[0103章]·故縱
靳文遠萬萬沒有想到,他要找的人,並沒有如他所想躲在角落裡哭泣,此刻,她就站在營帳入口,就像是一隻護著小雞的老母雞。
挑開布簾,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紅sè,大紅的襦裙,大紅的長袖,還有因緊張而漲得通紅的一張臉。大紅sè的主人是一位二八年華的如花少女,她挽著高高的髮髻,或許是因為慌亂地緣故,鬆鬆的雲發不規則地堆砌在粉額前端,自然而隨意,卻有著說不盡地慵懶。
有的人,只要看上一眼,即可以讓人終身難忘。
傳說中的羞花閉月,或許就是指她的美貌讓花月無sè。正如靳文遠此刻所面對的她,車頭燈刺眼而猙獰的燈柱無疑是這一抹夜sè之中唯一的亮點,然而,靳文遠卻覺得,即使再強烈的燈光,當她出現,也會顯得黯淡下來。
這是一張美得幾乎要讓人窒息的臉蛋,所有完美的五官好像都長在她的臉上,尤為難得的是,她的眼、眉、鼻、唇,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過去,都能夠呈現出最完美的搭配,這樣的臉蛋,總會讓人忍不住多看一眼。她的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就好比她的大眼睛,如山澗最清澈的溪水,那流淌著的波紋,就是她心底憂鬱的寫照,那是悲天憫人的情cāo,一觸及她的眼神,任何人都會覺得心弦一顫,忍不住要把擋在她身前,為她排除一切艱難險阻。
靳文遠沒有問她的名字,或者她叫任紅昌,又或者名叫任小蟬,甚至有可能是其他形形sèsè不一的名字,但靳文遠知道,貂蟬這個名字天生就是為她而準備,從這一刻開始,她就是貂蟬,四大美人之一的貂蟬。
少女雙臂叉開,擋在營帳入口處,她試圖用她的血肉之軀阻擋住靳文遠的刺刀、用她羸弱的雙肩擔負起保護同伴的重任。
靳文遠的嘴角掛起了微微的笑意,他的刺刀往上一挑,營帳的布簾應聲落下,就掉在了少女的腳邊。
少女被嚇了一跳,她死死咬著嘴唇,腳下卻仍是一步不讓,雙臂也依然叉開,即使是在這樣的無聲威脅之下,她依舊想的是保護營帳里的其他同伴,從來沒有想到過要退縮。
靳文遠把刺刀架在她的臉頰,說道:「長得還算過得去……就是不知道,臉上劃了一刀,留下的刀疤是一條線呢,還是肉都翻出來……」
少女噙滿淚花,像是清晨在朝霞輝映之下的飽滿露珠,閃爍著驚魂不定的神sè。當貼著她臉頰的刺刀稍稍移動,她那淚珠晶瑩閃亮地沿頰滾落,一串串的像紛亂的珍珠。
她的臉蛋此時此時經淚珠渲染,卻像是沐雨的桃花,竟然比之平常時,更有著說不出的嬌艷。
「跟我走。」
靳文遠收回刺刀,把步槍掛回到肩上,對著少女命令道。少女的臉蛋漸漸變得蒼白,她的眼神遊離於刺刀與越野車之間,無論是刺刀,亦或是綠皮妖怪,都足以讓她萬劫不復,然而,幾乎沒有經過任務思索,少女就異常堅定地搖頭,以她特有的方式表達了要與靳文遠抗爭到底的決心。
「你是在保護你背後的人嗎?」靳文遠笑了起來,他悠然說道:「我可以等,等你跟我一起走。」
「我不會跟你走,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少女忽然說道,第一次當著靳文遠的面開口說話,聲音雖然有心緊張的顫音,卻異常清脆,稍許還夾雜有特殊的磁xìng,仔細品味,有一股子清晨起床時的嬌柔與慵懶,撓得人心裡痒痒的。
「我說你會跟我走,你就一定會!」靳文遠笑得愈發神秘,他單手握著掛在肩上的槍,刺刀遙指營帳之內,就這麼一指,驀地轉身,居然就此回頭而去。
營帳的布簾已經不復存在,夜風放肆吹拂著少女如血的紅衣和飄帶,勾露出了少女無限的玲瓏與剔透。千人無一語的寂靜之中,猛士越野忽然發出震耳嘶鳴之聲,在強烈瀉映的車頭燈之下,那一抹鮮紅,卻又被凸顯出了無限的飽滿。
猛士的排氣管不斷噴shè出藍灰sè的煙霧,猛然之間,靳文遠高速切換檔位,短短數秒之內,車速被瞬間提至百碼,從少女身處的「三八」營帳到谷口,數百米距離幾乎只是倏忽即至。抵達谷口之際,靳文遠猛拉手剎、方向盤扭轉到了極致,一個漂亮的一百八十度漂移眨眼之間完成,然後,車子穩穩靜止下來,只剩下車頭燈打在山坳里,提醒著谷中的人們他的存在。
谷里起了一陣sāo動,猛士越野那動如脫兔的迅猛,再一次讓綠皮怪物在所有人心頭留下沉重的壓迫感,在這個世間,血頭再純正無比地汗血寶馬,對上了綠皮怪物,也只能遠遠地跟在後面吃灰,目睹越野車衝刺、漂移的人面如死灰,剎那之間,綠皮怪物變得高大無比,每一個人的心頭都產生了怪物不可戰勝的頹喪,對於自己的命運,也就愈發地擔憂起來。
靳文遠再次下車,身子倚靠在車頭,開始抽起了他的雪茄。張遼這時候也湊過來,他有些疑惑地問道:「大王不帶小蟬姑娘走了嗎?」
「小蟬姑娘?你認識她嗎?」靳文遠不答反問,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曖昧之sè。
張遼的老臉一紅,垂下頭說道:「小的老早就聽說了,任家莊有一位小蟬姑娘,出落得最是美麗動人……小的雖神往已久,就是從來沒有機會見上一面……」
「呵呵,這樣啊……」靳文遠笑得一臉的恍然,道:「難怪你那麼多年一直跟在呂小強屁股後頭,原來還懷有如此不可告人目的……」
「大王,小的不明白你說些什麼……」
「你不需要明白……」靳文遠用夾著雪茄的手拍了拍張遼的肩膀,或許是被煙霧嗆著了,張遼乾咳幾下,憨笑著後退一步,垂手侍立在側。
山坳里因越野車高速賓士而產生的sāo動,這時候也漸漸平息了下來,猛士越野的兩道車頭燈柱,永遠不知疲倦地照shè在前方空蕩蕩的通道,在通道的盡頭,就是那一篷沒有了布簾的營帳,依稀中,可以看見那裡影影幢幢的人在進進出出。
「是時候該出來了……」
靳文遠噴出一口煙霧,意味深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