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一）

在每一個四歲的夜晚，我都會處在半夢半醒之間，時不時的聽到樓上有彈珠掉落的聲音，時不時的感受到家裡有其他人在走動，當時的我只有兩個字，害怕。

每每遇到這種情況，我都會鑽到父母的被窩中去，老爹是一個很大男子主義的人，從睡覺姿勢就可以看出，每次我爬到父母的中間，都會被老爹的手臂不講道理的攬過去卡住我的脖子，以至於無數次我都不知道我是困過去的還是被老爹勒昏過去的。

四歲的記憶實在是過於古早，只能在腦海里努力的翻滾碎片，嘗試著還原一些當時經歷的人和事。在上幼兒園之前的事實在是無法說清，那我們就先從幼兒園的第一天開始吧。

當時對於幼兒園三個字是沒有任何概念的，只是知道會離開家很久一段時間（早上8點到下午5點），記得我第一天上幼兒園的時候奶奶爺爺媽媽都在，唯獨沒有了老爹印象，可能是老爹的大男子主義發作躲到遠遠的地方去了。

在去幼兒園之前我的父母沒有對我有多餘交代，只是告訴我不能打架，哦對了我的老爹還告訴我不可以哭，這我聽進去了，但是也讓後面發生了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一群人把我浩浩蕩蕩的送到了幼兒園門口，我當時在的幼兒園地址是一個當地的文物保護建築，幼兒園的大門是一個很厚重的圓形拱門，為了方便學生和老師的出入在拱門上開了一個小小的門，剛好夠一個人通過，我抬頭看著皮笑肉不笑的接待老師，心裡又只有兩個字，害怕。

那是第一天，幼兒園允許家長跟著孩子一起進入，一群人都說，「誒你要開始獨立了哦，要當一個小小男子漢哦，我們就不陪你進去了哦。」我聽到男子漢幾個字是惡向膽邊生，用老媽的說法是「走起跬步就進去了，頭都不帶回的」

坐在班裡，哭聲一片，那個場面真的很讓人詫異，我進去之後可以說瞬間被感染了，像病毒一樣，那個鼻子酸的一批，但是老爹說的不能哭又像聖經一樣的在我大腦里回訪-----「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哭，哭了就不是男子漢了哦」

在我只剩一分鐘就即將嚎啕的時候，我開始在窗外尋找家裡人的身影，我知道他們說了不進來就真的不進來，但是我還是好希望可以在教室外的窗玻璃上看到那幾張熟悉可愛溫柔的大臉，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家人是會有一些不可描述的力量在某些場合給與你的。

我找到了！那個熟悉的奶奶，講實話我很不想這樣形容我的奶奶，她在教室外面賊頭賊腦的往教室里往，好像在躲避我的目光，生怕我發現她，但是又止不住的擔心，多年之後老媽在一次閑談中說起，奶奶那天在窗外外面扎馬步扎了一早上，像個不老松一樣一直不帶動的。

對那一天的記憶，停留在那一天的黃昏，老媽來接我的時候我還沒有認識到，這是我離家的第一步，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