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改變

「I『vechangedmyplans」

「『CauseI……I『minlove」

「Withmyfuture……」

客廳里，淘來的黑膠播放器轉動著，輕輕撕開時空的裂縫。

於是，舊時代的旋律透了進來，在這間小小的屋子裡輕快地舞蹈著。

露西跟著飛舞的樂符，輕聲吟唱。

過去，她是個有些暮氣沉沉的年輕人。

總是不屑於追逐潮流，固執地將自己釘死在時間洪流之中，靜靜地旁觀著世間的潮起潮落。

輕輕脫下厚實的運動衛衣與緊身運動褲，她盡情地對月伸了個懶腰。

她是阿佛洛狄忒，也是維納斯，她註定要在雲端之上，綻放凌駕眾生的芳華。

矯健而優美的身軀宛如曉勇的獵豹，義體改造的痕迹與肌肉健美的線條結合在一起，靜靜地臣服在她白瓷般的肌膚之下。

像是一朵盛開在黃泉盡頭的曼珠沙華，靜靜與清冷的孤魂做伴，凝聚著人性的慾望和超越生死的美好。

月光在她潔白的軀體面前也要黯淡無光。

「哎呀，只是同行而已，就上次我們一起買的那件衣服，就那套就行。不去的話……別怪我敲你門哦！」耳畔迴響起女孩黃鸝似的嘰喳鳴叫，露西輕輕嘆了口氣。

順從希怛的意思，露西從衣櫃里取出她們一起購買的那套西服正裝。

在找到太陽之後，她倒是越來越對希怛這個女孩感興趣了。

希怛的智慧與敏感，總是躲在那副大大咧咧的舉止與天使般的容顏之下。

這個心思細膩、洞悉人心的銀髮女孩，第一時間就對台下的孤獨觀眾伸出了手，臉上一直掛著溫柔的笑。

這叫人怎麼忍心拒絕？

露西有些煩惱地晃晃腦袋，在穿上純白的襯衣之後，慢悠悠地套著修身的深黑西褲。

對著鏡子，她仔仔細細地一顆顆扣著扣子，嘴角卻忍不住溢著笑。

她對自己的變化心知肚明。

或許有些陣痛的煩惱，但只要太陽還在，她就不會再懼怕黑暗。

露西愉快地哼著歌，在襯衫外套上一件墨黑的厚實大衣，最後，給自己繫上深色的領帶。

鏡中的女人彷彿將冰冷的黑夜穿在了身上，嘴角的笑容也顯得愈發冷艷了。

這身衣服倒是意外地契合她與生俱來的獨特氣質。

露西滿意地點了點頭，輕輕摩挲著下巴，情不自禁地思考起，那溫柔善良的銀髮女孩穿上這同款的衣服時，又是何種樣貌。

她終於開始對這世界生出了好奇。

一種強烈的探知慾望將在這片貧瘠的土壤上第一次綻放。

一個好的開始。

「晚上好啊，露西！」

露西打開了房門，迎接她的是女孩溫暖的笑意與親切的擁抱。

真是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子似的。

「晚上好，希怛。」她輕聲說。

「走吧？」

「好。」

希怛緊緊拉著露西的手。

她們一前一後，大步流星地向前走著。

動作誇張地像是台上的喜劇演員。

滑稽極了。

但是露西不討厭這種感覺。

藉助月光，她看清了希怛的裝扮。

明明穿著同款衣服，彼此的氣質卻截然不同。

希怛是夏日的薄荷，給人以舒爽的清涼。

露西是冬日的堅冰，給人以刺骨的寒冷。

卻各有各的美好。

「怎麼樣，我的眼光不錯吧？」趁著等電梯的工夫，希怛圍繞著露西，炫耀似地一直旋轉著。

「嗯。」無奈地點頭，為了阻止女孩繼續轉下去，繞得人頭昏眼花，露西不得不主動伸手，抱住了她。

「嘻嘻。」希怛狡黠地笑著，把頭緊緊埋在露西懷裡。

她們倆人身高相似，但發育還是存在區別。

或許是年齡差距的緣故。

「別擔心，希怛還是有很大進步空間的。」露西壞心眼地開口安慰著，卻意有所指。

「呀！不就比我大了幾歲嗎？你別得意！」

「你也知道我比你大啊。」聲音有些顫抖，露西有些忍不住笑意了，「快叫我姐姐。」

「切！想都別想！在雅威的幫助下，一定會變大的！」希怛用力在露西的懷裡蹭了蹭，那種柔軟枕頭似的感覺讓她又愛又恨。

「自然生長才是最好的，拔苗助長不可取……」

「真的嗎？」

「噗嗤……騙你的。」

「終於笑了？」

「這次逗我笑的方法很有趣，下次再接再厲。」露西揉了揉希怛的頭髮，誠懇地感謝道。

當堅冰開始龜裂時，離融化就不遠了。

「哼，我才不是為了你呢。」希怛別過頭，嘟著嘴。

「嘔，你這樣好噁心。」露西裝作嫌棄地乾嘔一聲。

「我看雅威挺喜歡的啊？」

「你幹啥他不喜歡？」

「也是哦。」

「戀愛中的愚蠢女人，嘖嘖……」

露西搖了搖頭，主動牽著希怛的手，走進了已經抵達的電梯里。

「哼哼，露西，你現在嘲笑我，小心以後也變成這樣。」

「變成什麼樣？」

電梯裡面正播放著「大鋼炮」的廣告，她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卻一點也沒覺得無聊。

「變得患得患失，總會焦慮自己這不好那不好，總會擔心他有一天會不會離開……」

「那我還是單身好了。」露西撇撇嘴，伸著腦袋，輕輕蹭了蹭希怛吹彈可破的嬌嫩臉蛋。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

「我明白你的好意，希怛……」她輕輕抓住女孩有些冰涼的小手，「改變也要一步步慢慢來，不是嗎？」

「哦。」希怛悶悶地應和，趴在露西寬敞的懷裡，一動不動。

「話說，那啥感覺怎麼樣？」既為了轉移話題，也是出於好奇，露西忍不住詢問著。

因為多年逃亡的經歷，她幾乎從來沒和男人有過什麼接觸。

「就……像腦袋要融化掉了一樣，雙腿不受控制地繃緊，十根腳趾恨不得翹到天上……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溫暖從下到上，彷彿要把整個人貫穿……的那種感覺……」

「聽起來有點恐怖啊。」露西皺著眉頭，還是有些難以想象。

「嘻嘻……」希怛紅著臉，沒有過多解釋。

有些事情經歷過之後，真的會上癮。

「你挺樂在其中啊？」

「露西體驗過就知道了……」

「我才不要！」

她們愉快地嬉笑著，打鬧著，像是親生姐妹一樣，親密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