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第一樂章
「羅威納……」梅麗莎揉了揉有些發緊的眉心,「還記得我們之前一起討論過的電影劇情嗎?賣關子的謎語人總是死的很慘……」
「呸呸呸!都要過年了,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萬一烏鴉嘴了怎麼辦?」羅威納沒好氣地瞪了梅麗莎一眼,輕輕在她的腦袋上敲了一下。
「所以你突然把我拉出門幹嘛嗎?」梅麗莎抱著雙臂,渾身抖動著,順著話語吐出幾口潔白的霧氣,「冬天、大半夜,又是風雨交加的,凍死我了。」
作為剛剛入職暴恐機動隊的純純菜鳥,梅麗莎可不像她的這幾個前輩一樣,渾身上下裝滿了各種奇奇怪怪的改造義體。
「瞧你那囧樣……」羅威納低笑一聲,伸手用力地把梅麗莎攬入懷中。
就像是在寒冬之中,把頭裹進柔軟的熾熱被窩的感覺,全身的骨肉都愜意地酥軟下來。
「喂,你這算是職場性騷擾嗎?」
梅麗莎悶悶地說著,故意用臉頰來回蹭了蹭。
「那你就是女流氓!」羅威納一邊用胳膊夾住那顆不停在自己懷**來拱去的腦袋,一邊惡狠狠地說著,「現在還能說話嗎?!」
「我認輸……我認輸……」
「哼哼……」
羅威納鬆開胳膊,看著滿臉通紅,正不停喘著粗氣的梅麗莎,低低嘲笑了一聲。
梅麗莎揉了揉臉,瞪了正滿臉自得的某人之後,悄悄低頭瞥了一眼自己的胸口。
不管從那些方面來說,她都輸麻了。
「所以,你拉我出來,在這室外卿卿我我的,是想要證明你其實是個姛,對比特那個傢伙沒意思,對嗎?」
「首先,我不是姛……」羅威納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著,氣的直翻白眼。
自家新人的神奇想象力真是要突破天際了。
「其次,我確實對比特那個傢伙不感興趣……你別笑!」
看著梅麗莎那副憋笑的嘴臉,羅威納拳頭都要硬了。
「最後……」
她突然嘆了口氣,沒有繼續說下去。
兩人面面相窺,卻無人繼續開口。
天地之間突然安靜了下來。
只依稀地聽見萬千雨滴正躲藏在無垠的黑夜之中,肆意發出的癲狂笑聲。
熱火朝天的喜劇氛圍就這麼被冰冷刺骨的狂風無情地衝散了,沒有一絲的殘留。
「鋪墊夠久了吧……相信你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羅威納輕聲說著,微微昂著頭,雙眼出神地看向那片吸引了無數水柱逆流而上的漆黑天空。
「嗯。」
梅麗莎的低聲回應淹沒在了風雨之中。
羅威納沒聽見她的回答,也不必聽見。
她撥弄了一下垂落的紅色發梢,自顧自地開口。
話語隨著雨點一起墜落在地上,碎成透明泡沫。
◎
「喂,亥姬,你腦袋沒問題吧,今天是不是沒吃藥?」穆林湊到神色自然的女人跟前,一本正經地關心道,卻透著賤兮兮的味道。
「你在問我之前,應該想想自己吃藥沒有……」亥姬身子往後靠了一點,伸著食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我*,我今天還真忘了。」穆林一拍大腿,連忙坐了回去,在自己的腰包里翻找著藥劑。
剛剛還一臉彆扭的日料老闆也忍不住嘴角抽搐起來。
「我有多的,用我的……」亥姬搖了搖頭,把自己包里的神經藥劑丟給了如同惡狗刨食一般的穆林。
「現在你見到了吧,我這個朋友腦子有點問題……我打包些菜,回去照顧他。」亥姬轉頭對著老闆用日語解釋道,反正穆林也聽不懂,不怕他想歪。
身為高級網監特工,職權和能力遠遠超過普通人,但該遵守的規矩,還是得自覺遵守。
至少亥姬是這麼想,也是這麼做的。
「喂,亥姬,你剛剛和老闆在嘀嘀咕咕什麼呢?」穆林摸了摸針孔,表情扭曲地問道。
每個網監特工的神經藥劑都要由專門定製的針頭注射。
對他來說,亥姬的那根針頭實在是太粗了一點。
「跟你沒關係……」亥姬搖了搖頭,只是輕輕晃了晃手中那裝滿精美日料的大號保溫食品盒,「我要去見一個朋友,你自己回去吧。」
「這可不行,這黑燈瞎火的,我怎麼能讓你一個人獨自走在黑夜之中。」任憑亥姬怎樣恐嚇、威脅都不起作用,穆林不依不撓地非要跟在她的身後。
「算了算了……」
最後,甩不開粘腳牛皮糖的她只能無奈地答應,讓穆林也一起跟著。
◎
羅威納打開後門,一隻手牽著梅麗莎,一隻手拎著正冒著熱氣的宵夜,重新回到了安全屋之中。
室內溫熱的暖氣熱情洋溢地迎接著她們回家,正殷勤地替兩人驅逐走身上侵染的陰濕氣息。
「隊長呢,他一個人跑哪裡去了?」
羅威納掃視了一眼屋內,只看見一個人坐在電腦前的比特,正十分投入地玩著電子遊戲。
「比特?」她提高了音量,語氣下意識地透露出些許焦急。
「啊?怎麼了?」比特伸著脖子,從電腦屏幕後探出頭來。
「隊長去哪裡了?」梅麗莎輕輕往前踏出一步,站在了羅威納的身側,替她開口,將相同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怎麼了怎麼了?」如雷般轟鳴的嗓門從樓上傳來,隨之便是沉重的腳步聲快速地接踵而至。
「我和梅麗莎帶夜宵回來了……一起吃點?」羅威納輕笑著,搖了搖塑料袋中成堆的大串大串烤肉。
「好啊……」柏洛斯愣了一下,隨即笑著,從羅威納手中接過那足夠四人吃飽的份量,「嚯,哪買的?這麼多?」
「就樓下新開的一家小店……」羅威納瞅了一眼窗外,輕輕地說著,「快過年了,別人也不容易,我就乾脆幫她把庫存全清了。」
「心地善良有時也不是一件好事……」比特像往常一樣,逮住機會就開始數落起羅威納來,「鬼知道這些肉放了多久,別等會吃了拉肚子。」
「就問你吃不吃吧?」
「吃、吃……當然吃……」頂著三道意味不明的目光,比特果斷選擇認慫,「我閉嘴……」
「家裡還有啤酒嗎?隊長?」
「冰箱里應該有吧……我去翻一下,你們把桌子收拾下,趁熱先吃吧。」
柏洛斯把手中冒著熱氣的袋子放下,大步地走向了不遠處的冰箱。
一切都是這麼正常。
就像是一篇宏大樂章的舒緩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