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陸父託孤

當年她好不容易從拐子手裡脫逃，又累又餓差點暈倒在路邊，是陸潮生帶她去吃的飯，還問願不願意跟他走。

這一走，便是十年。

她一直知道自己不是陸潮生的親閨女，但這麼多年，她早已把他當成了親爹。

陸潮生點頭：「是別人安排好的，她給了我一大筆錢，要我把你當親生女兒養大。後來染坊開業，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有筆生意上門，但她要的貨也不是布匹，而是跟你相關的物件。比如你的畫像，你繡的荷包，臨摹的字帖......芙兒，你是大戶人家的閨女，人家給了這麼多錢，為父自然不能苛待你。」

「大戶人家嗎？」陸念芙輕笑出聲，平西伯府，可不是大戶人家么。只可惜，爹不親娘不愛的，那樣的人家遠沒有陸家溫馨。雖然繼母蠢了點兒，但有陸潮生庇護著，她也一直扮演著賢妻良母的角色，昨日之前，對自己委實算得不錯。

陸潮生道：「找我的那人是個丫環，看穿戴主家身份差不了。她特地交待，以後你就是我的親閨女，且永遠別帶你去京城。」

原來她的出走背後還有這樣的隱情。

陸念芙曲起兩指輕輕叩著黃花梨的桌面，再開口時聲音已帶了干啞：「背後之人有說為什麼嗎？」

「沒有。」陸潮生起身從暗格中取出一個紅木匣子，直接打開了遞到她跟前：「芙兒，不管原因為何，這背後之人定是在意你的，這是她為你備的嫁妝。」

纖白的玉手微微顫抖，陸念芙一張張翻過去，裡頭除了銀票便是地契。三間店鋪兩個田莊，全在響水縣，看來那人是真的希望她在響水縣呆一輩子。

可是，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陸念芙想不通。

陸潮生摸摸她的頭，憐愛道：「想不通就別想了，這背後之人如此為你打算，總歸不會是為了害你。盒子你收好，等爹走後，這些便是你的立身之本，我會對你繼母和小飛說這是你母親給你留的嫁妝。需知財不露白，你尚未成親，一個弱女子懷揣這般家資，怕是會招來禍患。只恨爹身體不爭氣，若能撐到你尋得良人該多好啊。」

陸念芙眼中湧上一層霧氣，她回身抱住陸潮生：「爹，你別泄氣，沒準哪天就有轉機了呢？」

「傻閨女，自欺欺人可要不得，消渴症便是皇宮裡的貴人得了都一樣沒治，更何況爹只是個小小的商販。我一個鄉下泥腿子能變成縣裡的大老爺，這輩子也算沒有白活。只是我走後，要辛苦你幫小飛撐著這個染房了。染房的收入雖然支撐不了太過富裕的生活，但養一個讀書人還是綽綽有餘的。便是他將來不成器，有這染房在，怎麼也餓不著他。」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手心的肉終究比手背的厚實一些。

陸潮生交待完又摸了摸閨女的頭髮，愧疚道：「你我父女十年，我卻把唯一的染房留給陸飛，芙兒，你可怨我？」

陸念芙晃晃手中的木盒：「爹可真會說笑，您給我的這些，可比染房值錢多了。」

「那本就該是你的。」

「已經很好了，您養了我十年，便是將這些東西據為己有，也沒人會說什麼的。」

陸潮生沒再吭聲，心中甚是安慰。

得女如此，老天爺對他到底不算太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