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往事（醫治）
索素暈倒后被阿葯抱到了阿璇的房內。床塌邊蹲著兩個小屁孩，剛好露出頭頂。
「阿惠啊，這個阿姊長得要比阿璇阿姊好看呢！」
「嗯……」阿惠遲疑了一下，「我倒是覺得阿璇阿姊更加漂亮些。」
說完，似乎記起什麼，一巴掌拍在阿光後腦勺上：「謝光！你怎麼又沒大沒小的！信不信我告訴大哥，讓他揍你？」
謝光摸著腦袋，哭喪著臉：「二姊我錯了。」
謝慧點點頭，摟著謝光的肩膀：「這才對嘛！這才有個弟弟的樣子。」
說著，另一隻手揉了揉大腿，腿蹲麻了。
「我去照顧受傷的小狐狸，你在這守著，阿姊醒了，記得叫我哦。」
看著謝惠走出房門，謝光起身一屁股坐在床邊，摸著後腦勺：「哼！爹打我，大哥打我，就連二姊也打我。我看這個謝家是沒我的容身之處了；等外面大雪停了，我就離開這個家。」
但是，聽說那江湖很大，規矩很多，自己還小什麼也不懂，要不……過兩年，等自己長大些再走？再說，家裡還有娘和大姊，自己走了她們肯定會傷心的。
謝光最終說服自己，自己一定不是膽小，是怕大姊和娘親擔心。
「嗯，就這麼辦！」想通之後，不再有剛才哭喪的表情。
一副好奇的樣子趴在這個睡著阿姊的面前。
「哇！睫毛好長啊。」
謝光欣賞著索素的面貌，正當他伸出手打算摸一下她的睫毛時，後者睜開了眼睛。
嚇得謝光跌下床，做賊心虛的往屋外跑，大喊著：「阿姊阿姊，她醒了！」
索素昏迷了不過一個時辰，就醒了過來。
然後，一個比她大幾歲名叫謝璇的阿姊，給她端了一碗粥過來。她喝完，就下床一直陪在楚權身邊。
楚權小臉煞白，沒有要醒來的跡象；急得她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嘴裡小聲念叨著。
「阿權，你一定不能有事，你一定不能有事啊，我只有你了，我真的只有你了……」
在之後的整個下午，索素守在楚權床邊寸步不離，一雙手緊緊握著楚權的手不肯放開，深怕一鬆手，就連楚權也不在了。
謝璇端來葯，她本打算接過來的，卻被謝璇笑著拒絕了。
謝璇說：「你看你，哪還有半點精氣神，沒等到你弟弟醒來，你的身子骨恐怕要撐不住了。你快去休息會兒，你弟弟我一定給你照顧好。」
索素沒有逞強的接過葯碗，但是，還是倔強的守在旁邊不肯離開半步。
謝璇無奈的嘆息一聲，嗓音溫柔的說道：「那你幫我扶起他，我來給他喂葯。」
索素扶起楚權，讓他躺在自己懷裡，手裡拿著謝璇遞來的帕子。
謝璇吹了吹葯勺里冒著熱氣的湯藥，遞到楚權的嘴邊。後者嘴唇乾裂，再加上昏迷不醒，一勺的葯，有一半以上，順著嘴角流了出來。
然後，索素拿帕子把流下來的藥水擦乾淨。
「你和你的弟弟不像是窮苦人，你弟弟的一身衣服可是普通百姓好幾年的收入，怎麼會流落街頭。你們家裡是出什麼事情了嗎？」謝璇吹了吹湯藥，遞到楚權嘴邊，問道。
索素強忍著淚水搖了搖頭。
見眼前這個小丫頭不願開口，謝璇也就沒有再多問。
「你放心，你弟弟不過是染了風寒，最多明天就能醒來。」謝璇安慰道。
索素低著頭，小聲點說道：「謝謝……」
謝璇微笑著搖了搖頭，最後轉頭對著緊閉的房門，說道：「阿惠阿光，你們進來。」
兩個在門外偷聽的小鬼，推推搡搡進來，低著頭，一副做錯事的表情，不過並沒有太多畏懼，只是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容。
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的阿姊是一個極其溫柔的女子，是不會責罰打罵他們的。
「阿光，還笑！」謝光立刻收起臉上的表情，謝璇輕點了一下額頭，「你啊！過完年又大了一歲，還這麼淘氣。幾個月後姐姐嫁人了，看誰還會在父親訓你的時候護著你！」
謝光低著頭沒有說話。
謝璇溫柔的摸了摸他的臉蛋，說道：「好啦好啦，阿姊又不是遠嫁，你怎麼一副將來見不到阿姊的表情。」
謝光抬起頭，笑容燦爛：「嗯！阿姊以後要常回家，我以後一定不淘氣。」
謝璇點點頭，然後轉頭對著謝惠說道：「還有你阿慧，你也不能淘氣，作為姐姐，不要總欺負阿光，知道嗎？」
小丫頭撅著嘴，小聲說道：「哦，我知道了……」
「吶，葯碗拿去。」謝璇把手裡的葯碗遞給謝光。
兩個小傢伙如獲大赦的跑開，心想：今日阿姊這是怎麼了？竟然會訓他們，以往的阿姊只會說一句「你們啊！真是淘氣！」
二人跑的飛快，但沒有忘了帶上門。
索素把楚權的腦袋輕輕放在枕頭上，讓他躺好，給他蓋上被子。隨後，看著窗戶愣愣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謝璇微微一笑，說道：「其實呢，我能理解，因為我也是個姐姐；我以前是不會這樣和他們說話的，可我今天遇見你們，讓我想到我即將嫁人，以後就算不上是謝家人了，來往多有不便，就想著對他們多叮囑幾句。」
謝璇長出一口氣：「放心吧，你弟弟會沒事的。」
說完，她起身，摸了摸晾在火盆旁的衣服：那個小傢伙的衣服快乾了。
然後，拉開卧房的門出去了。
索素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低著頭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好後悔，好後悔她似乎從來沒有對索武好過，後悔自己總是拿他尋開心，後悔自己不像謝璇那麼溫柔的疼愛弟弟。
可是，如今說什麼都晚了，一切都遲了。
她的弟弟死了，已經死了……
到了晚飯的時候，索素緊緊握著楚權的手不肯鬆開，謝璇叫她過去吃飯，她只是搖頭。
最後，只能由謝璇端著飯菜進來，硬是把饅頭塞到她手裡，她咬下幾口饅頭，然後在謝璇驚愕的目光下，把剩下的半個饅頭塞進懷裡。
「你……你在幹什麼？」
索素愣愣的盯著楚權的臉龐，緩緩嚼著口中的饅頭，說道：「我把饅頭留給弟弟，我弟弟還餓著肚子呢……」
謝璇看著發獃的索素，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連忙叫父親進來。
老郎中進來后，從身上摸出銀針扎在索素脖頸處，後者軟綿綿的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這丫頭的弦綳得太緊了，精氣神都快要散盡了；虧你發現的早，再晚些時候，一輩子都得痴傻下去嘍！」
謝璇心有餘悸的拍了怕胸脯。
「就讓她睡這屋吧，讓阿慧和你一起睡，阿光和你大哥去睡。」說完，老頭背著手走了出去。
謝璇把索素繡鞋脫了后，吃力地把她抱上了床踏，這屋本來是謝光和謝慧的屋子，有兩床被子，如今正好他們二人用。
老頭出去沒多久就聽見謝光的鬼哭狼嚎：「啊？為什麼？我才不和大哥一起睡，他屋子裡臭烘烘的！我也要去大姊的屋裡！」
緊接著，就傳出謝葯的聲音：「我稀罕和你睡一個屋啊，一會小璇不要你，你不要再過來求我！」
「哼！你以為阿姊會像你一樣只知道欺負我？什麼長兄如父！我呸！」
聽著外面哭鬧的聲音，謝璇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出意外，謝光被謝葯狂揍了一頓。
謝光哭哭啼啼的跑了進來，抱住謝璇的胳膊，不停的晃：「阿姊，我去你屋睡好不好嘛？不要把我丟給大哥啊！」
「阿光，你看不見阿姊在忙嗎？」謝璇剛脫掉索素的外衫，無奈的說道。
謝光眼睛一轉，趕忙踢掉靴子爬上床：「阿姊，我幫你。」
說著，他竟然抱起楚權，把他放到靠裡面的地方，也就騰出了地方，讓索素睡在外側。
心裡嘀咕一身聲：好沉！幸好沒抱那個阿姊，那個阿姊看著比這傢伙高一個頭，應該要沉不少。
「呦，力氣不小嘛！」謝璇看著氣喘噓噓的謝光，打趣的說道。
謝光叉著腰站在床榻上，扯著嗓子，驕傲的說道：「那是自然！」
「噓~小點聲。」索素豎起食指放在嘴唇，示意他聲音太大了。
謝光用手捂住嘴巴，點了點頭，壓低聲音說：「阿姊，看在我幫忙的份上，你就讓我去你房間唄？」
謝璇指了指牆邊的被子：「你先把被子拿過來。」
這次，他躡手躡腳的跨過楚權，扯過被子蓋在索素身上。
做完這些后，他期待的看著謝璇，謝璇示意他下來，他乖乖穿好鞋下來。然後，謝璇沖他指了指炭火盆，他心領神會的跑了出去，不一會抱著木炭進來，扔進火盆，再次希冀的看向謝璇。
謝璇帶著他出來，關好門說：「阿光，我的手現在好冰啊，怎麼辦呢？」
虎頭虎腦的謝光似乎是做了很的決定一樣，深吸一口氣，轉過身背對謝璇，說道：「來吧，阿姊，我準備好了！」
謝璇嫣然一笑，這一笑可謂是讓屋內的燭光失了顏色，只可惜沒有人有運氣瞧見。
在她把冰涼的手貼在謝光後背上時，後者縮著脖子倒吸一口涼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