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雨滂沱,電閃雷鳴
長遙街。
楚權呼出一口氣,面色凝重的看著不遠處的男子,他身上給人一種氣勢凌人的感覺,讓楚權感到壓抑。
男子手中的長劍上的白芒是雨夜裡唯一的光亮。
長劍如蛇吐信。
刷的一聲,男子揮劍,一道白光閃過,竟然是出現在俠義小說里的劍氣,足有一丈長。
劍氣所過,街道上的雨點盡數消散,二人之間再無雨滴落下,彷彿另成世界。
楚權有自知之明,不敢硬接,連忙向右邊躲去,可不曾想男子似乎早有預感,竟是在楚權未動之前,後者就閃身到他右手側,手中長劍刺向空氣。
若是有圍觀者,看上去就像是楚權故意撞上那把劍。
楚權眼瞳微縮,腰上猛地用力,想要側身躲開。
噗呲!
男子手中長劍刺穿楚權的肩膀。
「嘖!」男子咂舌,頓感可惜。如果不是楚權常年在邊境拼殺,感知危險的能力極為敏銳的話,這一劍應該正中他的胸膛。
當然,也得益於他強大的身體素質,一般人面對這種情況,在躲避劍氣的時候,哪怕知道還有危險,身體也很難再次做出反應。
倘若楚權沒能側身躲過,就算他身穿內甲,這一劍或許不能將他開膛破肚,但絕對能破開內甲,傷及肺腑。
男子得勢不饒人,手中又是劈出一道劍氣;楚權此次朝左側躲去,男子像是在左側恭候多時。
楚權一咬牙,猛然提劍刺去,想要再使那兩敗俱傷的招式。
男子嗤笑出聲,他手中如蛇吐著信子的劍,真就飛出一條「白蛇」,「白蛇」一閃而逝。
劈劍成罡,刺劍吐蟒。
拳頭大的蛇頭,拖著三四尺長的蛇身,撞在楚權胸口。
楚權被頂飛十數丈,狠狠地撞在身後的房屋裡,五臟六腑翻江倒海。
哇的噴出一口鮮血。
白蛇已經把他的衣袍撕碎,咬在了他的內甲上,搖著尾巴,似乎像是真蛇一般;但是楚權知曉,不過是劍氣化成的形態罷了。
忍者劇痛,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水,伸手握住蛇尾,想要把它扯下來。手剛搭上,就感到手心刺痛,像是被無數根扎了一般。
咔嚓!
就在楚權感到疼痛,本能的鬆開白蛇的時候,他胸口的內甲咔咔作響,忽然胸前一塊鱗片跌落在地,緊接著胸前的內甲驟然崩碎,散落一地的鐵片鱗甲。
隨著內甲的碎裂,白蛇突然光芒大震,發出細微的聲音。
嘶嘶嘶……
就像是無數條小蛇同時吐信子時發出的聲音。
楚權忍者胸口的劇痛,用手臂護住面部。他只感覺胸口和護在面前的手臂刺痛無比,等到白光消散,楚權這才移開手臂,手臂和胸膛上滲出絲絲熱流。
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血,此時無論是手掌、胸口還是手臂上,定然滿是傷痕。
男子的聲音響起:「沒死的話,就趕緊滾出來!」
楚權咬牙忍痛,撐著身子坐起,靠著牆壁艱難的呼吸。傳聞,修行者實力強大,今天他是見識了;和修行者相比,他引以為傲的力量和速度根本不值一提;聽那人所說,似乎他才剛開始修習飛劍不久,但是,儘管如此,為了應對他的飛劍,就已經讓楚權絞盡腦汁了。
現在的劍氣,讓他直接無從下手。他根本扛不住劍氣,因為劍氣的力道,比剛才那人拿全力轟出一拳還要大;只是一道劍氣,竟然把他轟飛出去十數丈遠。
他癱坐在牆邊,渾身酸痛,如同散架一般。
每當他佔到上風,認為有機可乘時,那人總能讓他大開眼界;從最初使用飛劍,自己以為近身就有機會,近身之後,那人僅僅用速度和力量就讓他毫無還手之力。隨後,自己想用借力打力和以命換命的方法主動進攻,逼他防守,以此來減小他的優勢;可隨著那人把自己一拳轟飛之後,他身上湧出一股強大的能量波動,他揮出的劍氣,讓借力的辦法就行不通了。
經過先前的交鋒,他知曉那人同樣惜命,所以,他想著再次鋌而走險,試圖以進為退,可是下一刻,他的劍距離那人還有一尺,他就被化作蛇形的劍氣撞飛。
他喘著粗氣,沒有回應男子的話,努力平復劇烈起伏的胸口。
胸口和手臂上的傷口刺痛無比。
「你不出來,那我就逼你出來!」見裡面沒動靜,男子道,右手中指食指併攏,抹過劍身,手中劍光芒大震,揮劍砍去,一道比先前還要長、還要氣勢磅礴的劍氣撕裂雨幕。
劍氣所過,房屋前的石階,像是被大風捲起一樣,翻了個底朝天,屋檐下剛塗了漆沒幾天的漆柱,不斷有紅漆剝落,門窗更是四分五裂。
那道劍氣比起土匪還土匪,有些土匪至少只帶走能拿動的。
而那道劍氣,在屋子裡劈里啪啦,碰到啥就破壞啥,就好像不為錢財只為打砸的土匪,我不帶走但我就是要給你砸了,一樣完整的物件都不給你留下。
劈里啪啦的聲音漸漸平息,男子咦了一聲,難道真的死了?
剛欲上前查看,就見楚權捂著胸口,提著劍從房屋裡走了出來,腳步虛浮,氣息略顯凌亂。
楚權踏出房屋,他身後的房屋轟然倒地,就連裡面的頂樑柱也沒倖免,是被一劍斬斷了。
男子笑了,笑得讓人有些心悸:「沒死就好,這才哪到哪,我還有好些招沒使呢!別死的太快了,好不容易動手一次,我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做修行者,你也好沒有遺憾的去死!」
楚權扯下身上破敗不堪的衣衫,連同損壞的內甲一起扔在一旁。
手腕一擰反手握劍,劍尖朝下,把劍插在地上,五指輕輕搭在劍柄之上,長舒一口氣后,赤身坐在已經面目全非的石階上。
男子心領神會,笑道:「早這樣不就好了?你也能走的痛快些。」
在他眼裡,楚權已經放棄了抵抗,猶如待宰的羔羊。
他輕咦一聲,有些驚訝,他雖然看不見,但能憑藉修行者獨有的感知能力,感知到楚權手臂上的東西,絕非凡物!
「好東西!」男子言語中帶著些許興奮。
楚權聞言,淡然開口:「你說這個?」說著舉起左臂晃了晃。
男子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嗯,我也剛知曉。」楚權捂著胸口,咳嗽了一聲,聲音平淡。
二人此時就好像結交多年的好友在聊天一樣,全然沒有先前的你死我活。
但是,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這種表面的平靜又怎麼可能長久。
男子面露貪婪,極力打量著楚權的手臂,說道:「你有這好東西,我倒是可以留你全屍。」
楚權聞言搖了搖頭,放下手臂,「但我不想死。」
「你這讓我很難辦啊,放了你,我回去交不了差。」男子道。
楚權深呼出一口氣,對此早有預料,以眼前男子中原的相貌,說他和自己有血海深仇,多半是不大可能的。
若是大羅人士和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倒還說的過去。
而且此人衣著華貴,不像是尋常百姓。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京城中有達官貴人想要他死。
「殺了你我一樣能得到,我只是想給你個痛快的死法。」男子好心出言提醒。
楚權手指輕叩劍柄,說道:「我聽說,你們修行者把這種東西叫做仙家法器,這種東西似乎會認主;若是主人身死,它成了無主之物,會快速遠遁,普通修士很難截獲;甚至會引發天地異象,引來無數強者爭搶,就算你僥倖將它攔下,你也不一定保得住。」
男子沉默,世上的仙家法器極為珍貴,少之又少,即使江湖上的一些底蘊深后的宗門,也只有區區一件,還會供奉為護教法器。
而且,擁有了法器,就擁有了一張強大的底牌,這也是那些宗門能千百年不朽的原因之一。
所以,每次有法器出世,必然有無數強者爭搶,無不是掙的頭破血流,以他的實力很難得手,搞不好他自己也會成為眾矢之的,然後死無全屍。
「做個交易如何?」楚權笑問,似乎扯動了傷口,忍不住劇烈咳嗽。
男子眼神陰晴變幻,先不論那法器用處是什麼,僅僅是「法器」這兩個字,就足以讓人眼紅。何況,年輕人手上的法器讓他感到絲絲心悸,裡面似乎蘊藏有極其狂暴的力量。
絕對不是尋常之物。
「你放我離開,我把它給你。」楚權說道。
男子漠然站在十幾步外,猶豫不決,心中權衡利弊;他此次任務失敗,肯定少不了責罰,要是殺了楚權讓法器遁走,對於他來說,無論如何做,損失同樣巨大。
但是,自己或許可以先把法器煉化后,再來殺他?這樣既不會引來天地異象,也不算任務失敗。
最多花一個月的時間,應該就能煉化法器,為自己所用,到時候再來殺他也不遲。
至於如何向上面交代,不如就說楚權在府中身居淺出,身邊一直有高手相護,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
打定注意后,男子回神看向楚權。
忽然,一道閃電劃過天際,頃刻間,天地亮起。
恰巧看見楚權嘴角淺笑,正看著他。
男子心中一驚,連忙回身。
不過,並沒有發現什麼。
呼出一口氣,對自己疑神疑鬼自嘲一笑;他今天也真是狼狽,三番兩次的被楚權挑釁;甚至還為此受了傷。
扯了扯衣領,微微皺眉,傷口處傳來的刺痛感和血液乾涸后衣服黏在皮膚上,讓他感覺比雨淋濕了衣衫還要難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