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身世
「白老！白老！」屋外傳來海大虎急切的聲音。
白老推開屋門，看著海大虎懷裡的洛塵，連忙示意海大虎去找個大一點的木桶，並讓其打上溫水。
……
此時，屋內的洛塵整個人都泡在了木桶裡面，緊閉著雙眼，皺著眉頭。
「你這娃子，這麼倔幹嗎？！」
「知道不知道，再晚一點送來，你的雙腿就要沒了！」
一旁的白老看著面前的洛塵有些生氣地說道，一邊手拿著木勺慢慢地往木桶里倒著赤色的藥液。
「白爺爺，塵兒，就是想修鍊得更強一些，大虎伯伯說誰馬步時間打得越長，未來走的路也就越強越遠……」木桶內的洛塵有些吃力地說著。
一旁的海大虎撓了撓後腦勺，有些尷尬，其實這話是沒錯，但多多少少是誇張了點。
畢竟，他原本只是想讓這些孩子修鍊的時候用心一點，沒想到洛塵這娃子竟如此用心。
白老沒有再說話，只是撇了撇一旁的海大虎，然後繼續往桶里倒著赤色的藥水，眼神里充滿了些責怪，看得海大虎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赤色的藥液可不是普通的藥水，而是榮草的汁液，能夠打通人體的奇經八脈，具有再造筋骨的功效。
這榮草可是白老的心頭肉啊，由於生長環境的原因，在南虞山脈是找不到的。
而白老手裡僅有的三株榮草也是在他年輕的時候，闖蕩中州大陸的時候，在鼓鐙山上無意中得到的。
此時白老的心裡在滴血，不過看著這浴桶中的娃娃，白老彷彿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那時候他帶著心愛的姑娘，一起行俠仗義，好不快活。
原本木桶內被榮草的汁液染成赤色的水，一下子就被洛塵吸收得乾乾淨淨。
「真是一滴不剩啊！」白老晃了晃神，有些心疼地感嘆道。
「咦！有些不對啊！這娃子的筋骨似乎是……」白老緊皺著眉頭，神情凝重，有些顫抖的詫異道。
過了許久，白老才恢復正常的神情，重重地嘆了聲氣：「也罷，也許這就是天意吧！」。
隨後，白老把另外兩株百草也磨成汁液慢慢地倒入了浴桶中。
還是老樣子，沒過多久就被洛塵吸收的一滴不剩，彷彿這浴桶的顏色在變戲法似的。而這一幕只有白老一個人看見。
距離洛塵昏迷已經過去了整整八個時辰……
此時的屋外，已經站滿了很多人，畢竟第一天修鍊蹲馬步就蹲了一天一夜的事情，一下子在整個海村傳得沸沸揚揚。
清瑤，小北子和小木頭三人，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尤其是清瑤這妮子整個人都快貼到門口了，要不是白老事先安排了海大虎守著門口，想必她早就衝進去了。
過了許久，屋門漸漸地被推開，只見白老捂著拐杖，從裡面不緩不慢地走出來。
看著白老臉上的微微一笑，鄉親們頓時明白了洛塵這娃子是脫離危險了。
「這娃子有種啊！」
「可不，我家娃子就和洛塵是同一天修鍊的！」
「那還不是海大虎伯伯教得好！」
聽見有人誇自己，海大虎的臉上可是樂開了花。
屋外的人群都開始議論紛紛，好不熱鬧。
清瑤三個小娃子白老打開屋門的時候，早就已經跑了進去。
當其他人也要跑進去一睹小英雄的時候，卻被白老攔了下來，理由很簡單，這娃子剛剛恢復需要安靜的休息。
至於清瑤這幾個娃子，白老也著實拿他們沒辦法。特別是清瑤，人雖小脾氣卻大，尤其是在洛塵身上，這妮子可是容不得半點商量的餘地。
看到木桶內冒著熱氣的洛塵，清瑤心裡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下了。
為了能讓自己的洛塵哥哥好好地休息，清瑤馬上就支走了小北子和小木頭兩人。
清瑤也在看了許久之後，緩緩地關上屋門，和白老還有海大虎行了行禮，就往家跑去急著給靈姨報平安。
「這妮子真乖，和她娘親一樣知書達理。」海大虎看著清瑤的背影，憨笑道。
「時間也不早了，大虎你也回去休息吧，這娃子我會照顧的。」看著一旁的海大虎，白老淡淡地說道。
「好的，白老，那就辛苦您了！」海大虎對白老行了行禮，隨後也離開了這裡。
這一次若不是白老「送客」，這海大虎是說啥也不肯離去，畢竟洛塵這娃子可是他這麼多年來唯一帶過最驕傲的弟子。
現在的海大虎，感覺自己走路都能帶著風。
看著海大虎離去的時候，臉上掛滿了笑容，嘴裡還不停地哼著小曲，一點都不像平常里兇巴巴的樣子。
……
「靈姨，靈姨！」還沒跑進屋子，清瑤的聲音就已經傳到了屋內。
「你這妮子，還是那麼個急性子，先喝口水吧！」看著一路狂奔過來的清瑤，洛水靈摸了摸清瑤的小腦袋，溫柔地說道。
「好的，靈姨！」說完，清瑤大口大口地喝著水，一點沒有淑女的樣子，估計是真的渴了。
喝完水的清瑤，坐在洛水靈的身旁，手腳並用，一個勁地描述著洛塵哥哥當時修鍊的情景。
看著眼前這個天真可愛的妮子，洛水靈的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容，雙手卻是緊緊地搓在一起，好像有些不安。
特別是當聽說白老拿出了他珍藏已久的幾株榮草后，臉上的神情就開始凝重起來了。
「靈姨，靈姨？你怎麼了？！」此時的清瑤也發現了靈姨臉上的變化，有些擔憂地問道。
「哦，瑤兒，靈姨沒事。」
「靈姨可能是有些累了，塵兒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洛水靈晃了晃神，輕輕地回道。
「那就好，靈姨那我們早點休息唄，洛塵哥哥那邊有白爺爺會照顧的，您就別擔心了。」清瑤握著洛水靈的手輕輕地說道。
「嗯啊，瑤兒，你快睡吧。」說完，洛水靈起過身來吹滅桌上的蠟燭。
可當洛水靈回過身來后，才發現這妮子已經睡著了，看來這兩天，為了塵兒這娃子，這妮子多半是真的累壞了。
洛水靈從床榻邊拿起一疊被褥，輕輕地蓋在清瑤的身上，生怕這妮子著涼了，畢竟現在已經是深秋了，晚上還是有些涼意的。
夜，靜極了，玉盤似的滿月在雲中穿行，淡淡的月光灑向大地。
此時一縷輕柔的月光透過窗子，灑在了床榻上，床榻宛若鍍了銀。
洛水靈慢慢地走出屋子，回過頭來看著已經熟睡的清瑤，臉上浮現出微微的一絲笑容，隨後輕輕地關上屋門。
一襲白衣的女子，靜靜地走在村子的小泥路上，往白老的院子走去。
就在洛水靈去往白老院子的路上，屋內的清瑤，整個身子都散發著亮光，如果仔細看，會發現這妮子的身體里似乎有著一塊石頭在閃閃發亮，不過片刻后又消失了。
……
年過半百的白老，正站在屋外，夜觀星象，看著天上的眾多星辰愣愣出神。
許久之後，白老的臉上一驚，神情凝重。
不過眼神里的光一直沒有消失，只是緊握著拐杖的雙手有些顫抖著。
「罷了，一切都是定數啊！」白老捋了捋鬍鬚，重重的嘆息道。
「白老，塵兒這孩子，今天給您添麻煩了。」院子外面，一襲白衣的洛水靈朝著白老行了行禮，輕輕的感謝道。
聽著聲音方向看去的白老，這才發現洛塵的娘親已經來到了院子外面。
「水靈，不礙事的。」白老連忙地回道，似乎在冥想著什麼。
「只是塵兒這娃子……」白老有些失神的自言自語著，只是沒有繼續說下去，輕微的聲音似乎只夠自己一個人聽得見。
看著作為一村長老的白老，今天有些失常，洛水靈的眼裡只是閃過一絲猶豫，隨後馬上恢復了正常，當做沒有發覺然後輕輕地往屋子走去。
洛水靈輕輕地推開屋門，看著已經沐浴好躺在床榻上入睡的洛塵，她的心裡百感交集，有些恍惚。
「這娃子終於是長大了！這模子竟然和他爹小時候一模一樣……」洛水靈重重地嘆了口氣，似乎憋在心裡很久很久了。
此時，一道道雄渾有力的仙氣在洛塵的體內快速地遊走著，彷彿在打通著每一道經脈，而這一幕只有洛水靈能夠看見。
雖然白老之前也有些發覺，但終究只是一介凡人，未能看清洛塵體內的變化，只是隱隱約約地發覺到這娃子多半是要突破了。
洛水靈還是和以前一樣沉心靜氣，只是緊緊握著雙手，原本隨風飄動的衣裳在空中戛然而止，彷彿周圍的空氣都靜止了一般。
「對不起，白老，是水靈隱瞞了您。」過了許久，洛水靈緩緩地走到白老的面前，歉意地說道。
「無礙，白爺爺早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這娃子也不是一般人。」白老強裝鎮定地緩緩說道。
在得知這位老人有了心理準備后，洛水靈心裡的大石頭也漸漸地放了下來，隨後就開始和白老講述著事情的來龍去脈。
「白老，其實水靈並不是凡人，而是來自仙界的……」洛水靈淡淡地說道。
此時的洛水靈已經褪去了往日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強大的氣息，竟讓一旁的白老感到深深的壓迫感。
聽著一旁洛水靈的講述，白老捂著拐杖的雙手顫抖得更加厲害了，而雙腿已經不再聽自己的使喚了，一屁股地癱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面，眼睛直直地盯著洛水靈，一臉的不可思議。
「……所以，塵兒就是我和他在凡間生下的孩子，這些年來，我一直和塵兒隱瞞他為父的消息，我怕他還小，受不了刺激。」
說完，洛水靈重重地嘆了口氣，彷彿這些話在她的心裡憋了很久很久。
如今看著洛塵終於長大了，自己也是時候告訴這位慈祥的老人了，至於海村接下來的路還怎麼走，想必這位老人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白老，這幾天，我準備出趟遠門，塵兒就拜託您照顧了。」
「如果兩個月後，我還沒能回來，希望您能把塵兒和瑤兒撫養成人，等塵兒長大以後再將他的身世告訴他。」
說完，洛水靈上前一步，緊緊地握著白老的雙手，深邃的眼眸里有些濕潤，只是強忍著沒有讓淚水流下來。
「好！」還沒緩過神來的白老，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其實在他的心裡，早就把洛塵和清瑤這兩個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了，不然他也捨不得用掉自己珍藏了半輩子的榮草。
這世間最在乎的兩個孩子已經託付完，洛水靈也是時候離開了這個海村了，也是時候去報那晚了整整十年的血海深仇了！
夜闌人靜，大地萬物都進入了夢鄉，只有招搖山上時不時還傳來一聲聲野獸鳴叫的聲音，整個海村寂靜得有些可怕。
這一夜，一襲白衣的絕美女子，在和白老告別後，靜靜地離開了這個古老的海村，在村口的大樹下一躍而起，往西域的昆崙山方向快速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