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紅月教會
彼得放下了手裡的茶杯,面露錯愕的看著面前的青年。
「怎麼了,教授。是我的提問有什麼問題嗎?」
彼得擺了擺手說道:「沒什麼。只是一般人遭遇那種時間,第一時間好奇的應該是不眠者的力量才對吧,你的反應有些超乎我的預期了。」
杜陵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立刻補救道:「畢竟我是歷史系的學生,相較於那些人云亦云的東西,我對還原歷史要更感興趣一些。」
聽到杜陵這麼說,威廉教授滿意的點了點頭。
雖然這孩子曾走錯過路。但只要心底還保持著對知識的熱忱,那麼一切都還不晚。不過杜陵所提到的,關於不眠者的起源其實他也很感興趣。
身為學生的杜陵都能夠察覺到不眠者的歷史缺失,作為資深歷史學教授的威廉自然不可能察覺不到。他也曾多番調查,但最後因為各種各樣的問題最終還是把這個課題給擱置了。
今天,杜陵突然提起這事,也讓他有了探究的性質。
噠噠噠。
指尖敲擊在木質茶几上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內異常清晰。
彼得在思考了一會後,才幽幽的開口。
「你們知道紅月教會嗎?」
威廉的表現有些茫然,他身為知名的歷史系教授。對於活躍在各個紀元的宗教都有印象,可彼得提起的這個名為紅月教會的存在,他是真的想不起來。
但與他不同,坐在他旁邊的杜陵則是瞳孔緊縮。他不僅知道紅月教會的存在,甚至還對其多番調查。
但結果卻並不理想。除了一些小說中杜撰的內容外,他沒有找到任何有關這個宗教的信息。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裡聽到有關於紅月教會的信息。
威廉皺眉回憶了片刻,然後用不確定的語氣說道:「紅月教會?你說的是不是興起於第三紀元,活躍在蘇拉北部的地方教會。」說完他又搖了搖頭。
「可時間對不上啊。歷史上第一次出現不眠者的文獻記錄是在第二紀元初期。不眠者的出現要比紅月教會興起的時間早上700年。」
彼得搖頭否定了威廉的說法。
「威廉,你說的那應該是紅月教團。紅月教團活躍於第三紀元,他們其實是由紅月教會其中的一個分支演化而成的。而真正的紅月教會活躍時間,應該是處於第一紀元的末期才對。」
聽著彼得教授的說法,威廉直接給出了否定的答覆:「這不可能。第一紀元的文獻記載雖然很少,但經過修復液大多能還原當時的歷史事件和各個勢力分部。但對於你說的這個紅月教會,我卻從來沒有聽過。」
彼得教授擺了擺手,示意威廉教授不要著急。
「或許紅月教會你可能不清楚,但如果說夜女士你是不是就有印象了。」
威廉教授點了點頭。
夜女士是中立國-波西米亞所信仰的三位主神之一。波西米亞距離邁爾斯王國約四千公里,是個典型宗教國家。
其最高領袖是被稱為聖主的存在。
相傳這位聖主是神明轉世,已經存活了300餘年。其名望已經不僅僅局限于波西米亞本土。即便是現在的邁爾斯王國內部,也有著不少的信眾。
「波西米亞的國教名為配倫斯。通過翻譯,我們將他稱為三聖教。但實際上這是個錯誤的翻譯。配倫斯在波西米亞語中有著月亮的眷顧者的意思。換而言之,這個宗教的原始信仰正是月亮。
而巧合的是,他們也是大陸上僅有的幾個實行不眠者身份合法化的國家。」
杜陵沒有說話,因為他已經意識到了彼得教授言語中的意思。
「所以,我給你的建議是。如果你真的想要了解不眠者的歷史的話,我建議你去哪裡尋找真相。畢竟,在邁爾斯王國。人們不會關心不眠者的歷史,只會關心他們以什麼樣的方式死去。」
杜陵笑著回復:「確實是這樣。」
辦公樓,樓下。
一位少女正倚靠在圍欄邊。她翻動著手中的冊子,陽光灑落在她銀色的長發上,閃爍著點點熒光。
「走了。」
突如其來的男聲嚇了她一條,她手中的冊子也掉落在了地上。
男人沒有理會她的反應,自顧自的向前走去。而女孩只是慌亂的撿起掉在地上的冊子,然後一路小跑跟上了面前的男人。
男人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苟言笑。
或許在他人的眼中。他是孤僻的,古怪的,難以接觸的。
但對女孩而言,男人是她在絕望深淵中仰望的一束光。或許他並不溫暖,甚至有些炙熱。
但正是這束光給了女孩勇氣,讓她敢於掙扎了爬出那不見五指的黑暗。
看著男人的背影。女孩鼓足了勇氣,用微弱的聲音說道:「尤,尤米爾先生。一切都還順利嗎?」
話剛出口,女孩便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她雙手捂住嘴巴,臉上流露出了慌亂的表情。
「完蛋了,一時緊張把蘭特先生的筆名說了出來。蘭特先生一定會很生氣的。」
男人的腳步聽了下來。他回頭看向背後畏縮的女孩。
「完蛋了,一定會挨訓的。」
但出乎女孩意料的是,名為蘭特的青年似乎並沒有斥責她的打算。對於少女失誤,他只是不咸不淡的說道:「以後注意點,不要再公眾場合暴露我的筆名。那群粉絲...」
說到這,蘭特突然停頓了片刻,他似乎在思考該用什麼樣的形容詞來形容那群狂熱粉。
「總之就是很麻煩。」
說完便轉身繼續向著庭根大學的校門方向走去。
見男人只是這種平淡的反應,女孩算是鬆了一口氣。
她小步跟了上去,弱弱的開口道:「蘭特先生,事情還順利嗎?」
「還行。」
蘭特的說法方式十分高效且簡潔。
但這也很容易讓聊天陷入僵局,兩人間的交談很快再度陷入了僵持。
就在女孩思考著,接下來該用什麼樣的理由繼續讓交談繼續下去的時候,蘭特主動開口了。
「我見到你跟我提起的那個人了。」
女孩呆愣了片刻,她似乎不太理解蘭特的意思。
「誰?」
「就只你之前跟我說的,你新交到的朋友。」
聽到蘭特的解釋,女孩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您是說杜陵先生?」
「是的。」
「杜陵先生不是在圖書館工作嗎?他怎麼會到這?」
「不知道。但我看到他的時候,總覺得以後還會和他產生交集的。」
聽蘭特這麼說,女孩有些緊張。身為執行部成員,沒有人比她更了解收容所的作風。
杜陵算是女孩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朋友的存在。她並不想讓杜陵被收容所給盯上。
「你似乎很擔心他?」
蘭特的話讓女孩身體一僵,她慌忙的開口想要撇清自己與杜陵的關係。她是不祥的,她代表著災厄。任何和她有關的人都會受到詛咒,所以她總和別人保持著若即若離的態度。
這次,她好不容易交到了一個朋友。她不想再因為自己的原因,而讓他人遭遇不幸。
「蘭特先生,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女孩想要解釋什麼,卻被蘭特給打斷了。
「你沒必要和我解釋,你與誰誰交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只不過我想要告訴你,當我們成為執行人的那一天開始,我們便失去了成為普通人的權利。親情,愛情,友情。這些美好的東西在我們對不眠者揮下屠刀的那一刻開始,便已經失去了擁有他們的資格。」
女孩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能開口,因為她很清楚男人說的一切都是事實。
「放棄吧。
雙手沾滿鮮血我們,是沒資格擁抱屬於普通人的幸福的。如果你真的把他當成朋友的話,那就在遠方看著他就好。」
女孩沒有說話,只是僵硬的點了點腦袋,示意自己明白。
傍晚時分,窗外下著細雨。
依把借來的幾本書,抱在懷裡匆匆的來到了圖書館的門口。圖書館內的燈光昏黃,屋內的暖意讓她被雨水打濕的身體略微好受了一些。
「好久不見了玲小姐。」
說話的那人是圖書館最近新來的管理員,是個有趣的傢伙。與之前那些冷冰冰的人不同,那傢伙總喜歡和自己聊些有意思的事情。也是因為他的出現,才讓自己在閱讀的時候不是那麼無聊。
「抱歉,因為最近有些忙,所以還書的時間稍微有些晚。」
玲還想解釋兩句,但面前的男人卻遞給了他一杯熱飲被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入秋淋雨可是很容易感冒的。」
看著被遞到自己面前,還散發著熱氣的可可。玲有些慌亂,她似乎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人的善意。
似乎察覺到了她內心的不安,男人笑著說道:「不用在意。剛剛正好我在煮咖啡,見你來了就順手幫你泡了一杯可可。
希望你不要嫌棄這東西不值錢。」
聽對方這麼說,玲慌忙的擺了擺手。
「沒有沒有。」
說著,她趕忙舉起杯子抿了一口。可剛剛沖泡好的熱可可溫度還很高,猝不及防下,依被直吐舌頭。
這冒失舉動逗得對方呵呵直笑。
玲低下了頭,她的面頰滾燙,紅暈從臉龐蔓延到個脖頸。正當她窘迫到不知說什麼的時候,一塊熱毛巾蓋在了她的頭上。
「擦擦吧,萬一真感冒就不好了。」
握著手裡的毛巾,依感覺這個秋日似乎不是那麼冷了。
見女孩不動,男人伸出手在她面前擺了擺手。她這才回過神來,慌忙的用毛巾擦起了自己濕潤的頭髮和被雨水打濕的衣物。
期間,桌對面的男人臉上一直帶著和煦的笑,沒有絲毫的失禮和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