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虐戀?04
廢棄廠房內,葉槐不想看接下來的畫面,起身推開鐵門走出。
司徒御暈暈乎乎醒來,最先看到的,就是他一直不停追尋的那道影影綽綽的光,被戛然關在門外,徒留無盡的黑暗。
他的意識逐漸回籠,發現自己身體幾乎騰空,像個夾心餅乾一樣,被幾人胡亂擺弄著,前後、兩隻手都不得閑……
司徒御目眥欲裂,讓他下意識狠狠咬了一口,頭頂正劇烈運動的人傳來一聲慘嚎,把其他人都嚇得敗退了。
「啊!」三角眼被連根截斷,捂著那塊兒滿地打滾,「大哥,弄死他,弄死他!」
幾人看到三角眼的慘狀,本能鬆開了手,與司徒御面對面的那個男人,手一抖,直接把司徒御重重掀倒在地。
「你、們、都、該、死!」
司徒御一身狼狽,眼球赤紅,忍著不適以爪為鉤,擒住了離他最近的一個人脖子,後者瞬息被掐的面色青紫。
司徒御緊緊盯著幾個男人,目光中的陰毒和狠戾,讓人不寒而慄。
「不,不關我們的事,是、是那個賤人不肯替你!」
黑臉男人指著角落裡裝聾作啞的李冰清。
還算這人有幾分聰明,沒敢隨意攀扯葉槐。
但無論他說什麼,結局都已註定,司徒御不會讓他們任何一個人,活著離開。
李冰清瑟瑟發抖,三米外,正上演著一場慘絕人寰的暴行。
咸濕的空氣中,隱約傳來幾聲慘叫。
葉槐坐在一個銹跡斑斑的暗紅色集裝箱上,望著黃昏下涳濛浩渺的海洋,心雜陳。
她想起了數萬年前,那位一直陪伴她、教導她的靈素姐。
靈素姐姐是一名溫柔善良的壁虎精,平日里,素愛窩在她的樹杈上曬太陽。
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與她分享每日偷聽來的閑野趣事。
悲憫人生百味,暢想四時之樂。
言辭之間,憐惜貧弱,純良柔善,品性仁德。
化成人形后,她得以隱瞞身份在醫館治病救人,輾轉數千年,終成一代名醫,懸壺濟世。
功德將滿,離霞舉飛升僅剩一步之遙,葉槐由衷為她開心。
最後卻在偶然間,被人間帝王發現蛛絲馬跡,進而布下愛情的天羅地網,哄騙走她一顆真心。
為黎民蒼生計,一身道行盡皆剝落,最終,還魘妖陣封印在歷代皇陵,積攢千載的功德,在短短百年內被消耗一空。
「值得嗎?」
化為原形的壁虎姐姐掙脫封印,拖著虛弱的身體跋涉萬里,想要多看一眼被惡意掉包的心上人的轉世。
結果,一個熊孩子拿著布履,趁其不備,把攀爬到床柱上的靈素姐姐給拍落在地,又狠狠碾了一腳。
「無怨亦無恨。」
靈素姐姐留在她那裡的最後一縷神識,笑著對她說出這幾個字,徹底消散在人世間。
「愛情也有高下之分呢。」
葉槐垂眸嗤笑一聲,跳下集裝箱,夕陽拉長了她身後攢動的影子,沿著彩霞流瀉、波光粼粼的海岸線,漸行漸遠。
「你好,哪位?」
一道冷硬的聲音,通過手機傳到葉槐耳中。
「我叫葉槐,這個名字司徒總裁一定如雷貫耳,我這裡有一段很有意思的視頻,想必司徒總裁會很感興趣?」
「哦?」
落地窗外風雲激蕩,飄搖的黛色窗帘旁,司徒笠長身玉立,笑意溫良,「願聞其詳。」
他默默聽著手機里的聲音,緩緩抬起手臂,撐在玻璃上,掌握了半座城的風光。
「據我所知,葉小姐與我那位弟弟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司徒總裁未免太看得起他,不過是本姑娘幼時隨手撿的一隻流浪狗,沒想到,居然敢在外面亂叼東西,惹是生非,活該被亂棍打死。」
葉槐話鋒一轉,「但本姑娘還沒玩夠。」
司徒笠漆黑的眸底流淌著浩瀚星河,喉嚨里溢出一聲輕笑:「那我就只好從旁策應,靜待佳音了。」
掛了電話,葉槐坐進路邊一輛黑色的賓利。
她抱住葉稼軒的胳膊,甜甜喚:「爸爸。」
「怎麼會來這種地方?」葉稼軒問。
車窗外是緩緩流逝的血色海景,視野里瀰漫著一股凄迷蒼涼,不像女兒會踏足的地方。
女兒最近幾年都不怎麼黏他,難得發簡訊讓自己來接,收到消息,他寵溺一笑,放下工作就趕來了。
「爸爸,我今天聽到兩個詞,一個叫沉沒成本,一個叫及時止損,獲益良多。」
「我女兒真棒!」葉稼軒揶揄地點了點葉槐腦袋。
以往讓她學習商業管理和金融,日後好接管公司,她唯恐避之不及,今天突然從嘴裡蹦出倆經濟學名詞,還「獲益良多」,很給她首富爸爸長臉嗎?
葉槐笨嘴拙舌,沒有原主嘴甜,就不賣弄了,直接給葉稼軒放了一段錄音。
「……葉槐,你既然用這種下流的手段來傷害冰清,那麼,她將計就計以牙還牙也是你活該。」
「這是……阿御的聲音?」
葉稼軒蹙眉,「小槐,你這不是在和阿御串通好的吧?」
唉,葉槐心下嘆息。
她本來久違得想在這個世界奮鬥一把,但苦口婆心解釋什麼的,還是算了吧。
她只是一株平平無奇的植物而已啊。
再說,她本來就不是原主,跟原主站得也不是同一,何必為難自己呢?
有神力就要合理利用。
否則,她幹嘛要辛苦修鍊那麼多年!
葉槐直接把原主上一輩子的記憶,挑選著灌輸給葉稼軒,讓他幫忙剪除司徒御的羽翼,也省得自己麻煩。
當然,原主拔他氧氣罩那段,肯定是要刪減掉的,葉槐可不想讓葉稼軒對她心生芥蒂。
對於這個便宜爸爸,葉槐沒有什麼惡感,所以給他灌輸記憶的時候,採用的方式也很溫和,並沒有讓他經歷什麼痛苦。
因此,轉瞬之間,葉稼軒腦海里,浮光掠影般閃現出一些不屬於他的記憶畫面。
他心神劇震瞳孔微顫,忍住心中的酸澀,交織著憐惜與痛楚的目光望向女兒。
或許,那些記憶……
「爸爸,怎麼這樣看著我?」
葉槐撅著嘴不開心,「我才沒有和司徒御串通,他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就是個白眼狼,我現在一點兒都不喜歡他了,只想好好教訓他!」
如果女兒講這些話的時候,沒有目光躲閃,他還真信了。
葉稼軒心情複雜,難以言喻,最後勉強笑著試探:「教訓他,一定要教訓他。敢這樣對待我女兒,不若毀了他的前程,讓他永遠爬不起來,餘生只能仰人鼻息生活?」
語氣舉重若輕,但葉稼軒一直凝視著女兒的表情。
「真的嗎?」
葉槐喜上眉梢,「爸爸,我就是這樣想的!」
偷覷他的眸光里還夾雜著几絲心虛,畢竟爸爸培養司徒御很不容易。
確定了。
葉稼軒閉了閉眼睛,一股難言的悲愴和憤怒湧上心頭。
司徒御,他怎麼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