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我努力愛這個世界02

懷孕的時候，媽媽行動變得遲緩，會很沒有安全感，脾氣暴躁，還要時刻防止被村裡的貓貓狗狗攻擊。

雖然很多貓貓都是媽媽的孩子，但等他們長到一定月份，媽媽就會把他們趕走，讓他們自己去外面謀生。

如此，好幾年過去，有的幾個月過去，他們大多不認識媽媽了。

有時候跟媽媽搶奪起食物來，也不會手下留情。

後來，媽媽傷心地告訴我們，那是因為當時的生活很不安穩，哥哥姐姐們在很小的時候，就被村民強硬地帶走了。

媽媽出於各種考慮，沒有去找他們。

但他們慢慢長大，沒有了那種可愛的勁兒頭，或者主人養煩了，或者家裡的孩子白天去上學了，他們就會被各种放養，不得不外出覓食，漸漸也就偶爾回一趟家，與野貓無異了。

相比較而言，鄰居家是一個很安全的處所。

他們一家人心地都很善良，養狗之前，每次碰到媽媽都會給她喂吃的，媽媽前幾次懷孕生孩子，都是在鄰居家進行的。

雖然曾經有時候，哥哥姐姐們會吵得他們睡不著覺，但他們頂多抱怨幾句，從來沒有想過把媽媽和哥哥姐姐他們攆出去。

當然，這都是後來媽媽告訴我的。

對鄰居一家，媽媽雖然無以為報，但心裡其實很感激。總之，我就是想說，我們這一胎四個兄弟姐妹，出生在一個還算幸福的環境里，並不缺少吃的喝的，也不用露宿野外經受風吹雨打，比一般的流浪貓強多了。

就這樣，我們四個長到了月大時，媽媽就堅決不允許我們再喝母乳了。

她常領著我們出門，到田間地頭練習捕獵的能力，教我們學會野外生存，做好獨自生存的心理準備。

她還說如果沒有鄰居一家，更小的時候就要教我們獨自謀生了。

話里話外，要我們心懷感恩。

我們在村裡，其實能吃的東西有很多。

比如，人類削掉的土豆皮和紅薯，腐爛的水果，垃圾堆里的剩飯剩菜，甚至雜草、樹根更是隨處可見。

但媽媽告訴我們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吃那些髒東西，有的甚至含毒。

同時，她又告訴我們，如果將來發生了什麼事，餓極了也可以吃蟑螂、蒼蠅，其他昆蟲甚至泥土。

她會教我們怎樣耐心抓捕灰撲撲的麻雀，怎樣跑到田地里，盯著一個洞好幾個小時，等待田鼠自投羅網。

家養的老鼠更是不用提，一旦看見，定叫它有來無回。

還教我們如果吃到了壞人用來葯狗的肉，該迅速嚼一些燕麥草等，那些難吃的綠色植物，說可以讓我們嘔吐、腹瀉，把毒素排出體外。

從小到大，媽媽教會我們很多東西。

除了只見過一次爸爸外，可以說，我的童年，和媽媽還有其餘三個兄弟姐妹在一起，充滿了快樂的回憶。

多想一直這麼幸福下去啊。

可是，現實是不允許的。

首先，媽媽教會我們一切后，就把我們趕出了鄰居家，不允許我們再居住在那裡，我們從小長大的地方。

我們只好分散開來，戀戀不捨地，一步三回頭地，各自往不同的方向離開。

第一晚，我很不適應，就想偷偷跑回去哀求媽媽，讓我留在她身邊。

可媽媽像是變了一隻貓，她面色兇狠，向我呲牙，並拱起身子，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向我發出恐嚇的聲音，讓我滾，不要再出現在她的地盤。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以前那麼多哥哥姐姐，見到媽媽都一副冷漠的樣子了。

肯定是因為媽媽面對他們的乞求，也曾經這樣殘忍地逼他們離開吧？

我不死心，仍舊想要靠近媽媽，像往常一樣撒嬌想喝奶一樣，在她身上蹭一蹭，那樣，媽媽也會像往常一樣，溫柔而無奈地躺下，滿足我無理的要求。.

但這一招，並沒有像以往一樣無往不利。

我試探著伸出腳，往前走了一步，只見媽媽動作如閃電，伴隨著一聲尖銳的叫聲，她飛快在我嘴巴上扇了一巴掌。

我都被打蒙了，出於骨子裡的攻擊性，我第一反應是撓回去。

但媽媽站在那裡看著我，凶戾冰冷的目光中隱含痛苦。

我回過神來，想起媽媽扇我的時候，為了防止傷到我，刻意把爪子縮了回去，可我的鼻尖還是很疼。

她還是愛我的，只不過不能繼續把我留在身邊了而已。

我後來才懂得這個道理。

但那時候，已經很遲很遲了。

當時，我只記住了媽媽的冷酷，恨恨地離開了那個家，從此，再也不回來。

天大地大，我想，總會有我的容身之處。

走了一段距離，我餘光里看見其他幾個兄弟姐妹，也各自躲在不起眼的黑暗角落裡，默默地圍觀了這一切。

我冷笑一聲，抬頭望了眼黑魆魆的天空，收起對媽媽的最後一點留戀，走進了幽深的黑夜。

等我走後，他們各種深深望了對方一眼，也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一眼裡，包含很多心照不宣的情緒。

從此再見，就是互相爭奪食物的對手，絕不手軟。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們各自走上了獨自捕獵的道路，這個過程很是艱辛。

最開始的幾天，我的臨時住所還會莫名其妙出現一些食物，半隻老鼠之類的，我懷疑是媽媽偷偷送來的，很有骨氣地叼著扔掉。

幾次之後，再後來，即使我每天望眼欲穿，都不會憑空出現食物了。

媽媽已經對我仁至義盡。

我的年紀小，總是耐不住性子，有時候發現了田鼠，在一旁等待的過程中，總會被突然跳出來的螞蚱吸引注意力。

等玩累了，飢腸轆轆，田鼠早不知跑哪裡去了。

而且我還做事沒有分寸，看到人類幼崽手上拿著光明草在玩兒，我總是忍不住忍不住湊上前去，用爪子拍打草穗。

每每家長都以為我會傷害到幼崽，急忙把幼崽抱到懷裡，擺著手讓我「去、去、去！」

有的時候，還會用腳踢我。

還有的人很惡劣，手上拿著食物，比如拆開一半的火腿腸，笑著沖我擺手，我開心地以為他要喂我，便開心地想要蹭他的褲腿。

等我靠近他一定距離，他就出其不意地把我踢飛，還一臉猙獰地罵我畜生，早晚要逮住我扒光毛烤了吃。

我很害怕，慘叫一聲跑掉了。

於是便不敢隨意接受人類的好心。

但有時候，我又能碰到真正對我心懷善意的，就比如村裡有一個老婆死了幾十年的鰥夫，他每次見了我，都會扔給我幾片蘸了肉汁的饅頭塊。

可是他總是會想著拿根繩子，把我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