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時間的笑顏

與此同時，柏川家的武鬥場......

奶凶奶凶的小傾齡晃晃悠悠地往前走，舉起粉嫩的小拳頭就要揍壞蛋老爹！

被小拳拳捶胸口的感覺一點都不疼，老爹享受的不得了。試問誰能拒絕一個奶凶奶凶的萌娃投懷送抱呢？

柏老爹此刻抱著懷裡的小奶娃左親親右親親，果然女兒才是寶啊，身上又香又軟的愛死了。

「嗚哇哇哇哇哇！」哦喲喲懷裡的小寶貝兒哭的稀里嘩啦的可心疼壞了柏家主，平日里處理棘手的政務都沒有讓柏家主怕過，而此時面對小心肝兒哭的傷心的樣子他是真的受不住，心都要碎了。

「我的小心肝兒啊，不哭不哭，老爹抱抱。」柏家主極力控制手心的力度，輕輕撫拍著小傾齡的背。要是瀾慶與在現場絕對要大跌眼鏡，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柏老弟居然會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而此時的柏家主不僅親自抱著孩子，還那麼有耐心地哄，連托著小傾齡屁屁的手的動作都小心翼翼的。

「爹爹還是第一次這樣抱著你，我做夢都想就這樣一直抱著你不讓你受到一點傷害......可爹爹還是缺席了你的童年，讓你受了太多苦，以後不會了，有爹爹在，沒人能欺負你。」柏祈摟著小傾齡的手更緊了，小傾齡整個小小的身體都掛在他身上。

「嗚嗚嗚哇哇哇哇哇......」小傾齡哭聲更大了。

「小寶貝兒怎麼啦？是不是肚子餓了，爹爹這就抱你吃奶去！」

於是乎，柏川家的下人今天都瞎了聾了，他們看不見家主大人抱著奶娃娃，也聽不見家主大人溫柔地哄著奶娃娃。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沒有將此事外傳，咳咳，畢竟這種事內部人知道就好了，傳出去有損家主大人的威嚴形象不是？

「來來來小寶貝，多喝點奶對身體好。」柏家主找到了投喂萌娃的樂趣，一手摟著萌娃，另一隻手握著奶瓶喂他可愛的齡齡小寶貝。

在柏家主不厭其煩地投喂下，我們的齡齡小朋友吃飽喝足了。小孩子吃飽了就犯困，齡齡小朋友也不例外，剛剛還自己雙手抱著奶瓶吃得正香呢，轉眼就睡得七橫八豎了。

往日里不苟言笑的柏家主此時坐在床邊看自家女兒睡覺，已經盯了快一個小時了。

「我的寶貝女兒怎麼這麼這麼可愛，真想永遠這樣守護你......」說著又想起了什麼，眼中悲涼的情愫如風吹波瀾般緩緩展開。

「就當滿足爹爹的私心吧，爹爹想儘可能地彌補你......」

不知睡了多久，柏傾齡從睡夢中醒來。好像是做了一個夢來著，夢裡她被老爹變成一兩歲的小孩子后還被瘋狂投喂......

「還好是個夢，要不然也太嚇人了。」

正想下床活動活動身體，卻發現怎麼都爬不下床，這小胳膊小腿的可真是不好活動啊......

等等

小胳膊小腿......

柏傾齡瞪大了眼睛，再次低頭確認了自己的身體，卧槽那不是夢！

她真的被老爹變成小孩子了，還是那種一兩歲還需要吃奶的小屁孩。可是為什麼她卻跟昏迷了似的突然失去了意識？

害，唯一能解釋的就是她的這個身體被老爹用時間之術變成小孩子后她的意識並沒有佔據主導地位，而是被這具身體的潛意識層面引導著。

所幸她並沒有完全地失去意識，能感知到發生的一切，但更像是一個旁觀者。

此時已經是傍晚了，落日的餘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

「小孩子還真是能睡啊，我居然能睡到現在，明明老爹哄她睡著的時候還是中午呢。」小傾齡伸伸懶腰，這下完全醒盹兒了。

對了，老爹呢？還說要考驗她呢，居然把她變成現在的小孩子形態，這算哪門子的考驗啊！

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對了，小孩子肚子餓了應該喝奶來著......可是老爹現在不知道去哪裡了，沒有人喂她喝奶。自己這小胳膊小腿連床都爬不下去，只能另想辦法了╯^╰

突然，腦袋昏沉了起來。

完了，這個身體又要被潛意識主導了......

「嗚哇哇哇哇!」響徹雲霄的哭聲從房間里傳來。

「啊我的小乖乖不哭不哭，老爹抱抱，再哭可就不漂亮了。」柏家主「嗖」的一下就閃現過來，連忙抱著小傾齡哄。

「小寶貝睡醒啦，是不是又餓了？爹爹這就抱你去喝奶，可不能讓咱家寶寶餓著。」說著又抱著小傾齡「嗖」的一聲消失在原地。

柏傾齡的意識看著這一切，真的好無語，自己除了吃就是睡，真就不能幹點別的了嗎？

雖然吃吃睡睡真的很廢柴，但是小孩子不都這樣嘛，反正她能吃，她老爹也樂於投喂她，這樣的日子倒也算舒適。

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現在的幼兒形態，她可不想一輩子都是這種長不大的樣子!

「齡齡再多吃點，長得白白胖胖的才好看吶!」說著柏家主就要再喂小傾齡喝一瓶奶，還笑得一臉幸福。

小孩子表達拒絕的方式就是哭，小傾齡也不例外，丟掉奶瓶大聲哭表達吃不下的情緒。

「就吃這一點嗎？再多吃點嘛，白白胖胖的多好啊!」柏家主還在不依不饒地哄騙小傾齡多吃點。

「家主大人，小姐她不能再吃了，小孩子腸胃嬌嫩不能吃太多的。」一直候在門外的美蘭達很擔憂小姐的情況，又看到家主大人根本不懂怎麼照顧小孩子，她整顆心都要揪出來了。

「害......我只是想彌補一下那些年來齡齡缺失的父愛，你知道的.....我並不是一位好父親。」美蘭達看著家主大人悲傷的神情，想要指責的話還是咽了回去。她雖然跟在家主大人身邊多年，但是當年的那些事她並不是全都知道。

那一年她十四歲，正在柏川家學習系統的女僕課程。許久未歸的家主大人忽然帶回來一個七歲左右的小女孩，那個女孩子渾身髒兮兮的，一雙清澈的大眼睛里有膽怯也有對新環境的好奇。往後的日子裡整個柏川家的人都看得出家主大人對這個小女孩格外上心。

家主大人也說這是他失而復得的女兒，她也為家主大人感到高興。只是這個女孩子總是有意無意地疏遠家主大人，不願意與柏川家的人親近。

時間過得真快，十二年過去了。雖然不知道家主大人將小姐變成這般孩童模樣是有何用意，但是相比之前父女倆人的惡劣關係，現在的相處方式也算是格外和平呢......

美蘭達想得入神。

「美蘭達，也許我該清醒了，從前我虧欠齡齡的，這輩子怕是都不能彌補了。我現在做的，無非就是自欺欺人罷了......」

聞言，美蘭達從思緒中回過神來。

「家主大人，您和小姐是父女，這種親情紐帶是永遠存在的，小姐知道您對她的愛，怎麼會無動於衷呢？」良好的女僕教育使她即使面對家主大人也絕不失禮。

「害......但願如此吧。」

剛剛還在吵鬧的小傾齡在美蘭達溫柔的搖籃曲中進入了夢鄉。柏家主和美蘭達眺望著窗外的夜色，相顧無言。

今夜的月色暗淡，烏雲遮住了大片的月光。

夢裡的小傾齡看到的卻是另一番景象。

她以一個襁褓中的嬰兒的視角，看著那雙美麗卻閃爍著淚水的眼睛。

「齡齡，娘親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了，你要努力活下去......」她看不清那個女人的臉，只能看著她的背影遠遠消失在風塵之中。

「你叫齡齡是吧，你娘親把你託付給我，我這老婆子就算是斷掉這身老骨頭也會照顧好你的。」她被一位老婦人抱在懷裡，雖然身體是嬰兒，但是作為十九歲的靈魂卻能清晰地看著這一切。

或許這就是那段美蘭達都不知道的過往吧。

老婦人抱著小傾齡緩緩走進一個小木屋，屋內的陳設都很簡單樸素，但是擺放有序，屋裡被打掃的乾乾淨淨。

蕭愚笙將小傾齡放進早準備好的搖籃中，裡面還鋪了她親手縫製的棉被。

「我蕭愚笙這輩子做錯了太多事，一生都在犯錯，又一生都在尋找救贖......」她的聲音在顫抖，眼前這個不哭不鬧的小傢伙會是她唯一的救贖嗎?

蕭愚笙伸出龜裂的手撫摸著面前嬌嫩娃娃的小臉，讓她沒想到的是，被摸的小傢伙突然對著她笑了，笑容明媚得比陽光都......刺眼。

「你是這個世界的變數，以後的路會比現在困難得多。但是現在，我只想留住你的笑顏。」這個小傢伙的笑臉真是有魔力，光是看著就想一直這樣守護她。以前的她只想毀掉一切美好的東西，現在的她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

自嘲的同時又低頭看了一眼努力啃手指的嫩娃娃，嗯......似乎這樣的生活也不錯。

年邁的蕭愚笙年輕時曾是首屈一指的魔法師，她可以觀望過去也可以預測未來，雖然天賦異稟，但也只能在漫長的人間歲月中探索人生的意義。

現在她雖然當上了奶奶，但是童心未泯，利用自身的魔法和活潑的性格為小傾齡創造出了一個單純又美好的童年。

「魚奶奶，你說齡齡以後會消失嗎？小孩突然冒出的問題顯然不符合現在這個年紀。

「齡齡為什麼會這麼想呢？」蕭愚笙一邊用魔法刷碗一邊回頭看蹲在門口情緒低落的嫩娃娃。

「齡齡又做了那個夢......夢見媽媽又消失了。以後齡齡會消失嗎？魚奶奶你也會消失嗎？」

「齡齡會長大的，怎麼會消失呢？我們的齡齡會一直存在呢!魚奶奶也會......一直陪著你的。」蕭愚笙直接飛過來，習慣性地伸出手摸摸面前的嫩娃娃。

突然，撫摸的動作頓住了。面前的小娃娃已了，還有兩年七年之期就要到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當年襁褓的嬰兒如今都有大半個桌腿高了。她也習慣了有這個嫩娃娃在整日在她身邊吵吵嚷嚷的日子了。

可是很可惜啊，她終究不能看著她長大......

這樣溫馨的日子持續到小傾齡七歲當天的夜晚。

那一晚，烏雲遮蓋住了月光。吃完魚奶奶為她準備的豐盛生日晚餐小傾齡到頭就睡了。

凝望著嫩娃娃安靜睡顏的樣子，蕭愚笙從未有過像這樣的感受，多希望能夠一直停在這一刻，她想和齡齡在一起。

她蕭愚笙，有了牽挂。

屋內的燭火忽明忽暗，她知道，時間到了。

「，七年之約已到，望您能夠遵守約定將我的女兒還給我。」說話的這人正是柏家主，柏傾齡沒想到老爹年輕時還是蠻帥的嘛。

「......」

「，我曾是您的學生，您應該知道我這人有多倔吧。為了我的女兒，我會不惜與我曾經的恩師反目。」說著柏祈已經拔出了佩劍，做好了殊死搏鬥的準備。

「收起你的劍，長歌只能在戰場中為正義長歌，而不是現在這樣的場面。」蕭愚笙收起來平日面對嫩娃娃的笑臉，此時的她眼神犀利，語氣平淡。

「是!」柏祈將佩劍收起，眼神卻一直盯著那邊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姑娘。那是他的女兒啊，他等了整整七年的女兒啊!

「你的夫人在七年前將齡齡託付給我，我也會按照約定將她還給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做一個好父親。還有......不要告訴她我去哪了。」她不想與這個嫩娃娃分別，她也無法忍受離別的痛苦，不如就此別過吧。

蕭愚笙轉身就要走，突然，一支箭朝著床上熟睡的嫩娃娃快速射去。來不及多想，她直接飛過去用身軀擋住了那支箭。

「噗......」蕭愚笙嘴角滲出黑血。

「，此箭有毒!究竟是什麼人敢害我的女兒!」敢傷害他女兒的人他絕不放過!

「咳咳，除了神伶族那群老狗們會耍這種陰險招還能有誰？」

「您別動，我來為您排毒!」柏祈說著就要用法術解毒。

「咳咳，不必了，人都來家門口了還不應戰？」蕭愚笙擦了擦嘴角的毒血，艱難站起身應戰。

話音剛落，四周突然出現六個黑衣蒙面的人，他們的面具上都有一個「心」字的標誌。

「神伶族的死士!什麼時候......」柏祈拔出長歌就要應戰。

「讓開!這裡我來就好，你趕緊......咳咳......帶著齡齡離開這裡!」

「可是您已經身中劇毒，怕是應付不過來。這些都是神伶族的死士，以您現在的魔法，根本不足以應對!」

「少廢話......咳咳，你趕緊帶著齡齡離開這裡......咳咳，輝影就要來了!」

柏祈一愣，沒有再堅持留下來，他朝著床邊飛去，就差一點就能帶著齡齡離開了。

忽然齡齡的身體被一個穿著紫色衣服的面具人抱在懷裡。

「是你!？」柏祈手中的長歌已經按捺不住了，恨不得立刻斬了對面的人。

「柏家主愛女心切我能理解，多麼溫情的時刻居然被我破壞了真是抱歉呢!不過此次我們的任務就是帶走這個小傢伙，希望柏家主識相點，不要與神伶族為敵，不然我們不介意讓柏川家再毀一次......」說著還捏了捏正熟睡著的小傾齡的臉。

啊啊啊啊啊，柏傾齡要氣死了，都什麼時候了自己的身體還在睡覺!她現在除了生氣抓狂外毫無辦法，因為她不能主導身體。

「你把你的狗爪子離我女兒臉遠點!」柏家主現在很抓狂，啊啊啊啊他的乖女兒他自己都還沒摸過呢!

「哎呀呀，柏家主別那麼生氣嘛!好歹我也曾是您的部下，別那麼小氣嘛!」

「閉嘴!舒安早就死了，你這個令人作嘔的東西不配擁有他的身體!」柏家主手中的長歌再也無法忍受，直接脫離手中向對面的紫衣男子衝去。

紫衣男子輕鬆躲過，還不忘回復柏祈：

「我當然知道我早就不是那個廢物了，我現在的名字叫輝影!不過依照現在的局面，我也不用再跟柏家主過多的周旋了。這個小傢伙我就帶走了，柏家主您可要好好考慮，是女兒重要呢還是整個柏川家的人重要？」

「你!」柏祈氣急。

「哈哈哈哈哈哈我們的柏家主慌了。」輝影笑的狂妄。

「少跟他廢話，為師當年教你的你都忘了嗎!」

不知何時蕭愚笙已經衝過來就要掐輝影的脖子，被後者輕巧躲過。

「嘖嘖嘖，不愧是傳聞中滄冗學院的天才術法宗師，雖然年過花甲但戰鬥力依舊如此彪悍!後輩佩服佩服。」

「少廢話，把你手裡的小東西交出來!」

「哎呀呀，看來有一場硬仗要打了呢!」說著輝影周身爆發出強大的雷電之力，影響著天象變動。

柏祈做好了戰鬥準備，忽然耳邊傳來的傳音：「接下來交給我，你趁機救出齡齡，我掩護你們離開。」

「可是您對付不了輝影，您現在的法力恐怕都承受不住他的雷電七鞭!將您一個人留在這裡太危險了，我不能丟下你!」

「傻小子，我早就算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劫，逃不掉的。更何況是為了救這個小傢伙，我死也無憾了......」

蕭愚笙切斷傳音便解開禁術，強行將自己的法力提高到巔峰狀態。輝影已經擁有神伶族中等法師級別的實力了，唯有使用禁術才有與之對抗的能力，這樣......才能為救出那個小傢伙爭取時間。

柏祈忍著淚水運轉了時間之術，他的實力還是太弱了，只能短暫停滯時間。他不能辜負老師的希望，他要平安帶著女兒出去!

蕭愚笙以消耗生命為代價強行提高自身的實力，用全力抵抗住輝影瘋狂的攻擊。雷電本就是殘忍無情的，被數道雷鞭劈在身上的滋味不好受，蕭愚笙忍著身上的劇痛爆發出強烈一擊。

輝影被震得節節後退。

「咳咳，不愧是，連禁術這等法術都敢用。」輝影抹了抹嘴角的血跡，就要蓄力下一擊。

也就是在那一刻，柏祈的周身散發出耀眼的金光，一瞬間強烈的光芒突破天際，停滯了地面上的生靈。

「咳咳，你做的很好，不愧是我蕭愚笙最看重的學生。」禁術開始逐步反噬，她孱弱的身軀變得透明，但是她的神情卻是平靜，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她嘴角若隱若現的笑意。

她的一生中從未有過如此輕鬆的時刻，就像卸掉了身上的所有重擔。她自出生起就背負了術法師的重任，從未有過絲毫的懈怠，她真的太累了。為了所謂的蒼生大愛，她的手中沾滿了鮮血，時常在夜裡被夢魘折磨。她一生為都蒼生，一生也在尋求自己的救贖。

還好，一切都結束了。

柏祈忍著淚水看著逐漸消散在人間的老師，那個他一直不喜歡的，如今為了救他的女兒竟然......選擇犧牲了自己。

他也在短暫的時間停滯中救出了女兒，還借用了瀾聖家的空間法器順利地將他和女兒傳送到千里之外的地方，擺脫了神伶族的部下的追捕。

柏家主抱著女兒狼狽回家后，腦海里還顯現出那一段此生都不會忘記的畫面。

老師消散前用盡全身力氣做出最後一次傳音：

「一定要保護好她的笑顏，那是我此生最大的願望......」

那個對所有人冷漠無情的，死前的最後一句話卻是極盡溫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