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章 顧鴻跳崖,劍名昆吾
撤去了護山大陣后,翠微山的美景與山巒間盤旋著的濃郁的靈氣雲霧完美地展現在外人眼前。
整座翠微山唯一的建築只有王鯉投下的那座孤零零的希夷別院。
龜背上,顧鴻死死捏住顧太陰的手腕,指著希夷別院道:「那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內心核心真傳弟子,王殿主的孫子,王鯉的住處。」
顧太陰耷拉著眼皮,看也不看一眼,只是有氣無力地哦了一聲。
顧鴻聽而不聞,自顧自地說:「我告訴你,你在外門選拔上的表現,我很不滿意,同樣的,人仙陳長老也非常不滿意,不是因為你的實力如何,而是因為你的態度根本就不端正!外門八萬弟子,元神境不足一萬,你雖然在他們當中名列前茅,但是你沒有任何資格可以驕傲。兩天後,內門選拔就要開始,到時候,你給我睜大眼睛,看看內門的元神境和外門的元神境到底有什麼區別!」
顧太陰撇嘴:「爺爺,我說過了,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也從來沒有輕敵。但是說實話,外門的元神境,多半都沒有任何機會再往前一步,他們的潛力多數已經耗盡,你讓我怎麼打起精神來和他們對戰?我要是再認真一些,真有可能直接在擂台上把他們打死,那豈不是又給您老人家惹麻煩?」
顧鴻聽得臉皮抽搐,眼睛倏地紅了。
顧太陰見狀連忙道:「好了,爺爺,我聽您的,兩天後我一定認真觀看內門的選拔!現在時間還早,咱們先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好好休養一下,到時候還要和內門弟子爭奪名額呢,您也不想讓我和內門弟子對戰的時候給您丟人吧?」
「呵,丟人就丟人吧,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顧鴻深吸口氣,再度指向希夷別院:「往後,你就跟著王鯉吧,他是我的師侄,也就是你的師叔,你們年輕人那套論輩分的方式就別拿出來了。內門選拔,你就跟著他一起看,內外共爭,你也跟著他,你要是能從內門搶下一個名額來,那你仍然繼續跟著他一起走,要是你輸了,就乖乖滾回來,內門十二仙山你自己選一個,除了天劍山、翠微山和執法殿,其他的仙山,爺爺保證能把你送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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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顧太陰愕然且震驚的呼喚。
顧鴻斷然揮手:「就這麼決定了,你沒有選擇!」
「我不去!」顧太陰迅速扭頭。
「不去是吧?」
顧太陰回也不回:「不去!死也不去!」
顧鴻聞言,沒有暴怒,反而澹澹地回了一句:「那好。」
隨後,顧太陰繼續等待著他的下一句話,不管是苦口婆心也好,暴怒責罵也罷,他是不可能跟著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內門弟子的,爺爺說得好聽,可他卻明白,這是讓他給人當小弟去了,開什麼玩笑,我顧太陰自打出生以來就四處逍遙,豈能甘心情願地去給人當狗腿子?
然後他等啊等,卻沒等到顧鴻又再開口。
他不禁蹙眉,緩緩轉頭。
這一看,他當即驚了:人呢?
「老龜,我爺爺呢?」顧太陰連忙跺了跺腳。
老龜滄桑地道:「你爺爺自封修為,一個蹦躂跳下去啦!」
「啥?!」
愣了一剎,顧太陰來不及多想,也縱身一躍,御劍迅速向下飛去。
穿過仙靈雲海,他頓時看到緊閉雙眼自由落體的顧鴻,而其修為也果然自封於內,分毫不顯。
外門一座座懸空山,顧鴻擦著幾座山墜下,讓顧太陰看得心驚肉跳,可是,最下方的懸空山剛好攔在顧鴻的墜落路徑上。
顧太陰勐然加速,在顧鴻即將把自己摔成肉醬的前一刻,把他救了下來。
放下顧鴻,顧太陰直接跪倒,以頭搶地,不敢吭聲。
顧鴻面無波動,無視周遭外門弟子驚疑的目光,自顧自地整了整頭髮和衣衫,重新走到懸空山邊緣,這才徐徐開口。
「去不去?」
觀其架勢,但凡顧太陰嘴裡再有半個不字,這個老頭肯定二話不說直接就能往下跳。
顧太陰仍不抬頭,聲音鏗鏘有力。
「去!」
顧鴻一張老臉上頓時綻出笑容:「好,那你自己去吧,老夫回家了。」
說罷,他解開自我封印,瀟洒地乘雲而去。
翠微山,希夷別院前。
小貓坐在爐火前,手中轉著一隻剝了皮的野兔均勻烘烤,眼睛望著空中的老龜,嘴上道:「旺財,你沒騙我吧,那老頭居然自封修為跳下去了,他想自殺嗎?」
旺財盯著野兔,嘴角溢出的口水拉扯出一條晶瑩的絲線,它叫了一聲,口水差點噴到兔肉上。
「哎呀,你小心點兒!」小貓勐地縮手,「那個顧太陰我知道,外門選拔的時候,他的實力表現最突出,沒有任何外門的弟子能在他手上走過一個回合。不過不用擔心,他比公子還差得遠呢,做公子的跟班,那是便宜他了!」
「汪!」
「嗯,沒錯,那老頭很狡猾,唔……還很不要臉,一個歸道境,居然光天化日直接以死相逼,怪不得他之前能搞出萬人跪門的事情來。公子說過,越是不要臉的敵人,越值得重視,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他們的下限在哪兒,這個老頭不簡單,旺財,以後盯緊他!」
「汪!」
小貓一聽,笑眯了眼,撕下一條兔腿,迎空拋起。
旺財後足蹬地,高高躍起,精準咬中。
「趕緊吃吧,他應該很快就要來了,我們不能給公子丟臉,更不能讓他打擾公子。」
半個時辰后。
顧太陰果然御劍而來,徑直飛向翠微山。
早就等候再次的小貓當即喝道:「來者止步!」
顧太陰腳踏飛劍,躬身正色:「外門弟子顧太陰,求見王師叔!」
小貓也一本正經地道:「公子正在閉關,你過幾天再來吧!」
顧太陰瞟了眼希夷別院,又道:「那弟子可否在山外等候?」
「可以。」
「有勞了。」拱了拱手,顧太陰轉身飛回老龜背上,盤膝而坐,靜修不言。
小貓挑了挑眉,轉身回到院中,摸著狗頭說:「他居然真的不進來了,我還以為他會很蠻橫呢,我都準備好要大幹一場了,真是讓人失望。」
「汪!」
「你說得對,這裡是內門,他要是敢放肆的話,他爺爺一定會繼續跳島自殺的。說起來,還是王殿主最好,他對公子簡直寵溺得沒邊了,哪兒會像那個老頭一樣沒譜,而且公子也很乖呀,從來不惹事,真好。」
一天後。
星幕高懸,夜月明朗。
通明殿前,王鯉變成了巨人,眼前的王靈官變得只有指頭大小。
不過身形雖然,氣勢卻絲毫不減,王靈官收勢,眸中帶著滿意之色徐徐點頭:「小子,你學會了。」
王鯉稽首:「多謝靈官相助。」
「你的道境著實叫人吃驚,有太清與上清之嫡傳真意,若再得玉清道境,便聚齊了三清道境,可為道門天驕。」
王靈官所言,指的自然是【清靜】和【上清劍道道韻】。
王鯉也不是不想齊聚三清道境,只是迄今為止他還沒有見識和領略過真正純粹的玉清傳承。
他也見過老君,見過通天教主,唯獨沒有見過玉清元始天尊。
王靈官又說:「靈官顯世,冠以吾名,卻並非本尊駕臨,任何人修行靈官顯世,雖然都能凝聚靈官法相,可戰法神通千變萬化,並非全然相同。此門神通,只是以本尊戰法為根基,將來如何推演、怎樣變化,還在修行者自身。當然,作為本尊的親戚,若以血氣獻祭,本尊自有感應,也可降臨相助。不過這一點你卻是做不到了。」
王鯉體內被清除掉的血脈,恰好就是和王靈官相同的血脈,所以他沒有辦法以此召喚靈官降臨。
「小子,雖然你體內已經沒有了與本尊相同的血脈,然而本尊卻很樂意認下你這個親戚,我很期待與你在天庭相見。」
「晚輩自當竭盡全力,不使長輩失望。」
王靈官頷首,「送你的寶物雖然算不得多麼珍奇,但也源自上古,吾非其主,可它卻在我身邊待了不知多少萬年,如今除了紀念再無他用,不如交給你。你如果用不了,就幫我轉交給你的父親或者你的爺爺,想來,它也該寂寞了。」
說罷,王靈官的身軀突然變得透明,繼而內里光芒閃爍,身影迅速向內坍縮,最終耀眼的金色光華斂去后,懸在王鯉面前的,是一柄劍。
劍體銀光熠熠,劍刃赤紅如火。
煞氣繚繞不散,望之凶戾非凡。
王鯉伸手握劍,持於身前,於劍身上觀得兩個金文。
【昆吾】。
霎時間,王鯉眼中光芒閃爍,多年前學過但至今已然深埋的某些記憶突然翻湧而起。
秦國名將王翦的佩劍名為昆吾劍,此劍原為周穆王佩劍,利可切玉。
《列子·湯問》:「周穆王大征西戎,西戎獻昆吾之劍,火浣之布。用之切玉,如切泥焉。」
《屍子》:「昆吾之劍可切玉。」
此劍不知如何傳入王翦之手,后又與王翦一起不知所蹤。
可以確定的是,王靈官絕不是王翦,可既然此劍在王靈官手上,那至少證明王靈官和王翦有過交集。
而王靈官也不會突然莫名其妙地把這柄劍贈送他人,再聯繫之前王闊曾言的功業,那現在的王家,應該就是當年王翦的後代了。
神話世界,秦國名將王翦,應該也不只是一個將軍而已。
所謂血脈,雖然王闊不說、王靈官也不說,但在王鯉眼裡也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無非就是人巫混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