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她的味道

第397章 她的味道

沈要身上有什麼味道,蕭子窈恍恍惚惚的已經聞不出來了。

每當官能失能的時候,她往往只剩一張嘴巴還在負隅頑抗。

所以,此時,她於是明明白白的嘗出來了,沈要嘴裡居然有薄荷腦的味道。

想來應是他不知什麼時候吃過了擱在水晶盞上的薄荷糖罷,清清涼涼的,有點兒冰,舌頭貼上來甚至還會覺得麻,原來接吻也有這種滋味,像醒酒,醒的是她身上樑延的酒。

「不、不要親……」

「不行。」

是時,沈要只管不管不顧的扳過了蕭子窈的臉來,那口吻實在有些蠻橫,扳過她的臉也掰開她的嘴,又連帶著手指也插了進來,自顧自的便將她攪得一塌糊塗——如此,那黑洞洞的衣櫃裡面便熱起來了,蒸熏的酒氣混雜著薄荷腦的涼意,如冬日裡的煙火衝破心臟,把人擠得胸中透不過氣來,而她又像酒桌上的一盞桂花湯,有一隻銀茶勺一攪,又甜又濃,她便一下子化開來了。

「六小姐。」

「你現在一身酒味。」

「好難聞。」

「我要幫你弄掉。」

沈要說。

這是小狗最擅長的事情。

親得人一臉口水,也蹭得人一身味道。

果然,對付一條惡犬,最忌諱的便是輕敵。

蕭子窈的聲音再度被他吃掉了。

於是,嗚嗚咽咽的,那衣櫃里便只剩下一點點木作的、喑啞的動靜了,像一張木頭床,不堪承載情慾之重,所以才發出一陣陣的靡靡之音,搖晃亂撞,既羞恥又痛快。

蕭子窈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真沒用。

沈要心想。

他有的是辦法。

不過只是隔著手背接吻而已,又不難。

畢竟,只要是蕭子窈,哪怕是一具屍體,他也沒關係。

密不透風的衣櫃是小小的匣子。

而那些小小的匣子,都是黑漆漆的棺材。

無頭無尾的,沈要忽然就覺得,梁延這個地方選得很好。

足夠填滿兩個人的棺材,也算讓他與蕭子窈死同穴了一回,一滴酒也沒喝卻滿身酒氣的兩個人,交頸纏吻,又怎麼不算交杯。

那感覺就好像,吞珍珠自盡。

所以,結束的時候,他便如此說道:「六小姐,看在我這麼貼心的份上,你可不可以消消氣。」

朦朦朧朧的,他的手終於覆到了蕭子窈的臉上去,微微的濕,眼角與嘴角都是,好可愛,像昏頭昏腦的流口水的小狗,整個人都變得香噴噴得無法自拔,他也無法自拔,於是便壓在她的背後,只管安安靜靜的抱住了她。

外面又有禮花升空。

時值仲冬,乾燥伶仃的十一月,煙花開得比天氣還冷,零落一瞬便消散了,好沒意思的花非花,梁延沒心思多看,於是說完了話便走,何金妮甚至來不及叫住他,便已經找不到他的人影了。

剛才不該跪在地上的。

他微微的切齒。

很痛。一跪下來就很痛。

卻不知他到底是痛到了哪裡去,腿上的傷可以吃嗎啡陣痛,至於別的——不清楚,也許藥石難醫。

是時,滿座的亭台樓閣照樣觥籌交錯,吃酒的人都很客氣,客氣到假話可以張口就來,有人結婚,便對花花腸子的那個說要務實,對鐵石心腸的那個說要浪漫,勸刀子嘴的人口頭甜,勸豆腐心的人心水清,總之都是說好話,卻沒一個人說,算了,不般配,這個婚還是不要結了。

卻唯獨一個蕭子窈同他這般說過。

他曾經生拉硬泡的拖她去約會,送西洋紅色月季,不,也許應該改口叫玫瑰,又看電影,吃咖啡還有牛排,誰知,到了最後,蕭子窈卻只管輕聲一笑,道:「算了,梁延,咱們倆就是不般配,還是不要結婚得好。」

結婚有什麼好的呢。

一時之間,梁延居然有些莫名起來。

結婚不過只是退讓而已,互相謙讓並且很不容易的過幾十年的日子,就成了,更何況,愈是不太平的亂世,做人的心眼子便愈是有九曲十八彎的難關,兩個人在一起能夠相安無事,恐怕是剛好湊上了彼此的曲折。

他與蕭子窈湊不上那些曲折。

畢竟,蕭子窈的那些曲折,分明都是他親手所為的結果。

他於是只管一言不發的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誰知,好不容易,那嵌了金絲的門把手終於近在眼前了,他卻一瞬有些退怯了。

不對。

他頓時僵住。

萬一,他打開房門之後,卻發現蕭子窈不見了呢。

也不對。

其實,比蕭子窈不見了而更可怕的事情,更應該是那條狗找過來了。

那條,飢腸轆轆、又垂涎三尺的惡狗。

於是,這般想著,梁延終於緩緩的推開了房門。

他手邊的燈線隨風而動,緊接著,那燈線搖曳不過片刻,便被他一下子狠狠的拽了下來,像勒緊又鬆開一片鍘刀的麻繩,水晶燈光芒萬丈,如血濺三尺,不知是誰人頭落地。

「蕭子窈。」

他叫了一聲,「我回來了。」

沒人應他。

那衣櫃依然還是靜悄悄的——他走的時候,蕭子窈一點兒也沒有哭鬧。

哭哭鬧鬧的女人才最容易聽話。

他其實根本關不住她的。

非但關不住她,更搶不過一條狗。

是時,梁延忽然就瞥見了那陶瓷地板上的一把小金鎖,四分五裂的模樣,像被炸碎了的人頭,僵死凝望天花板,他於是握了握手心裡的鑰匙,彷彿握住一把人骨。

他陡的就想衝上前去。

誰知,只此一瞬,他身後卻有人言厲聲呵斥,迫使他不由自主的回過了頭來。

「梁延!我讓你和我留在客人那邊,陪我四處社交,結果你就把我一個人晾在外頭!」

——原是何金妮驟然尖叫,梁延的名字無數次流經她的喉嚨,唯獨今晚卻格外鋒利,似刀在喉,咯血般難言。

「你是不是在和蕭子窈私會!你把那個女人藏哪裡去了!是不是在衣櫃里!?你給我讓開——今天是我們的訂婚儀式,你哪怕不情願,也合該做做樣子!結果你這樣無情,那就別怪我不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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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窈不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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