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秋後算賬

在王告淼和幾位「豪傑」的英勇表現下，這場堪比第一次防守戰的硬仗得到了完美收官。

（前文提過，「豪傑」是王告淼等「高層」為了方便區分比武八強的叫法。）

對此場景，觀戰了整場卻一言未發的霍妄瑰在此時開口了：「今日大勝！休息一天！」

在霍妄瑰宣布完休息的消息后，王告淼已經怒氣沖沖地向他走來。

「霍妄瑰！你明知道現在的杜勿斁（du）不能上戰場！你為何還要他在那裡死撐！你這是要害死他嗎！」

可就算面對這樣的王告淼，霍妄瑰依舊平靜無比。

「不磨礪，終無用！」這便是他給出的答覆。

「你！你！你這傢伙！」

牙關已經開始嘎吱作響的王告淼，此時充滿著憤怒地望著一臉平淡的健壯身影，深吸一口氣后換了一個話題。

「那你告訴我那些普通人呢？他們有些人現在還不足以面對這種情況！」

「不磨礪，終無用！」

仍舊是同樣的話語，仍舊是同樣的淡薄。可這也徹底點燃了王告淼心中的怒火，因為此時他滿眼所裝下的，都是霍妄瑰冷漠的神情。

「你小子就只會這一句話了嗎？那都是鮮活的命啊！你就如此...」

低語間，王告淼的拳頭已經緊握並且懸在空中，若是沒有眾人阻攔或許已經砸向霍妄瑰的面龐。

「王哥犯不上，霍哥也是為了大局好！」

「王兄消消火，咱們的結果是好的啊！」

就連秦梧嫻都走了來，想要終止這場爭鬥：「告淼夠了，回去吧。」

可當涉及到無辜生命的得失，王告淼塵封的記憶被觸動，渾身的怒意就終不可解。最後還是王告淼的好兄弟知道如何處理這種情況，只見顧垍（ji）用一隻胳膊環在王告淼的脖子上，一邊拉著他一邊進行勸說。

「老王別這麼大氣性啦！走去我家，我昨天剛買了20個土雞蛋放冰箱里了，今天請你吃個痛快！」

雖然王告淼依舊怒意中燒，可至少他回應了周圍人的話語，

「老顧，這件事你就別管了，這傢伙就是欠削！拿那麼多條命來當兒戲，這樣的傢伙必須得到教訓！」

「哎呀呀，老王啊，你從小就這樣，死腦筋！」

略有浮誇的表情配合上十分搞笑的發音，顧垍開始講起了故事。

「就像小時候，有一次我和你老爸老媽說你要玩遊戲，實際上是我要玩但是最後被說的是你。然後我和你說：沒事，手機咱們都拿到了！等我玩一會後就輪到你玩了！然後我就下了一個遊戲，開始玩啊，玩啊...」

「但我玩夠了，我就說啊：我再玩最後一把，然後就都是你玩了。可實際呢，我趁你不注意，直接就跑到你爸媽身邊把手機給他們了，再一表示我們兩個玩夠了，你當時就像現在這樣生氣！」

顧垍手指連連點著王告淼，臉上追憶的色彩愈發強烈，嘴角不自覺地笑意止都止不住，最後悵然若失地嘆了一口氣，將故事畫上了句點。

「哎...那次你可是一整個晚上都沒有理我，我咋道歉你小子都不理我。等到兩三天後，我一找你玩，你這傢伙又和啥也沒發生一樣。」

在聽了這個「久遠」的故事後，王告淼也想起了曾經年少無憂的歲月，露出了微微苦笑，點頭說道：「確實有這麼一回事，不過，這和這件事有啥關係嗎？」

「沒有關係啊，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望著顧垍一臉壞笑的模樣，王告淼就自知不妙，他不知道被這個笑容坑過多少次了。就在這一番交談間，李破奴早已經拉著霍妄瑰離開了王告淼的視線，等王告淼反應過來抬起頭尋找時，只能大呼「上當」了。

沒有了辦法，王告淼只好就此作罷，在一眾「高層」的「順路同行」下，向著顧垍的房子走去。

「唉...若時間在那時永不遠走，那該多好啊。」

用著只有自己一人可以聽到的聲音在原地喃喃，最終被王告淼的呼喚聲所驚醒。顧垍又一次帶上了笑容，緊跟而上一如當年，兩個孩童一前一後、一追一逐......

自這一天後，王告淼和霍妄瑰兩人恢復了正常模樣。但是，了解的人都知道，只不過表象而已。王告淼與霍妄瑰之間出現了隔閡，這讓很多將士們都感覺十分可惜，想做什麼卻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七天時間不短不長，眨眼便過去。護城河的修建也在怪物襲擊之間穩步進行著，此時已經修好一半了。

「霍哥，這個文件我已完成了，你看完后要是沒啥問題就蓋一個章吧！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在交接完工作后，莫掾為準備像往常一樣回去休息，而不同的是霍妄瑰叫住了他：「等等，你今天替我一次，有些事要去做。」

正要收工回去的莫掾為愣了一下，隨後立刻便臉露笑意地答應了。

一刻鐘之後，在第一軍的外圍兩道健壯的身影停在了那裡。

「今天是你值班吧？我怎麼記得你從來不換班的？」

「去我家飲一杯！」

一貫的簡潔作風，讓王告淼很難多說什麼，可他依舊不服氣的開口：「和你？切！不過有些話確實要說開，那走吧。」.

就這樣自那天之後，這兩人首次並肩而行，讓路過看到的人們都為此震驚了，此事絕對是三號城中驚天動地的大事！

來到了霍妄瑰的房子並沒有用多少時間，因為他的房子就是離城門最近的那一棟。雙方沒有多餘的客套，一前一後地徑直走進客廳，甚至連沾滿了泥污鞋子都沒有脫去。

這裡是霍妄瑰與李破奴兩人的住所，而此時李破奴並未回來，顯然今天輪到他值班了。

王告淼按照霍妄瑰的示意找了一個座位隨意坐下，而霍妄瑰則是去冰箱中拿了幾瓶李破奴用來解饞的啤酒。從系統中購買了兩個全新的杯子，霍妄瑰順手將其盡數灌滿。

不過，自始至終霍妄瑰都沒有打開客廳的燈。而此時黃昏已過、黑夜將至，天邊落日殘紅輕掛雲邊，新月卻已不耐煩地登上了台。

看來，這兩人註定要在黑暗中暢所欲言了。

王告淼總愛開門見山，他隨意地將酒杯清空，隨後一邊倒酒一邊說著：「說吧，你這傢伙邀我過來想做些什麼？」

「前日之事，王兄還是急躁了，今日我便不計較了。」

「嗯？」

面色平淡的霍妄瑰一本正經地說著，那副雲淡風輕的神情讓王告淼一陣遲疑。

「怪物強橫，人類力微。可此僅半年之弱將，若半年過後，此城尚存？」

沒有回應，王告淼也算是聰明人又怎能不知？

「你我皆『高層"身居高位，理應不論自願與否，當為一萬城民負責，當為一星之人負責！」

面對霍妄瑰的步步緊逼，背對窗戶的王告淼已經無路可逃了。他只能象徵性地開開口，以此作為最後的反擊。

「可你的做法實在...實在太偏激了！」

如那孩童弱拳捶膝，王告淼的話語絲毫無法阻止霍妄瑰做出絕殺。只是此時夜晚才剛剛開始，初升的彎月灑下的月光僅能照到霍妄瑰的挺直的胸膛，無法明晰其面容。

「當斷則斷，此真大丈夫也！當斷不斷，反受其難！王兄，你小事果決、大事難斷！太過優柔了！」

這一句話簡明扼要、直中要害，讓王告淼無言反駁，最終只能沉默思索。現場沉默了一會，王告淼終於有些磕絆地開口。

「其實...其實一開始我便知道你說的對。只是，我永遠也無法接受目視生命無用的逝去！他們，他們...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未來。」

「我懂，我懂！可，你我凡人，終有一死！城民多能力不足，眾高層孤木難支，藍星亡矣！」

在沉重落下后，房間宛若死寂，連呼吸聲都隱匿無蹤。王告淼望著手中已經半空的杯子沉思了許久，最後抬起了頭，望向那張昂首挺胸卻潛藏在黑暗中的臉。

自王告淼見到這個漢子以來，他從來都沒有看清過這張臉。這次的結果，仍舊沒有例外。不願繼續深究，只是搖了搖頭，隨後舉杯一飲而盡。

「為何？人類如此渺小？」

「非也！應是，宇宙如此宏大！」

在少年篤定的回應中，王告淼猛地抬頭望去！漸漸偏斜的月光終於爬上了霍妄瑰的面龐，而王告淼也終於看清了這名漢子的臉。

平淡而堅毅的面容里隱藏著什麼，是他至死不滅的鬥志與奮勇昂揚的戰意！

「呵，哈哈哈！是極，是極！來，斟酒！痛飲！」

這一夜，是王告淼爽朗笑聲飄蕩的一夜，也是男兒們互相交心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