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阿辭

第10章 阿辭

褚辭一下子反應過來了,「你跟蹤我?」

男人撐著手臂歪頭看他:「誰叫你像個兔子一樣跑那麼快。」

「你是叫阿辭的對吧?阿辭。」

「你——」

你怎麼跟個變態似的?

褚辭有些氣惱,他皺著一張臉,開口道:「別這樣叫我,咱倆不熟。」

男人也不生氣,一副笑眯眯的樣子。

褚辭有種狠狠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看不出來我不想理你嗎?

褚辭的眉頭從剛才皺起就沒鬆開過,「好了,你現在也知道我的名字了,可以離開了嗎?」

男人琥珀色的眸子盛滿了笑意,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這麼不待見我啊?可是你看樓下的人都坐滿了,我又沒帶錢,不介意賞個座給我吧?」

沒帶錢你還敢跟進來?

褚辭瞪他一眼,偏過頭看向樓下,當男人不存在似的。

在剛才他倆說話的空當,樓下的說書先生早就已經開始了。

座無虛席的人群中,剛才還在談天說地的人早安靜下了,聚精會神的聽著台上那人的故事。時不時跟著故事發出一兩聲或激動或唏噓的嘆息。

說書先生是多歲的老頭,精神矍鑠,留著長長的白花花的鬍子。他的聲音低沉悠長,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故事裡,又似乎在冷眼旁觀著一件發生在自己面前的事。

「……戚家相公一陣頭暈目眩,突然的眼前一黑,待他醒來,竟發現自己到了一個如天宮仙境般的地方……這桃源中除了一位神仙般的女子,再無其他人……小相公和這神女互生情愫,便結為了夫妻……他們日日相對,相敬如賓,竟然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有一日,小相公像往常一般醒來,周圍卻不見了神女的身影……可憐的小相公將整個地方都找遍了,都沒有發現神女的蹤跡,一時間,他竟像個孩子那般哭了起來……小相公難掩悲傷,越哭越大聲……小相公一下子醒了過來,卻見周圍落英繽紛的景色消失了,他好好的躺在自己家中的床上……家裡的人問他可是在夢中夢見了什麼,竟會哭的那樣的傷心……與神女耳鬢廝磨的低語真實得彷彿都還在耳邊,而可憐的小相公啊,與神女相關的一件寄情之物都不曾留下……」

這樣黃粱一夢一場空的故事,褚辭聽過好幾個版本的。他興緻缺缺,又在琢磨著旁邊男人的事,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他看了一眼對面的人。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似乎聽得格外認真。

男人的笑容全部收了起來,他的目光看向了別處,又像是散在了空氣中。

他若不那樣不正經的笑的話,深邃凌厲便會格外的有攻擊性,顯得又迷人又危險。

他身上的氣息隱隱有些熟悉,褚辭將之歸咎為「強者之氣勢」,像聶滄崍和商寒遠那樣。

他究竟是個什麼人呢?

褚辭看向樓下,說書先生已經在開始收拾面前的東西了準備離開了,許多人都在高聲談論著,有人跑到先生面前,問道,神女是真的出現了,還是戚相公的一場夢。

圍過去的人越來越多,且問的都是這同一個問題。說書先生摸了摸長長的鬍子,只笑笑不語。

也對,保留故事的神秘性能讓一個故事變得更加的吸引人。

「你覺得那是一場夢嗎?」男人突然開口問道。

褚辭回過頭,對上男人晦暗不明的眸子。他正經嚴肅的表情讓褚辭忍不住回應他,「可能是吧。」

少年唇紅齒白,模樣青澀,白袍校服襯的他如玉的面龐愈發的不染纖塵。

男人低笑兩聲:「我肯定見過你。」

褚辭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剛才還在問他別的,一下子又跳回了之前的話題。

兩人不算太近也不算太遠的距離,讓褚辭能看清男人眼中印著的自己的身影,卻看不清自己的表情。

他將褚辭又慢慢的描繪一遍,笑嘻嘻的說:「說不定我們就是在夢中遇見的。」

褚辭忍住想打人的衝動。

別亂撩人好吧,老子是直男。

「只可惜我不會做夢,所以那一定是在你的夢中。」

騙鬼呢,誰不會做夢啊,除非你不休息不睡覺。

許是覺得男人還會扯出更離譜的話來,褚辭下定決定要斷了男人的念頭。

褚辭面冷嘴硬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微微皺眉。

「你也知道,我是浩元宗的弟子,今晚就會回到浩元宗。我師尊和師叔們都很厲害,你最好不要打我的主意。」

男人笑笑,「阿辭,那告訴我你的全名。」語氣中竟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

褚辭有些抓狂。

「你為什麼一直糾結我的名字啊。我之前也說過了,問別人名字前,至少先說出自己的名字吧。」這是禮貌問題好吧?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男人怔了怔,「很久很久沒有人問過我的名字了。」

「難道你沒有名字?」褚辭沒好氣的問道。

男人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古怪起來,他明明勾著一抹笑意,卻無端透出一股寂寞。

他定定的看著對面的少年,嗓音低沉清澈,「有的。風雪……戚風雪。」

「我叫戚風雪,你呢?」

算了!反正今晚上就回去了。

「褚辭。」少年回答道。

聞言,男人輕笑一聲,他將那個名字在唇齒間輕輕地滾了一遍,腦海中彷彿有什麼蠢蠢欲動著要破土而出。他奇怪於這份異常,心中又隱隱有幾分激動。..

他是自己要找的人嗎?

戚風雪問道:「我可以送你一個東西嗎?」

褚辭想也不想脫口而出拒絕道:「無功不受祿,我不要。」

「咱倆也算認識了,但是過了今夜,我就要回浩元宗了,我們以後可能也不會再見面了。」

「我可以來找你。」

褚辭搖了搖頭,卻狠不下心說出拒絕的話。

褚辭將東西往他面前推了推:「我請你吃花生吧,昨晚謝謝你。」

如果戚風雪的態度沒有這樣曖昧,如果他也不用回到原來的世界,褚辭倒還是挺想和他做朋友的。

在褚辭看不到的桌下,一根突然冒出來的紅色小細線,在他潔白的小指頭上蹭了蹭,慢條斯理的纏繞了上去。

而這紅線的另一頭纏繞著的,便是慢悠悠喝著茶的戚風雪。

他表情未變,那隻手輕輕的拽了拽紅線,腦中便出現一聲聲清脆的鈴鐺聲。

紅線另一頭的人似乎沒有察覺出任何的異常,那根紅線片刻間便消隱了,就像從未出現過那般。

戚風雪的嘴唇勾了勾。

阿辭,不要離我太遠哦。

褚辭最後是在背後那人灼熱的視線下離開的。

一出薛義樓,他感覺身邊的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

如果是往常,宋凈舟倒是無所謂多晚走,就算夜色濃重他也能正常趕路。

可這次帶了褚辭出來。

所幸今天結束的也很早,太陽也還沒下山,他和褚辭收拾好東西,便往回趕。

見褚辭沒有了昨日來時的那般神情歡快,宋凈舟便以為褚辭是捨不得回去,安慰他道:「你若是喜歡,我與你師尊提提,以後你都可以跟著我出來。到時候方言的身體再好些,你們還可以一起。」

褚辭應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

他自我安慰道:這次之後,應該不會再遇見他了吧。

褚辭這樣躲著戚風雪,倒也不是討厭他,只是心底的感覺很奇怪。明明他身上的氣息那樣強勢逼人,自己也不認識他,可他的潛意識裡,卻覺得戚風雪不會傷害自己。如果不是害怕自己闖出什麼亂子,導致劇情失控,褚辭倒是不會這樣推拒他。

會不會原主和他真的見過?在他還沒有穿來的時候?

可是不應該啊,他穿來前原主不是一直病著嗎?

難道戚風雪曾經去過浩元宗?

褚辭心中的疑問一個接著一個。他將腦海中那張肆意張狂的臉趕了出去。

管他呢!

這次出來,拋開遇見的某人來說,褚辭還是挺開心的。

書中宋凈舟救人雖然是為了推動劇情,但是每次的場景都寫的神乎其神的,只要宋凈舟出手,就沒有救不回來的人。

沒想到已「封神」的宋長老,會到凡塵去義診。

褚辭記得系統說過,書中故事的走向和人物結局是清楚明晰的,但一些出現過卻又無關緊要的人和物,世界力量會潛移默化的維護修復,使之合情合理,讓這個世界更規範。

褚辭有些好奇,他問宋凈舟:「師叔,你為什麼會想到去義診啊?」

宋凈舟揉了揉他的腦袋,淡淡道:「這是我的責任。」

「擁有這份能力,就該去救更多的人。」

褚辭兩人回到葯閣后,天已經黑了。

褚辭累了個半死,索性師尊還不到出關的日子,便決定明天再回景令峰。

褚辭從他那一堆花里胡哨的小玩意中,認真的挑出幾件好東西送給方言。

方言的表情愣愣的,有些不敢相信的確認了好幾遍。

「這些都是給我的嗎?」

褚辭點點頭:「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就選了幾個我覺得可以的。等下次你也可以出去了,再選你喜歡的。」

褚辭看一眼宋凈舟,有些心虛的補充道:「當然,是花的師叔的錢。」

方言小心的將東西捂在懷中,低著頭小聲道:「喜歡的……很喜歡。謝謝褚師兄。」

褚辭有些不好意思,「沒事沒事,你喜歡就好。」

一邊的宋凈舟看著兩個小孩笨拙的交流,有些好笑。

方言將收到的東西又小心收好,又跑到褚辭的面前,紅著臉支吾了半天。

原來是方言看見了褚辭放著的烤肉,怕壞掉了可惜,就給吃掉了。

「我還以為什麼事呢。那本來就是我留給你的啊,還給你留了張字條。」

方言瘦瘦小小的臉更紅了,他不敢看褚辭,「我不識字。」

他怕面前溫暖的少年會嫌棄他,連忙說道:「宋長老在教我讀書識字了,我也會好好學的。」

瘦弱的少年失落又努力想討好的語氣那樣強烈,褚辭心中有些難受,笨拙的安慰著:「那有什麼,我也識字識得晚,不信你問宋師叔。」

「你有不懂的,可以來問我,也可以來找我玩。」

那什麼,路人甲就應該相互幫助。

方言的眸子亮亮的,看的出來是很開心的,不過開心得像是要哭出來似的。

他重重的點頭,彷彿要把這難得的溫暖給熨燙進心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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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我只是個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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