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女主光環，恐怖如斯

碧仙宗的人離開后，段子樺拿出玉簡。

他面容嚴肅，「收到宗門給的消息，鬼城有變。」

「之前還和修真界保持良好關係的鬼城城主，突然下令不許各宗門弟子進入內城。」

「甚至派出了一批鬼將出來清查，態度甚是堅決。」

夏入池問他，「那宗門任務怎麼辦？」

「任務還是要做，只是會更危險。」

他嘆了口氣，「好在除了晚上，那些鬼一般不會出現，帶上玉符遮掩，也能在鬼城裡活動。」

「但我們進內城的時候，務必要非常小心，只能尋找機會潛入。」

系統也突然出現，［宿主，我感覺到鬼城有另一種氣息存在。］

［是什麼？］

［不知道，像是魔，又像是其他東西，隱隱約約的，在外城感受不清楚。］

藍縈迴憶原文，想從中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卻什麼也沒發現。

她不由疑惑，［你確定有東西？］

原文里沒寫出來啊。

小說里寫的是鳳傾顏帶人發現了鬼怪外出的真相，是城主野心膨脹，想擴張領土。

最後鳳傾顏和愛慕她的鬼城少城主鬼冥一起，偷了城主令牌又殺了城主，解決了困擾人們的問題。

系統也有些不確定，［應該沒錯，我確實感受到了另一種東西，還很危險。］

但它也不敢下海口，［這需要宿主你進入內城，我才能確定。］

客棧里的鬼被殺光，在白天的光亮下，陰氣都擴散了不少。

只是屋外依舊是霧蒙蒙壓抑的一片。

內城只有在晚上才會出現，而裡面也和外城不同，沒有晝夜之分，只有無盡的黑夜。

藍縈等人先回了房間休整一天，等到晚上的時候，一行人跟著指路引，一齊去了內城。

內城門果然和段子樺說的一樣，有鬼將在城牆上守衛。

藍縈他們拿著段子樺給的隱身符，排著隊悄悄跟著一些商鬼身後進去。

拉著一車車貨物的商鬼氣喘吁吁。

這批貨物怎麼感覺變重了不少？

它一進內城，就累得忍不住停下來休息。

等到力氣回歸，手一拉車柄。

咦？

怎麼好像又沒這麼重了？

是剛才累得出現幻覺了嗎？

藍縈秉著呼吸從它身邊路過，跟著大部隊往前。

［系統，感受到了嗎？］

［感受到了，真的有東西！］

系統有些激動，［看方向，就在城主府里！］

段子樺帶他們停留在了內城邊緣。

「越往裡就越危險，你們還是鍊氣期，不適合再繼續往前，便都留在外圍調查罷！」

弟子們的身上都佩戴著玉符，只要不弄丟，便可以輕易在鬼群里行動。

那些鬼會把他們也當做同類。

弟子們點頭，藍縈問他，「那師兄，你們呢？」

段子樺道，「我與夏師妹和原師弟進裡面去調查，你們在外面若是碰上了危險，記得點燃我給你們的符咒，屆時我們會及時過來救援。」

弟子們齊齊點頭，等他們三人離開，也各自散開去找原因。

藍縈邊走邊往旁邊看去，和還遺留了凡人建築痕迹的外城不同，內城的整個面貌都煥然一新。

主色調是黑色和血一般暗紅的顏色，在無盡的黑夜裡，整體給人特別壓抑的感覺。

窗戶披風像是一張張掛著的人皮，皺巴巴猙獰的懸挂在每家每戶上。

藍縈走在路上，觀察著路過的每一隻鬼的神態。

［宿主，你不去裡面嗎？］

藍縈一直在外圍走，沒有絲毫要往裡面去的意思。

［我才鍊氣期，去裡面不是送人頭嗎？］

更別說那東西在城主府，她恐怕連城主府的門都進不去。

［可是你不去，任務怎麼辦？］

［鳳傾顏來完成啊，小說里不就是這樣嗎？］

［可是。］系統還想說什麼，藍縈卻不聽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也不想讓鳳傾顏贏，但我沒有女主光環，鬼冥又不會愛上我，然後一路保護我。］

［相比之下，放棄任務又怎麼了？惜命一點不好嗎？］

系統被她說服了，不再勸她。

［那宿主你就在外圍吧，我感受到附近有一朵幽冥花，你要嗎？］

［幽冥花，是那個可以起死回生的花？］

藍縈記得小說里鳳傾顏就在鬼城得到了一朵幽冥花，在後期，還用它救了一個痴情男配。

［是的！］

［！！！］

［我要！系統你快帶我去！］

贏不了任務，搶鳳傾顏的機緣，藍縈也是很樂意的！

旁邊的窗戶上，一隻人皮鬼正在掛自己的新人皮。

藍縈眼睛閃了閃，在路邊撿了一根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骨頭，悄悄走過去。

半柱香后。

藍縈披著一張皺巴巴臭烘烘的人皮，臉上戴著一張馬臉面具，狗狗祟祟的進了一家賭坊。

賭坊里鬼來鬼往，甚是擁擠。

無頭鬼，長舌鬼，頭髮鬼，還有各種妖獸死後成的鬼。

一隻只擠在裡面吆喝，面容醜陋，有的赤裸著身體，一眼望去，特別辣眼睛。

藍縈把視線從一隻光著身體的虎頭人身鬼上移開，在心裡默念非禮勿視的同時，問系統，［你確定幽冥花在這裡？］

［是的宿主，我沒感覺錯，它就在這裡。］

藍縈迴想原文，在腦海里思索了半天，也沒看到鳳傾顏是在哪裡拿到的幽冥花。

好吧，信系統吧。

她貓著身體走進去，身上的人皮無比醜陋，路過的鬼看到她都一臉嫌棄。

「咦～，好醜的人皮鬼！」

說話的鬼舌頭都拖到地上了，一甩一甩的看著噁心。

「草！你這隻丑鬼別碰到我！」

「好臭啊！什麼味道？」

「靠，人皮鬼進來幹嘛？臭死了！」

「……」

藍縈在走路時不知道被哪只鬼推了，好幾次差點摔倒。

她透過面具，看著那些也沒比她好看多少的鬼，一瞬間無語。

啊喂，你們也沒多好看吧？

說的就是你，勒死鬼，看什麼看！

藍縈怒視一隻站在她前面正盯著她看的鬼。

只見那隻鬼鼻子動了動，突然吐了出來，「嘔——」

「好臭啊！」

吐完，它立馬奪命狂奔般跑出了賭坊。

藍縈:「……」

她的周圍驟然空出了一個一米半徑的真空地帶。

藍縈的這張人皮確實很臭，因為是剛從一隻路過的人皮鬼身上搶來的。

還很新，很臭！

比茅坑裡幾十年的臭石頭還臭！

她裝成人皮鬼，目的就是不讓那些鬼從她身上聞到一絲人氣。

至於臭味，她早就摒棄了嗅覺，什麼也聞不到！

藍縈沉默了一會，繼續往前走。

然而她每往前一步，那些鬼就後退一步。

到最後，藍縈坐在角落的一張桌子旁，周圍一隻鬼也沒有。

［系統，我進來了，幽冥花呢？］

［宿主你往左邊看，那裡有一隻水鬼，幽冥花就是在它手裡。］

藍縈看過去，目光逡巡，終於看到了一隻水腫的水鬼。

那水鬼前面放著個盒子，正搓著手偷偷下老千。

藍縈幽靈般的悄悄走過去，「水鬼大哥……」

水鬼聽到有聲音喊它，一轉頭，一股衝天臭氣撲面而來。

「嘔——」

驚天動地的聲音響起，水鬼前面的賭桌瞬間被水淹沒。

而水鬼剛想出的老千也被其他鬼發現。

「靠！你出老千！」

「兄弟們，干它！」

在水鬼驚恐的表情中，好幾隻鬼一衝而上，很快把它埋沒在鬼群里。

賭桌被掀翻，桌上的物品四散開來，周圍好多鬼都悄悄伸出手。

藍縈輕輕咳了一聲，默念了一句「水鬼大哥我很抱歉」，也把那盒子塞進了懷裡。

藍縈拿走盒子還沒走幾步，水鬼就發現了自己的東西不見了。

它在一群鬼的拳打腳踢下爬出來，鼻子動了動，目光鎖定藍縈，「你給我站住！」

「還我蘑菇蘭！！」

藍縈撒腿就跑，水鬼緊追不捨，後面還跟著幾隻追著水鬼打的鬼怪。

［系統，蘑菇蘭是什麼？這不是幽冥花？］

［蘑菇蘭是長得很像幽冥花的一種鬼節靈物，比較珍貴但不算稀罕，那隻水鬼應該是認錯了，錯把幽冥花當做蘑菇蘭。］

所以才會拿來當賭注。

事物總是帶有雙面性，藍縈憑藉人皮很快拿到幽冥花，而現在也因為這張人皮，她跑到哪裡，哪裡就會空出一大片空地。

想躲進鬼群里渾水摸魚逃跑根本不可能。

不遠處傳來一陣喧嘩，一群鬼圍在那裡不知道在做什麼。

藍縈想也沒想就沖了過去，一頭扎進鬼堆里。

「你要想殺了它，就先從我屍體上跨過去！」

一道充滿正義的聲音響起，聲音不大卻讓人覺得震耳欲聾，直入人心。

藍縈好奇看過去，鳳傾顏在鬼群中間，身後擋著一隻童鬼，和前面一隻女鬼對峙。

女鬼表情森然，「我的兒子，我想讓他幹嘛就幹嘛，你哪來的資格管我？」

小鬼躲在鳳傾顏身後，流了滿臉血淚，「姐姐，救救我，我不想死嗚嗚嗚。」

鳳傾顏站在兩隻鬼中間，小鬼的哀求讓她挺起胸膛。她憤怒的指責女鬼，「虎毒不食子，他是你的孩子，你非但不寵愛他，卻想讓他去死，你不配做一個母親！」

聲音鏗鏘有力，她的臉上瀰漫著正義。

藍縈悄聲問旁邊的鬼發生了什麼，那隻鬼雖然也被臭得不行，卻沒捨得走開。

它瓮聲瓮氣給藍縈解釋，「好像是女鬼想要殺了那小鬼幹嘛，被那個白衣女鬼給救下來了，現在正僵持著呢！」

「也不知道最後是哪只鬼死。」

它眼裡泛著興奮，無論是誰死，它都能上去吃幾口！

鬼城裡的鬼就是這樣，沒有哪只是真的善良愛八卦。他們生前都是十惡不赦的人或妖，同類相食在鬼城裡極為常見。

只要他們守在這裡，無論哪一方死了，他們都能分一杯羹。

這也是這群鬼寧願忍著臭味也不願離開的原因。

說話間，女鬼已經上前壓著鳳傾顏打了，她才鍊氣期，女鬼卻是快突破金丹，於是單方面壓著她打。

在鳳傾顏被打得連連後退，即使受了重傷，她也沒有放棄保護小鬼。

反而是艱難的磕磕絆絆道，「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身上好像散發著佛性的光芒。

那種即使犧牲自己，也要保護弱者的精神，突然就感動了周圍圍觀的鬼。

那些鬼不由出聲批評女鬼，斥罵她的狠心惡毒。

就連藍縈，她看著鳳傾顏，有一瞬間感覺鳳傾顏好像在發光。

她恍恍惚惚，［系統，她真的好善良啊！］

［竟然願意保護一隻陌生小鬼，我以前是不是誤會她了？］

系統沒說話，藍縈沒得到附和，也不關心。

她聽著身邊鬼對鳳傾顏的稱讚，深感認同的點頭。

「如果有鬼來幫幫她就好了。」

剛才和藍縈說話的鬼擔憂的出聲。

好像是上天聽到了它的祈求，在鳳傾顏即將被女鬼掏心時，一陣鬼氣猛的將女鬼扇飛。

在死亡來臨前，女鬼化作一道黑氣惶然逃走。

鳳傾顏獲救，她茫然抬頭，望見一隻蒼白的手從馬車裡掀開帘子。

鬼冥從馬車出來，他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殷紅如血的薄唇微勾。

他行走至鳳傾顏面前，手指微挑起她的下頜。

和圍觀的鬼不同，鬼冥身為少城主，一眼就看穿了鳳傾顏的偽裝，知道她的修者身份。

「活人？」

他滿含興味的打量著鳳傾顏。

「有趣。」

他哼笑道，「把她帶走！」

話落，鬼冥身後走出幾隻鬼，押著鳳傾顏。

鳳傾顏使勁掙扎，「你們要做什麼？」

小鬼被捏著脖頸，嗚咽掙扎著哭喊。

鳳傾顏怒視著鬼冥道，「你不能傷害他！」

鬼冥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般，「你一個活人在這鬼城裡，有什麼資格跟我談判？」

「還是說，你是他帶進來的？」

他眯著眼，抓著小鬼的脖子拎過來。

那隻小鬼面對鬼冥，嚇得瑟瑟發抖，連連哀求。

但鬼冥的手卻越來越緊，「私自放外人進來，罪該當死！」

鳳傾顏急出了滿眼眶的淚水，拚死掙扎，好不容易掙脫了那些鬼怪的桎梏，卻沒有選擇自己逃跑，而是把小鬼救下來丟出了人群的包圍圈。

她攔著鬼冥，「他是無辜的，你要殺就殺我！」

「她真的好善良啊！」

藍縈耳邊再次響起稱讚聲，她轉頭，發現是剛才追自己的水鬼。

水鬼旁邊還有賭坊追出來的幾隻鬼。

他們都一臉痴迷的看著鳳傾顏。

「是啊！」

藍縈也雙眼恍惚的點頭，「我要把花還回去，她這麼善良，我不該搶她的機緣。」

這麼說著，藍縈就慢吞吞的向前走去。

那邊，鬼冥對於鳳傾顏越來越感興趣，剛吩咐手下把她綁去城主府，驟然一股臭味靠近。

他忍著想吐的慾望，綠著一張臉轉頭，藍縈已經靠近他和鳳傾顏。

鳳傾顏原本倔強不屈的面容一僵，下意識想伸手捂鼻，但她的手早已被束縛住，根本無法動彈。

因為剛才哭過，又受了傷，她呼吸的幅度有些大。

藍縈越靠近她，那股衝天的腐爛臭氣就越濃。

「你……」好。

還未等藍縈開口，鳳傾顏兩眼一翻，竟是活生生被臭暈了過去。

人皮鬼在鬼城是貓嫌狗憎的存在，沒有哪只鬼能容忍它的靠近。

鬼冥被熏得無法保持淡定面容，帶著人快速離開了此處。

甚至沒有查看一下藍縈是不是人扮鬼。

人離開后，藍縈腦子裡的迷霧散去，瞬間清醒。

她一轉頭，趁水鬼等人還迷迷糊糊沒反應過來，又開始奪命狂奔。

鬼城又開始上演一出對人皮鬼單方面怒罵的追逐。

城主府外的小樹林里，藍縈頂著滿頭葉子，一點一點的往前爬。

水鬼在遠遠望見城主府時便不再往前追，在原地咒罵了藍縈幾句，恨恨的轉身離開。

［系統，剛才我是怎麼了？竟然想把幽冥花給鳳傾顏。］

清醒過來后她恨不得給自己一拳。

還好有這張人皮。

藍縈愛惜的摸了摸身上蹭到泥土，變得更髒兮兮更皺巴巴了的人皮。

若不是它，幽冥花就要被送出去了。

［那就是女主光環。］

系統嘆了口氣，［剛才女主和男配相遇的場景，女主光環發揮了作用，男配就會覺得女主很特別，從而愛上她。］

藍縈忍不住吐槽，［那女主光環還挺亮的，像燈泡一樣。］

差點閃瞎她的眼。

但確實很吸引人，剛才她就覺得鳳傾顏很特別很善良，連鬼城裡原本就十惡不赦的鬼怪都受到了影響。

［女主光環這麼厲害，以後我要是再被它影響怎麼辦？］

藍縈不想再來一次那種被控制般的感覺。

這次是想送幽冥花，那下次呢？送自己的小命？

系統:［宿主，剛才是女主光環趁你不備才讓你受了控制，它原本就是想讓你把幽冥花還給鳳傾顏的。］

［只要你以後保持警惕，意志堅定，它就無法再影響你。］

藍縈鬆了口氣，能防備就好。

想到什麼，她又問，［為什麼每次鳳傾顏在場，你都不在？或許說你為什麼不出聲？］

［從還在鳳家的時候，我就發現你總是時不時失蹤，後來離開了月城，在玄劍宗你也莫名其妙不見了幾次。］

［這次來鬼城，昨天碰見鳳傾顏時，你又不見了。］

系統:［宿主，我……］

［別再說什麼能量不夠，你覺得我會信嗎？］

［……］

［還有，也別裝死。］

剛想裝死的系統被拆穿心裡的想法，猶豫了好一會，才決定告訴藍縈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