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哪有無緣無故的好
不提因為賈寶玉的事情，攪得榮國府里一團亂麻。
大同兵營里。
賈琮換上六品武官的青色彪補服，大模大樣的在帥帳里踱了一圈。
「嚴叔叔，你其實不必這麼著急的把官袍給我，否則等到戰事結束了，還得重新再發一回，豈不麻煩？」
有著賈赦的關係在。
私下裡，賈琮在嚴大年這位叔叔面前，還是比較親近隨意的。
嚴大年頓時被賈琮的憊懶模樣逗笑。
佯怒道：「好小子，看你現在尾巴都豎起來了，合著先前的正經模樣全是裝來哄我的？！」
「那怎麼能叫裝？」
賈琮叫起了撞天屈，「公是公私是私，叔叔身為大同總兵，是何等的位高權重，外頭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呢，若是因我的事情叫叔叔受了抹黑，那才是罪過呢！」
「放你的屁。」
嚴大年瞪起眼睛，「叔叔照顧侄兒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就是御史衙門的人站在這裡，你看他們敢不敢說我一句不是？
話說你這小小年紀，哪來的這麼多彎彎腸子？」
聞言，賈琮只是「嘿嘿」笑著，並不接話。
嚴大年也不惱。
「行了，知道你是個有成算的，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只是打仗不比其他，稍有不慎就是掉腦袋的事情。
以後你遇事還要再謹慎一些才好，有拿不準的，當以穩妥為主！」
「侄兒明白。」賈琮躬身應了。
二人又閑話了幾句。
賈琮起身告退。
嚴大年擺了擺手，「去吧，去吧。」
……
「懂分寸知進退，同時也敢打敢拼，這小傢伙日後了不得啊！」
看著賈琮離開的背影，嚴大年忍不住感慨一句。
世界上哪有什麼無緣無故的好？
譬如此時的嚴大年，若非昔日曾受過賈代善的幾分恩情，對於賈赦的請求不好拒絕，否則哪會輕易收下一位勛貴世家的「公子」？
再者，他與賈赦之間的交情，真要有說的那麼好，賈琮又豈會從一個小小的總旗開始？
之所以這般叔侄情深，不過是因為賈琮有潛力，值得投資罷了。
反正不過是幾句惠而不費的好話，日後賈琮若是能起勢，這便是打好關係的基礎，若是不成，他嚴大年也沒什麼損失。
堪稱一本萬利！
賈琮也正是心裡明白這一點，才特意表現出願意親近的意思。
畢竟自己是要在大同府混飯吃的，既然兵營的大老闆都這樣表現出善意了，不牢牢抓住的才是傻子！
所謂頭頂有人好做官。
此時此刻，賈琮才算對這句話有了真切的體會。
先前才進兵營時，因為沒什麼硬背景，連上官都是愛答不理的，分到的任務自然也都是些吃苦受累還不討好的。
就如之前的巡視土河，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
現在，賈琮因為被嚴大年另眼相看，一應待遇又自不同，單說任務方面，賈琮如今只需每天帶領麾下士卒巡視一遍大營即可。
比起之前天天在外頭吃沙子，簡直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
轉眼大半個月時間過去。
這日。
賈琮巡視完營地，正領著麾下騎兵操練衝鋒陣型，忽見遠處一騎飛奔而來。
心頭頓時閃過一個念頭。
韃靼人來了！
果不其然，盞茶功夫都沒過，校場上便響起了急促的鼓聲。
不等三通點將鼓響過，校場上已是人山人海。
點將台上。
嚴大年一身金漆山文甲，威風凜凜的站在那裡，旁邊站著大同府的數名參將游擊。
一片肅穆。
在嚴大年的調令下，身後的將領一個個領命而去。
而後只聽得耳邊三聲炮響。
大營的中門洞開，先是步軍，然後是騎兵和火器營，眾人第次而出，在平原前擺成了一個巨大的方陣。
斥候撒出去一波又一波，韃靼大軍越來越近。
巳時剛過。
悶雷一般的馬蹄聲從遠處的地平線上滾滾而來，滿天塵沙被賓士的馬蹄濺起，化作了一塊遮天蔽日的巨幕。
狠狠的壓在了大乾士兵的心頭。
眼看著自家的士兵被韃靼騎兵那排山倒海般的氣勢所壓住，嚴大年眉頭一皺，當即令麾下親兵再度敲響軍鼓。
鼓聲的覆蓋下，大乾士兵頓覺心頭一清。
韃靼騎兵遠遠的停下了腳步。
隨即眾多小型部落便以各自的上級大部為首，瞬間分成了數個小團體，東一個西一個的站在那裡，顯得無比凌亂。
此情此景，讓嚴大年和幾位參將的眼前登時一亮。
沒有好好排兵列陣也就算了，那群韃靼人竟敢直接把大軍一分好幾份，簡直是不當人！
於是。
嚴大年直接下令，命大軍全力進攻韃靼，務必趁著敵軍遠道而來、商且立足未穩的機會，將其一舉擊潰。
畢其功於一役！
韃靼人還想修整回復？
那是做夢！
少頃。
代表進攻的急促鼓聲響起，先是步軍方陣前推，後方火器營亦步亦趨的跟著，只待韃靼人落入攻擊範圍便可點火開炮。
兩翼的騎兵方陣護持著步軍和火器營，好隨時準備攔截敵人對側翼的進攻。
距離漸近。
隨著後方中軍的一聲令下，十數枚生鐵鑄就的炮彈，攜著震耳欲聾的尖嘯和無與倫比的慣性，飛快的落在了韃靼人頭上。
霎時間，血霧四起。
碗口大小的實心炮彈，在火藥的推動下，那是擦到就傷、碰著就死，所到之處一片哀嚎，韃靼大軍亂成了一鍋粥。
緊跟著炮聲再響，又是十餘枚炮彈落下，韃靼兵更亂……
似乎是察覺到勝利就在眼前
後方鼓點越疾。
甚至連護衛大軍兩翼的騎兵營，也在嚴大年的命令下，準備趁勢從敵軍兩側衝鋒，給韃靼大軍來個一切兩半，屆時後方步軍進場，便可宣告此戰的勝利。
預想是好的，但現實的發展卻並不像嚴大年所想的那般。
距離越來越近……
就在這時，原本慌張雜亂的韃靼兵頓時臉上一變，一個個無比猙獰的抽出馬刀，悍不畏死迎上了衝鋒而來的大乾騎兵。
後頭察哈爾部、鄂爾多斯部所在的位置，更是有兩隻人馬具甲的重騎兵，直奔大乾士兵毫無防護的兩翼而來。
中軍大纛下，看著突然發生的變故，嚴大年面色一變，「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