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君，落子

正月十六，元宵日後，闊別半月的說書聲又響起來

「話說，我們人族修行者，眾志成城，在那虛無縹緲的蓮花山系建立了雲霧都，抵禦神魔，保我人族安寧。」

台下一青壯漢子嚷嚷著「陳老兒，抵禦魔族我知道，但是抵禦神族？聽我爺爺講過，神族可是我人族庇護者，你可不要矇騙我們。」

聞言，說書老者也不惱，端起案桌旁的茶杯，微呡一口濃茶，緊接著一拍醒木，緩緩道「別著急嘛，且聽我娓娓道來；話說這神族是我們的庇護者這事那都是幾千年前的老黃曆了。你們這些人祖祖輩輩呆在這小鎮幾千年了？這千年來的事，你們不知曉是常事。今日就由我來為你們解惑。話說，這萬年來，神族以人族庇護者的身份，剝奪了我們人族多少，還匡騙我們人族為他們神族提供香火，我們人族實在是有苦難言，直至這千年前———」

言至一半，說書老者卻停止了說書，微微咳嗽，「今日就到這裡吧，實在是這天寒地凍的，昨夜偶感風寒，無錢醫治，終是無可奈何啊。」說罷，唯有一聲嘆息。

台下立刻有人知曉其意，忙從兜里掏出幾文錢放在案桌上。

見此情形，說書老者又是一嘆息「見你們求知心切，我也就忍這病痛，為你們講解一番。」

「這千年前，人族突兀出現了一批萬年來最優秀的修行者，他們以人力敗神魔，打破神族的統治，魔族的欺壓，將神族趕往九霄天，將魔族困於千重地，自此人間太平。」

「那你先前所說的雲霧都是什麼？」

「這個雲霧都嘛，那可大有說法了。千年前，人族勝神魔，為防止神魔捲土重來，打破人間安寧，那批最優秀的修行者於人間最高處的蓮花山系建立了雲霧都。雲霧都的最高領導者有三人，這三人不僅為人族萬年來最最優秀的修行者，同時也是人世間的三門顯學——儒，道，佛的創始者。這三人便是儒聖，道尊，佛祖。但是在雲霧都建立后，這三人便一直於人間遊歷，在遊歷前，三人曾言，待人間面臨滅頂災患時，他們三人才會重回雲霧都。因此當今雲霧都的實際領導者就不知是誰了，畢竟雲霧都總得神秘些嘛，此事不足為凡人道了。」

……

一僻靜小巷，一老者手掂量著錢袋，微微點頭，嘴角上揚，緩緩而行，突然，小巷陰影處閃出一個身影撲向老者，來者正是陳晗安，小童雙手緊抱老者右腿，沖老者道「陳老兒，快還錢，不然我就不放手了。」

老者用力試圖掙脫，竟是絲毫未動。

「小子，說好不後悔，怎麼耍無賴？」

「你拿一本五文錢的《拳經》匡騙我是祖傳典籍，你這不是欺負人嗎？」

「那我不管，你買的時候說好不後悔的，趕緊放手。」

「我也不管，不還就不放手了。」

「唉，不是不還，實在是沒錢還，那錢已經換酒肉吃了。」

「你騙人，你手上那是什麼？」

「這不是你的錢，這是我今日辛苦說書賺的，你的錢現在在鎮東頭「揚格酒樓」的楊老闆那，你找她要去。」

「我不管，就一句話，還錢就放手。」

「那就這樣耗著，看誰耗得過誰。」

於是，小巷中，一老一小保持看一個奇特的姿勢呆在原地，期間，二人有一話沒一話地搭著，大概都是還錢和沒錢的字眼。老者也曾多次試圖趁小童不注意掙脫開來，竟是多次無果。

時間漸流逝，轉眼日已至西山，老者終是熬不住「得，算我怕你了，還你十文錢，放手行不行？」「不行，至少還我十五文錢。」「這不行，那書是我花十文錢在一紫袍道士那買的，我總得保個本錢。」「你騙人，那分明是五文錢的《拳經》」「你聽誰說的？」「我先生」「他騙你的」「不可能」「就是騙你的」……

終於，老者見斜日已落入西山，明月高懸於天，還是選擇妥協「得得得，算我怕了你了，十五文錢還你，可以放手了吧。」

小童終於放開了手，握著十五文錢，嘿嘿的笑著，老者側著頭，低聲沉吟著，聽不清是什麼，只隱約聽到神和人。

……

小童回到學塾，學塾大門還開著，青衫儒士坐於院中，向小童開口問道「這麼晚，幹什麼去了，別耍小聰明，老實交代」聞言小童頓感不妙，只得向青衫儒士一五一十的交代，不料青衫儒士不怒反笑「嗯，去吃飯吧，吃完休息一下可以睡覺了」小童鬆了一口氣，慶幸自己得以逃過一劫，「好的，先生。」

……

夜已深，風輕拂，月未滿，星寂寥。青衫儒士端坐院中，側耳傾聽房中微柔鼾聲，嘴角帶笑，做了個捻子落棋的動作，眼神和煦，輕輕道「請君，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