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母親

司馬遹看向我，我把手裡的紙抖了抖，示意他看這裡，未曾想他本微笑著的眼睛，在看到這張紙后，卻倏地一下變得黯淡。

「殿下，您還好吧？」我坐起來，忍不住開口問道。

他苦苦笑了一下，也坐起身來，道：「馬上就中秋了，你會想家嗎？」

「當然會了，家裡有人寵著，護著……」想起年邁的老母親、老父親，鼻子酸酸的。他們只有我這麼一個女兒，現在還穿越到別的時空了，也不知道他們兩個過的好不好？有沒有人照顧？會不會太想我？

「好想爹娘——」我看向他，發現他已淚盈滿眶，「殿下，您是不是想您的母后了？」想到他的母后謝玖現在應該是被賈南風囚禁著，便問道。

他頓了頓，道：「這些被燒掉的，都是母后寫給本宮的信！」

我有些訝異，如此寶貴的東西，為什麼要燒掉呢？他繼續道：「本宮見不到她，只能收買給她送飯的小黃門，讓他幫本宮帶信出來。這些信，本宮一直捨不得燒，是母后再三勸本宮，為了保命，也只有燒掉了。」他將這張殘留的信紙碎片緊緊攥在手裡，淚一滴滴濕透了信紙，揪著我的心。

「會過去的，就會過去的，你的痛苦，你的悲傷，你的負罪——都會過去的！」我突然間覺得好難過，似乎他的痛苦已經加註在我的身上。

他的脊背微顫著，等再次開口，聲音已轉為平靜，平靜里又透著些許無奈，些許恨意：「夏日，本宮不能為母后搖扇，冬日，也不能為母后暖塌，只能眼睜睜看母后受盡摧殘和折磨，就是想見母后一面，都難如登天。」他嘴角泛著一絲冷意，似在嘲笑自己的無能。

「殿下，別這樣，你一定會見到你的母后，一定會的。」我安慰他道，明明知道不可能，卻不得不說可能。

「是嗎？若想與母后重逢，本宮就必須扳倒賈南風，是她篡奪了我們司馬家的江山，是她一手遮天侮辱我的母后！」他恨恨道，咬牙切齒。

「殿下！」我失聲叫道，說不定這周圍哪裡就有她的人，說不定我就是她的人！此刻，司馬遹眼裡竟出現一絲喜悅，道：「你是在為本宮擔心嗎？」我底下頭去，是嗎？我是在為他擔心嗎？還是在同情他？抑或根本就是在為樠擔心？我緊緊握住了手腕上的鈴蘭手鐲。

「很漂亮！」司馬遹拾起我的手，撫摸了一下鈴蘭手鐲道。

「殿下難道從來沒有懷疑過奴婢嗎？」我並沒有理會這個對我來說毫無意義的誇讚，只問出了這個一直懸在心裡的問題。

「能送給本宮嗎？」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眼神依然停留在我的鈴蘭手鐲上。我苦苦笑了笑，而後淡然，樠都給不了的相信，我又怎能期盼一個終日生活在勾心鬥角中、惶惶不可終日的人？這麼些年來，他總該是學會了小心翼翼，又怎麼會輕易相信一個毫不相干的人？

「不想的話本宮也不會勉強。」依然輕柔的聲音。

我回過神來，想都沒想，便低頭取下手鐲，遞給了他，突然也為自己的行為感到驚訝，轉念一想，這世上，也許只有他能解我寄托在鈴蘭手鐲上的情愫了，也罷，哪裡來的就讓它哪裡去吧！

他接過手鐲，竟戴在了自己的手上。我看著他纖細的手腕，又想起和樠一起的歡樂時刻：

「看你瘦的多可憐啊，好像我不給你飯吃似的！」我嘟著嘴心疼的埋怨道。

「哈哈——」他伸出手臂，挽起袖子，把我的手腕拉到跟他一水平線上，道：「小豬豬，羨慕嫉妒恨了？」

「哼，嫌我肥了？」我有些憤憤的撒嬌道，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他卻從背後環上我的腰，下頜抵在我的肩膀上，柔聲低語：「你記住，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嫌棄你，不會放棄你，因為這輩子讓我感到最幸福事情便是有你在身旁！」

他敢一句話，我就敢一輩子……

「如果有一天，本宮有幸勝了，便會戴著它，娶你做本宮的皇后。」司馬遹的話打斷了我的回憶，也著實讓我吃了一驚，他是想用這種方式告訴我他對我的信任嗎？

「太子殿下，我們該離開了！」不知何時，那位衷心的侍衛已經再次出現在我們身後。

司馬遹留給我一個深邃的眼神，便匆匆離開……

「謝謝你，樠！」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我自言自語道。

不知不覺折騰了一個晚上，離天亮沒幾個時辰了，我這才感覺身體睏乏，很想找個地方，什麼都不想，安安穩穩的睡上一覺，可天下之大，卻沒有我的容身之所。終是拖著沉重的腳步，再次回到了那個有「監視器」的地方。

「姑娘，該跟你問早安還是晚安呢，奴婢還真有點兒分不清了。」大清早的微瓶又開始嘰嘰喳喳了，真的快瘋了，我捏了捏耳垂，以示不耐煩。

「您要是不耐煩呢，就趕緊把秘方交給奴婢，如此奴婢也好交差，以後便不會再來煩您了！」

「如果有一天皇後娘娘向你問罪的時候，我會拿秘方去救你的！」我正視她，冷笑道。為什麼她一開口就讓我無比嘔吐呢？

「你——」她有些惱怒，「我告訴你，如果有那天，也是你被問罪，當然，我可不會去救你！」

「小人就是小人！」我毫不留情。

「你罵我是小人！你——」

我再懶得看她那被氣炸的表情，便進屋掩上門，既然知道是小人，那就為自己省點唾沫吧！反正也不知何去何從，趁這個時侯還能補補覺，間接美容了也未嘗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