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午九點三十分，這是洛克希德從當地鐘錶上看到的時間。

洛克希德與她的變形怪僕從們在這裡顯得格外與眾不同。她這身最新款式的盎辰時尚套裝與本地的清教保守風格差異很大。至於她手下這些變形怪，自然也是與本地風格完全不同的異國打扮。

他們自然引起很多人的注視，不過這座城市的包容性也就體現在這裡，路過的人在表示過驚奇后並不會額外關注他們的存在。如果是盎辰，突然出現外國打扮的人，就會有警察過來了。洛克希德並沒有在路上消耗太多時間，很快就有司機找到她。

隨洛克希德進入車裡的變形怪們並沒有在意前排司機的存在，輕鬆談論起對這個地方的感受。只有洛克希德自己一言不發地坐著。

「這裡的人缺乏警惕，看見有外國打扮的人也不來盤問，是因為這裡的外國人太多了嗎？」

司機聽到從後方傳來的談話聲，便也開口說道：「我也是外國人，不過已經在這裡住很久了。」

汽車並沒有帶著洛克希德直接前往密斯卡大學，而是來到一處從外部就能看出內部也絕對奢華的公館，這座公館的主人自然也就是那個十分引人注目的金像的原型。公館的不遠處有一座高約百米的金像。

「這是卡爾先生給自己重新修的金像，上次那個被毀掉之後他就說過要修一座新的，這個金像仿照了自由女神有一種特殊的含義。」司機現在覺得自己已經認識這些人，於是向他們解釋起來這座金像的歷史。

洛克希德帶著她的變形怪僕從們進入公館。接著就在眾多歡迎者注視下走進單獨為她準備的房間。

雖然親自從她口中聽到這些，男人其實另有打算：「那只是一個玩笑，我沒想到你會認真考慮。」

洛克希德放下手中的茶，正如她的神色表現出來的那樣，她的心情不好也不壞，並沒有因為見到可以稱得上是朋友的人而產生任何情緒上的起伏。這位西裝暴徒，卡爾.聖地亞哥.斯福雷利很有風度地向她解釋這次邀請她過來的目的。卡爾還記得自己小時候被她潑了一盆冰水，那真的是一盆非常冷的水，在零下幾十度的環境男孩感受到了從頭到腳的冷酷，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怎麼得罪的這位小姐。

洛克希德疑惑地歪著頭：「我們之間還發生過這種事嗎？我完全不記得了。」向這種根本不重要的事情她可能不會費心去記住。

「好吧，看來我還不是值得你深刻記住的人啊。」卡爾對此笑了笑，洛克希德還是那樣不會在意其他人的感受。

密斯卡大學的贊助者是個有著各種白色、黑色收入的人。如今在整個聯邦都享有盛名和惡名的斯福雷利家族的男主人，卡爾.聖地亞哥.斯福雷利，這個人還曾打算競選成為國家的領導者。

顯而易見，他並不是為了要和洛克希德交流學術而邀請她來的，事情還是兩年前洛克希德從厄運荒原帶來的東西：「除了你送過來的那個東西有了新的動向。還有就是皇帝想要開發厄運荒原的事情。厄洛斯的皇帝在這場與聯軍的戰爭陷入僵持之後又把注意力轉向了那片廣袤寒冷蘊含無窮的資源的地方，然而皇帝沒有資金去開發自己潛力無窮的土地，他需要找外國銀行借錢，我得到消息總統和一些議員想要幫助皇帝解決資金困難，我猜之後民間也會對此有很高的呼聲，因為在大革命戰爭期間皇帝派出海軍幫助這個國家贏得了重要戰役的勝利，

如果從國家人格化的角度來看，這個國家目前還年輕，年輕人大都很熱血，當然了我們不能把國家人格化來看。我接下來打算向皇帝提供資金，收不回利息甚至本金也可以，如果能夠用錢買到一個貴族的頭銜就賺到了。」

在聯邦這邊會把那場從帝國獨立出去的戰爭稱作大革命戰爭。

「你的行動太慢，包括我在內的很多人早已經是皇帝的債主。」洛克希德的這句話倒是讓卡爾有些驚訝。

「你們國家不是在和皇帝打仗嗎？雖說皇帝打算用這筆錢開發領土而不是擴軍，但怎麼說這也是資敵啊。」

洛克希德喝完一杯茶后才對他搖頭：「很多時候國家利益和個人利益並不統一甚至矛盾，這是盎辰的乞丐都明白的道理。你的思維模式還有待改變。」

「你爸爸知道你在做的事情嗎？」卡爾知道洛克希德的父親現在就在聯軍中，還是將軍。

洛克希德點了點頭。

「他當然知道了，我不可能瞞著父親的。」洛克希德的語氣顯然有些變化了。

「他沒有訓斥你嗎？他不是個愛國者嗎？」卡爾繼續問她。

「如果我說他有些怕我，你怎麼想？」顯然這次卡爾也看出洛克希德對此有些不耐煩了。

於是他把話題轉向洛克希德從荒原帶回的那個東西，這個話題讓洛克希德想起了很多事情。

洛克希德對於厄運荒原的認知，要從她第一次前往那裡的經歷說起，在她的印象中荒原其實也是一個充滿生命的世界，沒錯荒原並不是毫無生機的地方，那裡除了各種苔蘚地衣之外，還有各種寒地生物，有一種比南方殖民地棲息著的巨型蜥蜴更加強壯的巨象。狼群也很常見，活動在荒原每一處的冰狼被那裡的人叫作地獄寒冰犬。那裡的土著居民強壯且堅韌，從野蠻但具有智慧的大高茨威人，再到幾乎沒有正常成年人類心智的未開化般的小高茨威人，他們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對死亡和傷痛極度麻木。厄洛斯的皇帝會讓一些大高茨威人進入自己的禁軍部隊，一些大高茨威人未來可能會在厄洛斯政治上具有影響力，因為那裡的人民最是崇拜強者。

「你帶來的那個東西，已經引來越來越多的注意。」

由於父輩們的關係以及他個人對於科學事業的贊助習慣，對於洛克希德從荒原帶回來的東西他極為重視，以至於他可能會在任何時候突然讓人告訴自己那個東西的最新研究進程。

關於海拉，他當然知道這是瓦圖京神話中死神的名字，給那個東西命名的科學家就是從瓦圖京半島來的移民。

下午，洛克希德和卡爾來到了密斯卡大學的實驗室，在這裡工作的人大部分都是學校里的教授，也有一些非常聰明的學生，整個密斯卡大學從最初名不見經傳的地區學校在幾十年的時間裡變成了聯邦最著名的學府之一，金錢在其中起到了最為關鍵的作用，這裡吸引著全世界渴望知識的人。很多科學家由於那些過於浮誇的想法得不到任何信任，以至於他們在自己的國家不能得到政府的資金支持，有些則受限於倫理道德的約束難以進行那種會造成巨大爭議的實驗，然而這裡什麼都可以實現，有大量的資金。在密斯卡大學的旁邊就是一家精神病院，在不遠的地方還有幾家監獄，那裡的人有時就會為科學做出貢獻，在這個時代公眾對犯人權力的忽視顯然為某些瘋狂的實驗家提供了便利。

卡爾走在洛克希德身後小聲地說：「自從了解這裡的實驗后我就發誓絕不能讓公眾知道這裡面曾經發生過什麼。這裡絕大部分人屬於無神論者。」

負責接待他們的並不是實驗室里的科學家，而是一個身著修士長袍頭髮斑白身材消瘦的老人，他是密斯卡大學的校長，沒有任何現代知識。但是能夠擔任校長就說明一定有過人的地方，這個人已經活了二百多歲，曾是摩門教的牧師，後來由於摩門教的分裂他離開了教會來到了當時還沒有多少人知道的密斯卡大學。

校長對卡爾的到來表現出極大的興緻，當然了，如果不是卡爾的金錢，這所學校自己慢慢發展可能也會成為一所不錯的大學但不太可能成為在整個聯邦享有盛名的學府。

他們在這所學校遇到的幾乎每個人都在說類似的話：「卡爾先生，這裡隨時都歡迎你。」

但是在實驗室里，顯然卡爾先生的名望就不怎麼重要了，這裡的科學家們有個毛病，就是絲毫不關心給自己提供資金和住處的人，他們就一心撲在研究上面，別的什麼都不在乎。

洛克希德反而比卡爾更加引起這些科學家的關注，他們都知道自己正在研究的這個東西和她的關係。很多人已經開始在大腦中想象這麼一個場景，一位年輕的少女從古老荒原的神秘洞穴中發現了那塊古老化石，然後從化石中發現了不死的生物。

從高溫到極寒乃至真空，他們過去見到的任何生物在這種環境下都不能存活，而海拉在這種情況下依舊保持活躍。

洛克希德清楚，生物能夠從沉睡狀態到復甦，密斯卡大學實驗室里的這些瘋狂科學家起到了怎樣的推動作用。少女也能夠想到，他們已經利用研究這個生物獲得的知識做了許多額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