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烈火與勇氣

沒有任何參照的時空。

沒有任何依託的性靈。

那是一個名叫地球的世界，既那麼近又那麼遠。

「原來，我在那時是一名軍人。」

「自神諭公布后，天更地變，地球人組織了對神聯合軍，簡稱『神聯』」

去世前一刻。

那時的他，站在神明的烈焰之中，聚集所有的勇氣，把那一把修修補補幾百次的愛槍，高高的指向天空。

指向，那個看似空無一物的天空。

然後，流盡最後一滴血。

倒下。

「又是一次夢幻般真實的體驗。」

笛到自言自語道。

北升南落的費里尼月快要落山了，最後的餘暉，顯得那麼孤獨。

最黑暗的時刻不是黑夜。

黑夜擁有星光，顯得不那麼孤單。

最黑暗的時刻是黎明。

破曉前的真空時間，賦予整個世界以純粹的孤獨。

旁邊的卡爾和卡茜兩兄妹正在安靜的睡在我的自製帳篷里，似乎是一個美夢。

凱則是靠在旁邊的樹休息，手裡還緊緊抱著那把大劍，時刻警惕著可能發生的危險。

這將近半個月的旅行，他始終是這麼戒備，真的不像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

這半個月的旅行中，他們有幸得到了原住民的幫助，不過作為交換也幫助他們打獵，採集，順便傳授了一些技藝。

在危難中人們總是對同樣處於危難的人發自內心的地同情。

這半個月並沒有遇到太大的危機。

平淡卻彌足珍貴。

明天就要到目的地菲利斯。

菲利斯：

位於王國西南方向的小國，但是是流傳整個大陸的菲涅爾教的發源之地；

人口不多，但是聲望很高。

菲涅爾教：

一神教，認為唯一的全知全能的神，菲涅爾，在人們誕生之時，賜予人「名」，使人們各安其位，調理萬事萬物。

關於名：

除了在出生時就被刻入靈魂，持有者自知外，還可以通過教堂的儀式呈現出來。

現名儀式：

被測試者，也就是受洗者在教堂秘傳（笛也有所研究）的陣法中央，在特定的波長的咒文導引下，引發靈魂的波動，在沙盤上會共振形成文字。

天亮。

上路。

原本充滿著誦經聲的聖城，卻格外的安靜。

或許是來得太早了吧，晨霧還並未散去，笛四人一行漫步在風靈草草地間，「名」為「精靈術士」之類的人可以在這種草地發現風精靈。

但是對於一般人而言，這也是一個令人舒適的草地，流溢著風的韻律。

然而，遠處閃爍著異樣耀眼的紅光。

破壞了這一切。

火，夢境中類似的火。

蔓延，瘋狂，舔舐著火舌的充滿壓迫感的神聖的火。

可以燒盡一切的火。

卡茜跪倒在地，像是失去了母親的嬰孩哭泣；卡爾也墮淚不語。

「我們先去看看有沒有倖存者，也許這只是個一般的火災，沒準居民已經被帶離疏散了呢？」笛安慰道。

「我們一起去看一下吧。」

說著，笛從皮卡斯戒中從僅有的三顆奧爾多斯球中取出一顆，「奧爾多斯」在諾拉索菲語中意為「晨微之露」。

他輕輕一擰把球送上天空。

「偽·天降甘霖。」

小小的魔法球，

化作連綿不絕的萬點雨。

天降甘霖，原本是中階的水魔法。

這可謂他的魔法研究的大成之作，但是製作不易，製作一顆需要在聖西提松西北部的無人區的無風崖頂，採集十年的第一滴晨露，再佐以其他的輔料，以精妙的鍊金術來操控才可以製成。

但是，火焰並沒有熄滅。

不過可以勉強清出了一條道路。

進入城市中央，在菲利斯大教堂的廣場上，矗立著一個仍然在燃燒的十字架。

上面似乎有一個人形。

靠近。

「艾弗里族長，究竟發生了什麼。」

卡茜帶著哭腔發問。

也許是她聲嘶力竭得呼喚和天上的雨水點醒了他緊閉著的雙眼，把他從黑暗的深處拉了回來。

「看不清形體的光的粒子帶來燒盡一切的無滅之火和殺盡一切的異界猛獸，以超乎理解的力量封鎖的整個城市，處決了我。快走…………」

似乎是覺察到生機，火焰中迸發了一束光，洞穿這位長者。

此刻笛從腰間掏出摩克斯劍，凝神聚氣斬斷了光束，救下了在前面啜泣的卡茜。

摩克斯劍：

是從古代遺迹中發現的，是他在成為教師前最常用的劍，具有很強的魔法抗性。

烈火燒盡了一切，但是卻沒有燒盡人類的勇氣。

卡爾和和卡茜噙著淚水與故土告別。

於此他們二人便和笛分別了。

於訪求未知何處存在的安居地的道路上。

不過凱依然跟著笛走。

「你想去哪兒呢？」

笛問。

…………

不語。

「好吧。」

「那麼就跟我一起去那個被世人遺忘的地方吧。」

笛走在草地上，抬頭望著天。

一些瑣屑的記憶浮現在腦海里。

「笛，你知道嗎？」

「我們現世占整個世界的比重，其實只有十分之一。」

「世界是所有在這個世界體系下的印記，是概念和規則的集合體，是一個跨越時間的存在。」

這是一位已故的「名」為「究古者」的考古學家，在學院西邊的小酒館和笛閑談時的對話。

神諭所示要毀滅這個世界，那麼首先要毀滅現世，其次再毀滅過去。

看這樣的攻勢，也許在一年內就會清除所有人類。

此刻，聖歷1990年8月1日。

笛所料不錯，幾乎所有沒有勇者鎮守的集團都快要滅絕了，除了幾個例外。

整個清除計劃是大範圍的，無情的。

「神明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做？」

「也許那個地方應該會有一些線索。」

繼續走著。

此刻，菲所帶領的聖西提松王國，在其強力的魔法作用下，已經擊退了數十次猛獸的入侵。

「唉，還是有點想念過去的時光。」

菲雙手拖著下巴，靠在窗台上，看著完全由第二階梯組成的禁衛軍，整齊地走在庭院。

「老師現在在哪裡呢？」

「報~，勇者大人，有敵人入侵。」

「好了，知道了。」

隨後便穿著輕盈地連衣裙在眾人簇擁下漫不經心地上陣了。

「真的有點無趣。」

烈火仍在燃燒，究竟是烈火燒盡勇氣，還是勇氣燒盡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