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姐姐

「天接雲濤連曉霧，星河欲轉千帆舞。彷彿夢魂歸帝所，聞天語，殷勤問我歸何處？同學們好，我是大家的語文老師，劉夢雲。」台上的女子眉眼帶笑，溫柔地說道。

「天哪！這是什麼神仙顏值！！！！我心要跳出來了友友們！」

台下一個痴男誇張地撫著自己的心口。

「集美們我是看到了天使嗎？這真的是人間可以看到老師嗎？我感覺我不直了！」

女生們雙眼放光，面泛花痴，感嘆出了這代表全班五十多人的心語。

當然，不代表某在台下獨自尷尬的劉同學。

姬深戳了戳前面的劉澈，不時瞟著台上的劉夢雲，嘴巴做出「O」形狀，活活一副豬哥樣。

「我靠，這真的是我們語文老師嗎？這是豬哥們的春天啊！有這樣的語文老師我願意折壽十年。」

劉澈機械地點點頭，他已經習慣別人看見姐姐時的驚艷與痴狂了，每當這時，便加重他對自己的疑問：

「我們倆真是親姐弟嗎？為什麼會差這麼多？到底是我基因突變了還是她基因突變了？」

「好啦好啦，請同學們安靜一下。今天第一節課，我想先給同學們聊聊我心目中的語文。在此之前，某同學告訴我他心目中的語文是一門玄學。」

劉夢雲用餘光瞟了劉澈一眼，劉澈一陣苦笑，是的，這話就是他給姐姐抱怨時說的。

「他覺得語文啊學了的又不考，考的又都不會，每次答題全靠蒙，得分全看概率，真的不知道有啥好學的。」

台下響起一片認可贊同，劉澈看看，覺得好像大家都是這麼認識的嘛。

「為什麼大家都會出現這種認知呢？我認為啊，這是因為大家覺得語文學來就是為了考試嘛，以後我人生中又用不到。都說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也不怕，也沒人說過要學好語文啊，是嗎？」

「是的，美女老師！」同學們齊刷刷地回答道。

「但，真的是這樣嗎？大家抱著一種功利的心態來學習語文，不，這並不叫學習，叫應付，那麼語文也會以這樣的態度來對待大家。」

劉夢雲徐徐地解釋道，「大家試想一下，當語文學習解開應試教育的枷鎖之後，我們看到了什麼？」

台下的同學很不解地看著劉夢雲，似乎不明白語文這個工具人學科怎麼能脫離考試。一旦脫離了，那不就啥也不是了嗎？

但還是有人回道：「難道是看見讀不懂的文言文，神秘莫測的周樹人，和永遠寫不完的作文嗎？」

「是看見別人的錯字就是通假字，我們的錯字就是錯別字嗎？」

「還有還有，是那個永遠不知道在寫些什麼的古詩嗎？真的不理解為什麼每一個字單獨都認識，但組合在一起就是玄學範疇了！」

同學們一股腦將對語文的抱怨傾訴而出，彷彿語文就是他們的生死仇人。台上的劉夢雲只是淺笑著聽著大家的抱怨，沒有阻止。

「關於語文三怕『文言文，周樹人，寫作文』的靈魂三問，以及玄學詩歌，我原來也覺得很頭大，我也一直覺得語文應該是ThereareathousandHamletsinathousandpeople'seyes.但這就是應試教育語文需要進行選拔性考試所帶來的後果。」

「那麼現在，我就先為大家描繪一下，語文課本之外，或者說，拋去功利之心后深究語文課本我們可以看到些什麼。

」

「深研《論語》、《莊子》我們可以看到先秦諸子百家為了各家的道理爭執不下——我們看見了一群單純可愛而又固執的古人；鑒賞《漢書》、《後漢書》我們可以看到大漢王朝與匈奴征戰不休，金戈鐵馬——我們看到了一群運籌帷幄，為國獻身的古人。」

隨著劉夢雲的話語，黑板上似乎一副鐫刻著秦時明月漢時關的畫卷向同學們透露出了幾分墨色，但正就是這幾分墨色就已經吸引得同學們想打開畫卷一探究竟。

「走進盛唐，我們看見詩歌的花朵處處盛開，我們可以摘下詩仙的豪情，也可以細嗅詩聖的憂思；融入兩宋，我們看見辭賦的光芒春風化雨，我們可以品味蘇軾的清歡，也可以共情稼軒的悲憤。」

李白，杜甫，蘇軾，辛棄疾，一個個似乎只存在紙面上的作者總算掙脫了紙張的束縛，在現實世界中發出了穿透歷史的嘆息，為課堂帶來千年前的滾滾江河與接天江月。

「來到元朝，我們看見失意的士子走出官場，走入大街小巷淺斟低唱，托舉起元曲這個偉大的巨人；明清之間，無數偉大的思想在一本本書卷上綻放，無論是《玉蟾記》還是《紅樓夢》，都為百年後的我們挖掘著中華文化的長河；到了現代，更是無數思想激烈碰撞，交鋒，轉化，交融，呈現出現代思想的偉大畫卷。」

季夏突如天降大雪，同學們看到了也是夏日，在斷頭台上立下血濺白練，六月飛雪，大旱三年的竇娥；又突然一轉為美輪美奐的亭台樓閣，林黛玉在廊腰縵回中弱柳扶風般轉悠。再來到現代史，血與火，農田與工業，物質與精神的矛盾摩擦出激烈的火花，燃起了每一個人的奮鬥精神。

「其實啊同學們，語文是一種審美，高考語文分數固然重要，但是我，以及千千萬萬的語文老師，選擇這個古老而又神聖的職業，更想教給大家的是語文其實就是我們的生活啊！」

同學們早已聽呆了，他們從沒想過語文原來可以如此生動令人著迷。他們只是浮在表層去痛恨那披著分數外衣的語文「考試」，但卻從來沒有揭開過外衣去看那外衣之內的本質精華的語文「生活」。語文啊，語言文學，終究是人文教育，而不是應試教育。

劉澈有些感慨，為什麼姐姐從來沒給自己講過這些，為啥自己從來沒見過姐姐這麼有氣質的一面，平時的一定是個假姐姐！

「那美女姐姐，以後我們也能接觸到這樣的語文嗎？」

同學們眼中充滿了希望的光芒，嚮往地說道。

「對啊，我們可以走進歷史，撥開歷史的雲霧，一探歷史的真面貌嗎？」

許多同學滿腦都是剛才自秦漢至現代，兩千年跨度的歷史在自己眼前走過的場景，揮之不去。

「噗，如果大家願意，叫我雲姐姐就好。當然會，我也希望我的課堂上是師生共與，生動有趣的語文，而不是死氣沉沉的。我會儘力去備好每一節課，為大家帶來語文最精彩，最本質的模樣。」

台下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不知是為了美女雲姐姐，還是為了以後的語文課堂。

「大家有什麼建議也歡迎提出呀!我平時做的有什麼不好的也請同學們指出，教學相長，課堂從不只是老師教學生，學生也可以教老師的哦！謝謝大家！」劉夢雲向大家深深鞠躬。

掌聲愈加熱烈，劉澈也不得不為姐姐吸引人心的發言而鼓掌，姐姐真的把人格魅力體現到了極致，第一節課就已經深深抓了每一個同學的心。

也許從來同學們都沒有指望過老師有多厲害，可以把自己教的什麼題都會做，可以讓自己開始每次都可以考很高的分數。他們也只是希望老師能夠真正的交給自己一種思維模式與一種生活方式，讓自己有足夠的底氣與能力去面對，去熱愛未知的未來。

很顯然，劉夢雲就是這樣一個老師。而有這樣的老師，是每一個人的幸運。

「好了，現在也要下課了，大家可以去搶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