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天監
漢堡將手中喝空了的碗放在桌上,提起酒壺倒上滿滿一杯,抬手招來店小二,又要了一個碗,同樣滿上,卻沒有再喝,像是在等什麼人。見長久沒有人來,漢堡有些煩躁,對著牆角說道:「出來吧,老是藏著對誰都沒好處。」
從牆角的陰影中飄出一團黑霧,在漢堡對麵塑成人型。對方一襲白衣,左手捧著一本書,右手拿著筆不時圈圈畫畫。
「玉面狐狸,別改你的書了,左祭酒那邊有什麼事就直接說。」
「不是玉面狐狸,是玉米面狐狸!」少年面露不滿,抗議道。見漢堡完全沒有反應,面露頹色:「好吧好吧,欽天監有新人要來,讓你過去考核新人。」
「沒了?」
「沒了!」少年理直氣壯地回答,卻發現漢堡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你......你要幹嘛......」
漢堡仍然沒說話,只是盯著少年看。
「行行行,還有報銷的差旅費......真是的,你又不是買不起,這些錢給我啊,我一個寫唱本的,總得有點營收吧?」
「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嗎?狐狸,別看你總是改自己的唱本,實際上早賣出去不少了吧?」從狐狸手中要到差旅費的漢堡顯然心情不錯,笑著從狐狸手中拿走了十四塊錢和一張車票,留下一句話就起身離開了酒館,大有讓狐狸買單的樣子。
「得,就留個付賬的活給我。算了算了,就當是我自己掏錢買酒了吧。」
從酒館出來,漢堡伸手攔下經過的一輛出租雙輪馬車,上車后告知司機自己要去皇家火車站,將手中十四塊錢全部遞給司機,漢堡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下一份《皇城早報》看,打發從城南到城北的漫長時間。
到了車站,恰好火車開始檢票。漢堡不得不暗自感嘆自己的運氣之好,迅速地檢完票,踏上火車,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唔,好沉......】此時的靈末拖著沉重的大旅行箱,也擠進了車廂。【早知道少帶點東西了......】
靈末剛結束今天的表演,就被老鴇叫到一旁。老鴇的身邊站著一位手持書本的白衣少年,老鴇笑著說:「狐狸,這孩子,資質不錯吧?」
「確實挺好。今年帶她走也不錯。」狐狸仔細打量著靈末,良久,說道。
「那行。小末,你跟他走吧。」
雖然靈末知道自家老鴇不可能把自己,這個頭牌賣掉,但多少心裡還是有點不安。畢竟自己現在只是一個一米四的弱小少女,儘管從老鴇手中學了點御獸之道,可她不認為自己的那隻小鳥能給其他人帶來任何傷害。
【媽媽身上可是有大神通,總不至於干倒賣人口的活計。】想到這裡,就算心裡仍然有些不安,靈末還是對老鴇點了點頭,說:「隨媽媽安排。」
回到自己房間,靈末見到什麼裝什麼,將老鴇給的大行李箱塞滿了,以至於憑藉少女瘦小的身材,根本拿不動,還是那個被老鴇叫狐狸的少年幫她提的。但很顯然,狐狸為了幫她提箱子,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將其送到檢票口后便急匆匆地走了。
一旁的漢堡看到這位白髮少女拖著這麼大的箱子,堵在入口進不來,眉頭一皺,快步走上去從靈末手中接過箱子。
靈末還以為自己遇到了搶劫犯,剛要大叫,轉眼看見漢堡腰間的長劍,又把嘴閉上了,低著頭不敢看漢堡。
可是靈末擔心的事終究沒有發生。低著頭的她只聽到了漢堡說:「你坐哪?我幫你把箱子拿過去。
」靈末這才鬆了一口氣。既然是熱心的陌生人,那在這種公共場合也不用擔心被搶吧?於是靈末爽快地告訴了漢堡自己的座號。
「哦?這麼巧啊?剛好是我的鄰座。」漢堡說著,左手提著箱子在人流中穿行,靈末亦步亦趨地跟在漢堡身後。
「七號車十三座甲,就是這了,靠窗的那個。」漢堡確認了一下,腰間一發力,將沉重的行李箱抬到了上方的行李架上,轉身給靈末讓出道路。
「謝......謝謝......」靈末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給漢堡道了個謝。
列車啟動,強大的推背感幾乎將靈末嵌在了椅子上。雖然速度和前世的高鐵差不多,但是這輛列車並不是緩緩加速,而是一開始便以200公里每小時的速度飛馳前進。好久之後,靈末才緩緩坐直身子,卻看到漢堡幾乎沒有受影響,不得感嘆其實力深厚。
兩人一路上都沒有再說話,漢堡看著來自各個地方的報紙,靈末則是壓根不知道談什麼。
兩小時后,列車到站,在漢堡的幫助下,靈末順利地下了車,在車站門口和漢堡分別,看著漢堡的身影消失在車站外邊的滾滾黃沙之中。
【真是個奇怪的人吶。】靈末想。
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休息了一會,靈末把狐狸給的地圖拿出來,仔細看了看,研究了好長時間,終於發現地圖拿反了。
靈末又看了看周圍,車站外邊全是沙子,連一條道路都沒有,只有高出沙漠一截的鐵路可以被認作這座車站和外界唯一的聯繫。
重新打開地圖,靈末找到自己所處的車站,又找到狐狸給自己標註的目的地,幸運的是,兩者間隔並不遠。但是在這樣的沙漠里,想要維持方向顯然是一件很難的事。
【早知道和那個帶劍的人走了。】靈末嘆了一口氣,推著箱子離開了車站。這時靈末也有些慶幸自己帶著這麼重的箱子了。箱子拖行在沙子上劃開的直線可以讓靈末大差不離地維持自己的方向。畢竟根據狐狸所說,目的地是一個十分顯眼的建築。
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靈末隱隱綽綽看到一個黑影,心中大喜,當下使盡全身力氣推著箱子往前走。走近了才發現,那並不是自己的目的地,而是漢堡。
漢堡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個推著箱子的少女,問道:「你怎麼也來了?誰介紹來的?」
靈末說出了狐狸和老鴇的名字,漢堡稍稍笑了笑,說:「你可以叫我漢堡,歡迎來到欽天監。」
「欽天監?這裡不是只有一堆沙子嗎?」靈末頭上的呆毛動了動,有些疑惑地問道。
「等著。」漢堡回答,同時拿出手錶,看了看時間,「大概就是......現在。」
漢堡話音剛落,遠處的沙子突然落下,-帶動四周的沙子也落下,慢慢地,一個幾乎望不到邊的深坑顯現在二人面前,靈末嚇得連忙後退一步,自己已經站在了深坑的邊緣。當時如果自己再往前一步,現在就已經掉下去了。
靈末鼓起勇氣向下望,一座宏偉的建築群就在坑底。靈末知道,這應該就是漢堡所說的欽天監了。
「那我們怎麼下去呢?」
漢堡笑了笑,指了指旁邊因為沙子下落而顯現出來的電梯。
兩人很快來到了坑底,穿過各種建築,直向主塔奔去。主塔內部是一個會堂,靈末拖著自己的箱子找到了一個空位,坐了進去,漢堡則是向上兩層,來到自己的專屬包廂。雖說自己的實力在欽天監只能算中上,但自己所代表的是整個京城的江湖勢力,多少也可以擁有一個包廂了。
這時,一個扮相妖嬈的男人從台下爬上演講台,確保傳音術能用后大聲喊:「各位!救世軍納新!救世軍納新!加入送雞蛋豆腐大米麵粉!」接著便開始一遍又一遍地宣傳救世軍的什麼目標、計劃,也不管有沒有人聽。很快從其它包廂上飛出一道符咒,黏在男人的嘴上,讓他一句話都不能說。男人很快被安保人員控制並放逐了。
台下一片騷動,可包廂上毫無動靜,似乎他們已經習慣了每年來上這麼一出。
沒過多久,一個短髮的幹練女子走上台,用小木錘敲了敲演講台。經過傳音術加持的木錘敲擊聲清晰地傳到所有與會者的耳中,原本騷亂的會場很快安靜下來。
「我是欽天監祭酒左番,下面會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