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五·算計

徐府內亂作一團，誰對巍烈真心實意在這一時全部展現了出來。

老夫人與三夫人兩人為救人黔驢技窮，該求的求了，求不了的重金求救。都一個個懼怕慕容氏自然不肯出面，即便沒有慕容氏，僅一個謀殺郡主的罪名也是無人敢保。

枇杷院內馬雲煙一筆落下最後賬目，身邊的丫鬟送來了八寶茶給她。

一口喝完茶水輕輕放下茶盞，輕笑：「這徐巍烈還沒等我出手就已經被人算計，這次九死一生了。」

茗溪不解，明明一驚與巍烈聯合為何馬雲眼前穿不去救？「夫人，」說出倆字就被馬雲煙打斷：「你是不是想問我和他是同一條船上的人這次怎麼不幫他？」

「徐玉姝已死，慕容玥重病。他徐巍烈又被謝家看重，府上一大半權利現在在我手上，只不過這徐巍烈也不是什麼好人，我是遲早要對付他的。」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的確確是馬雲煙的做派。

這時外面的小丫鬟阿瑤拿著一沓子厚厚的賬本前來，「夫人，這是我偷偷監視五小姐而發現的，她把這本賬冊藏於自己房中的花瓶里。」馬雲煙接過賬冊一筆一筆的看，不自覺的笑了，自言自語：「連老天爺都幫我。」

她把賬冊給了阿瑤，為了不讓徐玉敏發現賬冊消失她想了一個法子。

午後馬雲煙從梅蘭閣中而出，看到遠處家中請的綉娘織女鬼鬼祟祟，身旁還跟著紅蕊，她起了疑心。

自己只讓茗溪跟著，二人悄悄地在她們倆身後。見她們三人跑到了後花園無人之地，紅蕊給塞了一包銀兩：「這是五小姐給你們的，你們不要把這減少布料的事情告訴任何人。」說完紅蕊左顧右望鬼鬼祟祟的跑開。

這句話坐實了徐玉敏私吞購買布料的銀兩，馬雲煙激動的有些坐不住，她可以利用這次機會搬到慕容玥嘲諷她不會教女，更奪回管家大權不讓徐玉敏插手。

一炷香后馬雲煙讓把兩位綉娘織女請到枇杷院中，好茶好點迎接。

「給二夫人請安。」兩人異口同聲。

「二位別站著了，雖為我們家辦事，但畢竟來者是客。」馬雲煙不懷好意的一笑，還親自起身去扶她們坐下。

「我請二位妹妹來我院中做呢，只是想問一句徐玉敏有沒有私吞？」馬雲煙了斷開門見山。

一個時辰后，徐玉敏被請到了梅蘭閣，她還是一如既往那樣輕盈步伐不失大體。

「給奶奶、爹、大娘二娘三娘請安。」

馬雲煙對著主座上病懨懨的慕容玥一笑：「大夫人，按理來說您病了這府中大小事物是我和玉敏在掌管。可是有件事情可能會連累您，不得不讓您也得出面一下。」

慕容玥雖然病症不減，還是腰桿挺直坐在那裡，氣勢不願輸她:「是嗎？那就牢犯妹妹了。」同樣慕容玥知道馬雲煙叫她來准沒好事。

老夫人已經是頭疼不已，她只想著怎麼去救巍烈出來也不知在廷尉里有沒有被行刑。

徐玉敏一臉茫然，問：「請問二娘叫我來有何事？」

馬雲煙緩緩起身，向徐玉敏慢慢走去，如同一隻猛獸抓住了獵物要將她慢慢剝開。

「聽聞這次家中衣物刺繡都是由你來負責？」

「二娘您明知故問，這次是爹讓我來負責的。」

一聽徐玉敏回答，馬雲煙哼哼一笑：「好，你都說是自己負責，別說我冤枉你。」

「到底什麼事？」徐潤如看戲一般的問起，完全不像主持家務的大家長。

「老爺，今日午後我看到紅蕊和入府的兩位綉娘織女塞了一包銀兩來包庇徐玉敏中飽私囊。」

紅蕊急忙跪下去：「二夫人，您不要胡說啊！」

徐玉敏表情一變，變得無辜惹人心疼：「二娘，您不要胡說！什麼中飽私囊？」

「把江南李記布料和金絲綵線一個拿染布坊的布料做，另一個同樣染色。」馬雲煙認為自己勝券在握說的有鼻子有眼，這一頓下來不懷疑都不行了。

「二娘，證據呢？」

馬雲煙拿出今日綉娘織女給的布料和線拿了過來，「李記布料見水顏色不變，這綵線拿火燒如果沒有變黑燒化那麼就是真的。一個若變色另一人燒黑那麼都是假的！」還命人去繡房拿布料和針線，馬雲煙勢必要擊敗徐玉敏。

幾炷香后家中的嬤嬤把洗好的布料和燒好綵線呈了上去，「老爺，這布料並無褪色，綵線同理。」

馬雲煙不敢相信，一股勁的走到上面拿起仔細端詳：「這不可能！明明她們倆給我的時候褪色和燒黑了，還是親口告訴我的。」

徐玉敏委屈的哭了出來，跪倒在徐潤和老夫人身前，「奶奶，爹，因為我與二娘同管理后宅。二娘為了不讓我再插手就胡亂冤枉我！我好歹也是徐府的女兒啊，怎麼可能貪自己家的錢。」

徐潤瞪了馬雲煙，嚴肅道：「雲煙，你怎麼解釋？」

馬雲煙跪下，身子顫抖：「老爺……還有那兩位來府的李記綉娘織女，她們親口告訴我的，我還見……」

「見什麼？」

「見到紅蕊給她們倆一包銀子。」

「二夫人，您不能空口白牙。我知道您不喜歡我們小姐，可這件事情我們小姐確實沒做呀。」紅蕊同樣哭了出來，還向著徐潤磕頭，磕的頭破血流：「求老爺為我們家小姐做主。」

馬雲煙也不知該怎麼辦，指著紅蕊道：「你個刁奴，大不了把她們倆叫來！」后她又讓茗溪去找瑤兒去拿賬本。

半炷香后兩位李記的綉娘織女前來，「徐大人。」

「你們兩個快說呀，紅蕊給你們銀子讓你們換掉布料和綵線。」馬雲煙很是著急。

綉娘織女對視，織女站了出來：「徐大人，我們李記上東家做事本不應該牽扯到你們的家事。但是有一句話我不得不說，這五小姐根本就沒有換過布料和綵線。」

馬雲煙一驚，抓著她的裙角：「喂……你那會不是這麼給我說的。」

織女收回自己的裙角，綉娘把腰包里的銀子拿了出來：「這是二夫人今日下午給我們的。把我們叫走給了我們一包銀子說讓我們偷偷換掉布料和綵線。此事事關我們李記聲譽，所以這種事情我們不敢做。」

「你們倆！」這時馬雲煙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紅蕊看到錢袋大喊：「那不是我之前丟失的錢袋嗎？怎麼會跑到二夫人那裡。」這句話無疑把疑點全帶到了馬雲煙的身上。

徐潤結果錢袋一打開裡面出現了一枚玉戒指，這枚戒指他記得是他送給她的。

徐潤一怒頭疼血瘀之證又發作，氣的把錢袋扔到馬雲煙面前，「咳咳，你……」

玉敏識相拿起茶盞遞給徐潤，輕拍後背：「爹，您彆氣啊！」后又轉向馬雲煙：「二娘，您再恨我也不要用這一招啊，這無疑成了家醜！」

這時瑤兒拿來了賬本，徐潤讓人去對貨對賬。半個時辰後來報裡面的賬本數目與這次進布料綵線的數目一樣，不存在虛假賬本。

「我……我……」現在算是有十張三寸不爛之舌也說不清她的黃河之身了。

「徐大人，今日之事我們二位就當不知道。也請徐大人好好管理一下自己事不要再把我們牽扯進來，我們倆先行告退。」說完綉娘織女離去。

老夫人摁著太陽穴讓人扶起從她身旁離開，馬雲煙抓著大喊：「老夫人……」

一直沒有插話的慕容玥道：「來人，把她拉下去杖打十板子，禁足枇杷院。」

馬雲煙高傲不從，起身大喊：「誰敢碰我試試。」

「她們不敢，我敢。」那個熟悉的聲音又傳來了，是徐巍銘。

「身為妾室不從主母，我看吶就是給你太大權利了。今日起徐府的大小由我娘來管，五妹幫襯。至於馬氏不用挨板子了，打她五十鞭子以儆效尤！」身為嫡出還是當朝駙馬，又有慕容家的協助他的話無人不敢不從。

馬雲煙還是沒有認清，她只限於這后宅之中可見其格局之小，還想做最後的掙扎，拿起了那一套功夫。趴在徐潤腿上嚎啕大哭：「老爺，我被人算計了。」

「馬氏，收起你的那套狐媚，你也要多想想二弟啊，他在慕容軍的日子就要全靠你這位母親多多指點。」

馬雲煙被抓住了把柄，她唯一的弱點就是她的兒子。

就這樣光天化日下馬雲煙被打了五十鞭子。回到枇杷院疼的大叫，傷口都跟衣服粘在一起，馬雲煙額頭冒汗紅了眼睛。

過了一個時辰徐玉敏走進了枇杷院遣走了周圍的人。

馬雲煙用勁力氣喊：「來人。」

「二娘。」這一次身份轉換，換徐玉敏高傲而來，她也不在偽裝。

「你來看我笑話？」

「您多慮了，您是高高在上的徐府二夫人。我就是一個奴婢生的庶出，怎麼敢看您的笑話。」

馬雲煙趴在床上，側著頭對她怒斥：「你個小賤人，好一招請君入甕啊。」

徐玉敏左手輕輕捂嘴，走到她面前帶著嘲諷的笑聲：「請君入甕？就您這腦子我用不著，我早就知道瑤兒是你的人了。每日做一些動作讓她給你彙報。」徐玉敏湊近她的臉龐，語氣在宣告她的勝利:「她早就為我所用了，今日這一出就是我讓她來找你的。」

馬雲煙有些氣不過，用儘力氣去扇徐玉敏。她一手抓住她的右手，把她拽到地上。後背的傷口與地面碰撞疼的她轉了一個圈:「啊！」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流出了鮮血。

「還有王使女查出是你給慕容玥的飯食砂鍋下毒那件事情，我也要謝謝您替我背了黑鍋，才能讓我有時間姑息。」這麼久的一件事情被翻了出來，這明擺著馬雲煙從此以往不會在徐府得意。

「你……你就不怕我好了找你報仇，再告訴老爺！」

「我已經命人把今日的事情傳出去，爹這人好面子。只可惜二娘你以後在這徐府就難抬頭了。再說了您有證據嗎？可別又挨一頓鞭子。」

如果不是後背有傷，馬雲煙恨不得衝上去拿刀殺了徐玉敏。

「不過我還要謝謝你。」

「謝我什麼？」馬雲煙不解。

「謝謝您沒有救六弟，瑤兒告訴我你知道我引誘尤芳儀來殺徐巍烈，但你沒有幫他。然後你幫了他今日你就不會被我算計，二娘您這個順水人情我就收下了，望您好好在這枇杷院養傷。」說完徐玉敏得意大笑離開。

趴在地上的馬雲煙很是氣，氣她為什麼不去幫巍烈，但是過了許久她想通即使自己幫了，很有可能徐玉敏會推到她的身上。沒有萬全的防備之策絕不會冒著個險。

這徐府心機最深的還是她徐玉敏，跟慕容玥較勁二十餘年終究輸給一個庶出丫頭，真是可笑。

回到了湞水閣，徐巍銘座這許久等著徐玉敏。

「大哥……」一看到徐巍銘私底下來找她，不好的預感撲面而來。

徐巍銘面無表情問道：「五妹，你給尤芳儀說了什麼？」

「沒……沒有……」

徐巍銘氣勢洶洶走到面前，徐玉敏被嚇的低著頭不敢看他明顯心虛。

啪——一巴掌重重扇在玉敏嬌嫩的面龐上，因力氣極大她被扇倒在地。

徐玉敏捂臉而哭：「大哥……」

「尤芳儀怎麼會突然去殺徐巍烈？我府上的嬤嬤怎麼會得了怪病一見風去死了？還有看門的侍衛。當我看到嬤嬤的錢袋和玉鐲雖為馬雲煙所有，但你忘了一點就是你的銹法。馬雲煙最愛奢侈怎麼會用那種不入流的線來綉？再者這件事情除了娘，我下來只有你！你好大的膽子啊。」說到這她才想起那日的線是紅蕊找來的，本意想嫁禍馬雲煙，還是被徐巍銘識破了。看來今日徐巍銘專門來找她的。

徐玉敏擦了擦眼淚，扒著他的靴上：「大哥，我也只是想殺了他，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徐巍銘彎腰，用手托舉她的下巴，面對面發狠：「給我聽著，你再敢把主意打到我府上，下一次我就砍了你！」徐玉敏連連點頭。徐巍銘一走徐玉敏開始瘋笑，紅蕊以為徐玉敏又要打她不會找線，誰知道徐玉敏跟發瘋了一樣大笑：「紅蕊這一次我們贏了。」

「小姐你沒事吧。」

表情從笑到奴，眼睛里透著一股狠：「徐巍烈九死一生，馬雲煙無法翻身，下一個就是你徐巍銘。」我要把我今日受的一巴掌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