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子卿的傷
公孫啓深諳醫術,熟知藥理,幾年的行軍打仗也是擅長外科手術,孝忠見公孫啓如此著急,想必子卿會支撐不住,便抱著子卿迅速向營帳走去,孝忠忙問道:「公孫啓,子卿他到底怎樣?」
公孫啓只甩出幾個字:「凶多吉少。」
孝忠聽后心裡一痛,向公孫啓施了一禮,道:「公孫啓,無論如何,務必救回子卿。」
公孫啓忙扶起孝忠道:「孝忠,使不得。」
「我怎會不知子卿與你的感情,定當竭盡全力救治。」說著便立刻進了行醫帳。
浮山和秦遇知道規矩,放好子卿便出去了。公孫啓和幾名醫務兵一起給子卿做了手術,術中只見公孫啓手腳麻利,擦著子卿身上的血跡,又塗了藥劑,一邊按住子卿的傷口,另一隻手用力拔出傷口處的斷劍,子卿登時吐了口血,公孫啓忙將他扶了起來,不至於瘀血堵塞肺腑,又與幾名醫務兵完成其他的傷口處理,手術中也是驚險重重。
孝忠等人在帳外立而未動,自回來時天翼破曉,此時已是日上三竿,公孫啓才出來,孝忠十分急切地問道:「子卿如何了?」
公孫啓出來后鬆了一口氣,道:「還好。」
孝忠聽了這話自然也鬆了一口氣,因為公孫啓做事向來有十分的底氣,既然他這麼說了想必子卿一定沒事了,隨即進了營帳秦遇浮山也進了來,蕭離依然在帳外守著,孝忠走到床邊俯身低聲換了幾聲子卿,子卿依然紋絲未動。
公孫啓道:「莫急,他剛失血過多,需休養時日,孝忠,你也一身傷,待我處理一下,你們也好生修整,以防敵軍突襲。」
一番處理包紮,孝忠驅散眾人道,我一人守在這裡即可,你們回去休息。
公孫啓等人應了一聲便都回去了,公孫啓雖救下子卿,但子卿胸口一處灼燒的傷很是奇怪,怎麼奇怪也說不出來,就沒和孝忠說起此事,待自己細細研究。
孝忠自己坐在子卿身旁,小睡了一會兒,沒多時公孫啓進來複查子卿傷情,才勸走了孝忠。
在子卿修養的這幾日孝忠與公孫啓一直研究戰略部署,公孫啓道:「連日來大戰且戰且休,不過有了蕭離這個嚮導,我們得心應手很多,近幾日的摸索,我們已經掌握了全部地形,這對我軍十分有利。」
「如此我們不必待四時聚齊,大可先搶佔時機,創造機遇讓對方無力回還。」
孝忠自知公孫啓取勝心切,雖覺此話有道理,但心下仍惦念子卿的傷。
子卿傷勢雖穩住了,但因失血過多睡了兩天兩夜才舒醒。
傍晚飯後孝忠又來子卿這裡,子卿醒了便看見孝忠,自責道:「子卿無用,將士們犧牲很多,還連累你們……」
孝忠見子卿醒了,說話也有了力氣,心裡寬鬆了很多,安慰道:「醒了就好,先不必自責。」
隨後公孫啓送來他的獨制的葯膳。
孝忠說道:「你的命可是公孫啓救下的,公孫啓這幾日不眠不休。」
子卿虛弱得很但還能開得玩笑,道:「公孫啓,就知道你是神醫,還真沒有浪得虛名啊。」
公孫啓輕笑一聲道:「這是我應該做的,你兄弟二人平安無事便好。」
又將葯膳喂子卿吃下了,子卿吃完,精神好多了。
公孫啓想想也該問問到底為何會被俘,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便問道:「子卿,為何不提被俘一事,到底是什麼人俘虜了你,其他的人呢?」
「這……」子卿回想著:那夜究竟遇到了怎樣的人,自己又是如何被俘虜的,被俘虜之後的遭遇又重現腦海,那個人,又將什麼打在我的身體里?那灼燒痛楚又襲來,子卿揪住衣襟強自忍住,但大汗已經淋滿額頭,真不知要挨多少時日,但現在大戰在即,又怎能讓孝忠和公孫啓分心,便強自忍住。
孝忠見狀擔心子卿傷痛複發,忙扶著子卿躺下,又道:「子卿,先養好傷再說。」
孝忠道:「依我之見,這些人決計不是北域士卒,一來北域人若要我命,大可以舉兵開戰,二來他們的武功路數十分詭異,前所未見,也似乎有意放我們走,實在可疑。」
「這些人定是有目的的,日後或還會有行動。」公孫啓道。
孝忠道:「沒錯,在我們擊退北域之前,諸位一定要小心行事,切不可獨行。」
公孫啓道:「孝忠,我來複查子卿傷情,你還是迴避的好。」
孝忠看了看子卿便轉身走了出去。
待孝忠離開營帳,公孫啓便問:「子卿,你心口的箭傷不過是掩飾而已,且中箭不深,我想知道你經歷了什麼?」
子卿便將自己被俘后,又遇見怎樣的兩個怪人,那人又怎樣對自己施法,將一團火焰似的打在自己體內,這幾日自己又是如何飽受煎熬的一一說給公孫啓聽。
公孫啓聽后只是緊縮眉頭,自此便更加註意子卿的一舉一動。
戰事在即,不容耽擱,營帳內,孝忠召集眾將,道:「雲中一戰我們雖守住城池,但九塬,臨榮兩地依然被北域人佔據,據探軍獲悉的軍情來看,此次北域單于親自出征,先後奪取九塬臨榮,目的顯而易見,直下雍州直奔珞陽。北域單于先佔據九塬,又取雲中城,說明他們以九塬為據點。」
「所以當務之急務必用最短的時間取下九塬,再聯合雲中城,九塬之力一舉奪下臨榮。」
「公孫啓,你意下如何?」孝忠又問公孫啓。
公孫啓思慮一番,道:「當年我們在涼州邊關與北域人交戰數載,熟知北域人上陣殺敵毫無章法,但實在勇猛兇悍,常以少勝多,如今我軍雖兵多將廣,但近年休兵不戰,我們的軍營中多數都是慕來的新兵,若冒然出戰恐怕與我軍不利。」
「何況雲中城一戰大捷,我軍氣勢高漲,本應乘勝追擊,但因子卿一事耽擱幾日,錯過時機,北域單于費勁千辛萬苦奪得兩個郡縣城池,在這幾日必將嚴加把守,再說,九塬城防堅固非常,易守難攻,若直接攻打我軍必敗。」
「依你之見,該當如何?」孝忠問。
「將軍,事關重大,容我好好想想。」
傍晚十分,孝忠找來公孫啓,道:「今日我見你將敵軍分析得很透徹,為何問及計策時你又又避而不談。」
「孝忠,你為人豁達俠義,這是好事,但是領軍作戰非同一般,萬不可掉以輕心。何況,你與子卿都如我的親兄弟一般,我不想讓你二人冒險,你二人不得有任何閃失。」
孝忠聽了此話心中一熱,心道:公孫啓,你與我兄弟二人共赴沙場,不圖名利,只為保我二人安全,這樣的情意我該拿什麼來償還。真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此刻,不用再面對戰後的分離了。因為大戰結束,公孫啓依然會帶著蕭離隱居山林。
公孫啓沒有注意孝忠的舉動,孝忠又問:「只是你在擔心什麼?」
公孫啓道:「我想,雲中城接近錦陽,是錦陽的最後一道屏障,城防不知比九塬堅固幾倍,怎能輕易被北域人攻下,雖我軍來得及時,奪回城池,但我總覺得這事情很是蹊蹺。」
「你是說韓禪?」孝忠道。
「我總覺得韓禪這個人不可信,此人務必用,但是切不可委以重任,否則萬一掣肘我們必將後患無窮。」公孫啓道。
孝忠沒有做聲便是認同了公孫啓的觀點。
「如此,我便不用他守城,令他隨我出戰,這樣即可以防範他,帶在身邊又可以看著他,量他有心思動作也成不了氣候。」
話到這裡,公孫啓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孝忠,孝忠頗覺奇怪,道:「怎麼了?」
「啊,沒事,突然覺得你長大了,不覺已經而立之年了。這件事若幾年前和你提起,你一定一意孤行。」
孝忠道:「涼州邊關之戰,因為我的一意孤行,白白折損萬名將士,如今思來依然痛徹心扉。我怎可能再重蹈覆轍……」
「尚需……」公孫啓輕笑了一聲,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