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時勢造英雄
「當然！我對美娘之心天地可鑒。」
「奉孝，你與冀州郭氏究竟是何關係？」
蘇哲卻問了一個與話題完全不相干的問題。
他一直很好奇，郭嘉究竟是不是世家子弟？
其實他隱隱已經有了答案。
如若不是世家出身，他憑什麼在年少之時拜入司馬徽門下？又憑什麼與荀彧，陳群等世家子弟結成好友？
郭嘉先是一怔，隨即坦然道：「你既然已經知道了答案，為何還要再問？」
這具身體的確是世家子弟，這是無可更改的事實，而且這層身份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蘇哲深吸了口氣，沉聲道：「世家門閥，能容得下一個寡婦嗎？」
郭嘉反問道：「為何不可？莫非忘了天子尚且能以寡婦為妻么？」
蘇哲深深的注視著面前的少年。
「只要你願意納美娘為妾，從此你二人之事我便不會再管。」
「我會的。」
郭嘉亦是認真許下承諾。
他雖是風流之人，卻絕非涼薄天性。
——
結束了與蘇哲的交談后，郭嘉又輾轉回到書院。
後院處，湖中央的小亭內。
恰逢其會，荀彧，荀攸，戲忠，郭圖四人正齊聚一堂。
「奉孝可好？」荀彧一見到郭嘉，當即迎了上來。
作為潁川有名的少年君子，荀彧長得很帥，是那種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風格，各方面都堪稱完美。
若是生在武俠世界，少說也能混個「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美稱。
郭嘉的顏雖然也很能打，但卻顯得瘦弱了些。
四目相對。
郭嘉淡然道：「不好！」
「為何？」
「因為嘉發現交錯了朋友。」
荀彧戲謔道：「在下相信，奉孝後來一定做了和我同樣的事。」
兩人相視一笑，他們談的赫然是各自把對方賣給劉備的事。
同住屋檐下，誰還不了解誰啊，所以荀彧才會先下手為強。因為他知道，郭嘉賣他的時候也絕不會有絲毫猶豫。
郭嘉渡步上前，環視眾人：「諸位覺得劉備此人如何？」
他知道劉備已經來過書院，想必與幾人見過面了。
郭圖哂笑道：「奉孝莫非看上這劉玄德了？」
他的體態與郭嘉相似，都是精瘦型，只是臉色不那麼蒼白，看起來健康多了。
兩人正是同族兄弟，郭嘉算是他的堂兄。
郭嘉淡然道：「我仍在觀望。」
如果是以前，他會毫不猶豫的否定。
但鑒於劉備身上的秘密，他言語間留了些許餘地。如果已經徹底否定劉備，他就該報官把人趕走了。
荀攸沉吟道：「此人舉止，談吐皆有名門之風，只是……」
在場都是聰明人，後面的話已經不用多說了。
劉備雖然名為劉氏後裔，但大漢立世四百年，劉姓子孫早已遍布天下。說難聽點，普通皇族已經不值錢了，甚至不如一些小世家。
郭圖冷笑道：「此人不過一介平民，竟妄想讓吾等俯首稱臣，簡直是異想天開。」
這話是事實，潁川書院大多是世家子弟，再不濟也是寒門學子，怎麼都比一個平民更有前程。
郭嘉看向郭圖，搖頭道：「公則，不要過早下定論。」
雖然後世對劉備褒貶不一，但一個人能做到三分天下，本身就已經證明了他的能力。
也許有人會說他屢戰屢敗，能力平平，全靠一張嘴。
但他能讓高傲的關羽，暴躁的張飛，睿智的諸葛武侯……這些人物死心塌地，這本就是一種獨特的人格魅力。
以區區一個漢皇後裔的名頭，能做到逆襲能帝王，這樣的人已經十分優秀了。
郭圖聽出他的維護之意，詫異道：「奉孝，你不會真看上這廝了吧？」
他一向敬佩這個族兄，否則後來也不會將郭嘉引薦給袁紹了。
郭嘉淡然道：「未嘗不可。」
他其實也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按照既定計劃投奔曹老闆，兩人雖然有著共同的愛好，但也正因為這一點，才會讓他警醒。
同樣的喜好，可是同樣的寡婦只有一個，那時難免分贓不均。
他此言一出，幾人都為之動容。
這傢伙居然真的看上了一個平民。
「為什麼？」
一直一言不發的戲忠開口了，他是在場唯一的寒門，平日里話不多，能加入郭嘉幾人的圈子全靠過人的才智。
同時，戲忠也一直將郭嘉視為對手。
所以對於他的選擇，難免有刨根問底之意。
郭嘉鄭重道：「你看到劉備身邊那兩位壯士了嗎。」
戲忠點頭：「當然。」
「這二人俱是萬人敵，若是從軍定能建功立業，卻甘願追隨劉備左右，這個人絕對不容小覷。」
幾人聞言俱是陷入了深思。
的確，這不失為一種人格魅力。
不論他用的是什麼辦法，哪怕全靠一張嘴，那也是能力的體現。
片刻后，郭圖再度開口。
「奉孝，就算你說的是對的，劉備確有過人之處，可他畢竟只是一介平民，拿什麼作為晉身之姿。」
郭嘉目光炯炯：「時勢造英雄！」
郭圖瞬間無言。
以在場幾人的眼界，又哪裡看不出來，大漢王朝此時已是風雨欲來，動亂的降臨只在一線之間。
荀彧笑道：「奉孝字裡行間好似已經為那劉備做好謀划。」
郭嘉亦是笑臉相待：「這叫未雨綢繆」
這一路他想了兩個方案。
如果他決定按照原計劃追隨曹老闆，那份計劃就不是幫劉備，而是坑他一把，甚至取他三兄弟性命也在所不惜。
因為劉備會是曹操未來的勁敵。
反之，他如果投靠劉備，則會開始為對方鋪路。
論……以劉備的身份如何崛起？
先在黃巾之亂建功，再以錢財買官，獲取崛起的基礎……郭嘉甚至連合適地點都挑好了。
當然，現在談這些還言之過早，但是作為一位謀主，他的目光必須放得長遠，對未來發展有一個大致的輪廓。
郭嘉收起思緒，笑吟吟的看著荀彧。
「文若心中對劉備可有半分考量？」
「吾也在觀望。」
亂世君擇臣，臣亦擇君，不同的選擇會決定一生的命運。
所以，誰都不會輕易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