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家發跡(二十七)
五更時分,打掃的夥計,發出了嘈雜的聲音,將昨晚沒收拾乾淨的地方又收拾一番,多年的晨課習慣,少爺醒了過來,看到床頭趴著個人,嚇的一激靈,一點酒氣也煙消雲散,到看請時知是趙闖,才想起昨晚的事,看到趙闖半趴著,和衣而眠心底很感動,一起身,趙闖也醒了過來:「少爺沒事吧。」
「沒事,沒有飲過這麼多酒,鬧笑話了。」少爺伸了伸懶腰,接過趙闖遞過來涼了的茶,咕嘟嘟喝了幾口。
「少爺,沒事我就出去了。「趙闖起身要走。
少爺說:「闖哥,你可別跟我見外,我把你當哥看。」
「哪能呢?不會見外。「趙闖一笑,出去了。
三個月時間,崇嶺少爺對這裡已經很熟悉了,下午時分瘦高個兒對著一起幹活兒的錢崇嶺說:「爺,累不?」
「不累」少爺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累了就歇會兒。「瘦高個兒放下手裡的活兒,就著大石條坐了下去,用袖子抹了抹石條那邊,少爺也坐了下來,「爺,這大熱天,進裡面歇著多好,幹些這粗活兒?」
「我爹說吃的苦中苦,讓來學習的,不是享福的,「少爺一手攥著袖口,對著自己扇著風。
「學習,你上柜上學啊,這能學個什麼東西?「一旁的黑胖子問到。
「碼放東西,堆砌貨物,儲藏保管,都有學問。不自己試試如何學得,虎伯伯的這些方面都是好的,我得學。」少爺臉向前方,像是說給瘦高個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
「我不懂,就知道跟著少爺和闖哥干就完了。」接著黑胖子神秘的和少爺說道:」這整天能悶出個鳥兒來,晚上咱去見個稀罕物如何?」
「稀罕物?行啊,我也想出去。」到底是少年心性,少爺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晚上柜上的東西入了庫,前院落了鎖,天黑了也有一會兒了,黑胖子叫上趙闖,四人悄悄從後院溜了出去,到了一片民房處,一看就知這些衚衕里住的就都是普通人,黑乎乎的,為了省錢,除了做活兒的就都不點燈了,夏天到了,天氣也漸漸熱了起來一些,這些小子專找支楞起窗戶,裡面還冒著水汽的家戶進行偷窺。
這一片模排的很清楚,哪家是沒出閣的閨女,哪家媳婦俊俏,哪家有大黃狗,哪家男人彪悍惹不起,都一請二楚。
少年小子懵懵懂懂,有些衝動,有些欲探的慾望也是平常,但壞到這個份上也是壞透了。
左扭右怪,來到一戶房后,這家房子有些破敗,讓人覺得家戶里住著的肯定很寒酸。
瘦高個捏著嗓子小聲跟少爺說:「這裡住的是一名姓韓的寡嫂,長的很水靈,今天給你開個西洋景。」說黑嘿嘿的低笑幾聲。
錢少爺還有些懵,就見黑胖子蹲下,趙闖將他扶上去,黑胖子架起錢少爺,瘦子轉到衚衕口放風。趙闖則在後面托著錢少爺,剛探到窗口,就看到一截白花花的背脊,在灶火的映襯下,發出嫩紅的光暈,錢少爺耳聽的這撩動水花之聲,眼見這蒸氣繚繞下的可人兒身形,頓時覺得口乾舌燥,自己抓著窗框的手都因為出汗的關係變的滑膩膩的。趕緊拍了一下黑胖子,黑胖將少爺放了下來,腳剛著地少爺就頭也不回的往外走,三人忙跟了出去,回到後門,錢少爺轉頭問趙闖:「為什麼帶我瞧這個?」
趙闖看少爺的模樣,臉紅的能滴出血,眼神閃躲,嘴唇微微發顫,覺得好笑。臉上卻不帶出,說道:「大老爺們,不必如此,少爺要是覺得不便,下不為例就好。」
柏銳與顏小籽正在前院外側馬棚,收拾昨晚留下的馬料殘渣,將吃剩的馬料從馬槽中清理出來,然後鋪上新的,顏小籽取料時看到一個分不清老嫩的男人在院門口向裡面張望著,這人穿衣倒還講究,只是臉色發青,渾身上下像是霜打過的茄子,完全沒有一點自信,躬身咳嗽了兩聲,面對看門小童恭敬的詢問也是愛搭不理,只是將夾在嘎子窩下的包裹又夾了夾,看似要進,轉身又走了。
顏小籽用手時磕了一下柏銳:「哥,我看這傢伙手裡憋著出貨呢,你瞅瞅那樣子,一股子衰樣,我看啊。」一隻手拿著些草料,另一隻手搭上來,把拇指食指伸開,比劃了個「八「字型.繼續說道:「八成,賭輸了,身上那一股子臭味,絕對是場子里的。」
「嗯。」柏銳自顧自干著活兒。
顏小籽看柏瑞不理他忙說道:「別啊哥哥,要不咱打賭,我賭他偷了家裡的東西,想賣不敢,想當吧又怕價格不高,還不清欠的債,所以啊在這東瞅瞅西看看,拿不定主意。」
「你昨知道人是偷家裡的?」柏銳眼也設抬,整理著槽里的草料。
「絕對是,你看啊,這自己的吧,拿著沒這麼猥瑣,要是偷別人的吧,白天怕是不敢出來。我斷定是偷家裡的,而且這兩天估計就要進鋪子了。「顏小籽洋洋自得,對自己的判斷更是深信不疑。
「這麼確定?」柏銳又問
「當然了!賭場里欠的錢是有期限的,到點兒不還,債主上了門不就穿幫了嗎?」說話間,有人站在後面拍了一下,顏小籽正口沫橫飛說的來勁兒,嚇得一激靈,轉身就要喝罵,一看是曾在石,也就住了嘴,低下頭把手裡的草料放到馬槽里。
曾在石開口道:「小籽,虎掌柜這兩天要去天津,後院大庫要裝車,人手不夠,去幫幫忙。」顏小籽連忙答應,搓了搓手,拍掉了身上的碎草,一溜煙跑了。
柏銳放好了草料,轉過身來說:「是曾大哥尋來了。」柏銳對曾在石是十分親切,不單單因為他介紹自己來了這裡,解決了溫飽,也不單單是借給自己錢,安頓了師傅,受人欺負時幫忙解圍,裡面還有一種不易表達的情感,他覺得曾在石很像自己的兄長是一種在這爾虞我詐的世界里,是能得到一絲安慰的凈土,是能找到那本來善良自我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