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家發跡(二十九)
那人道:「書是我偷出來的,拿給那些傢伙們看,告訴他們,爺不缺錢,誰知是些沒眼珠不識貨的,打了我一頓,說要是天黑還沒錢就上我家讓我爹給錢,拉我媳婦兒抵債,媽的,這些狗娘養的,狗眼看人低,待會拿了銀子,扔他們臉上。」
趙闖剛要再撐撐,盤盤道兒,這邊少爺發話了:「老哥,賭博敗人敗家,今兒這錢當給你可以,但千萬不可再去賭了。」
「這位小兄弟,說這話雖然不中聽,但理兒不偏,我聽你的,過了這關,咱就回家,好好過日子。」那人說道。
這時顏掌柜也從裡面走了出來,問清了來龍去脈,直誇少爺眼力好,心腸也好,說既然是少爺和趙闖談的生意,自己就不插手,讓他倆談,並叫過少爺去耳語了幾句,聽不清說了什麼,但見顏掌柜指了指外面,少爺會心笑了一笑。
少爺邊聽邊點了點頭,對著那人說道:「即然你說我說話中聽,我就再說點,父親常說人要行正道,明天理,克人慾,我覺得你就得從克人慾做起,才能真正回歸正道。」
那人道:「這話什麼意思,好歹我家也是書香門第,跟你們也只是做個買賣,倒是教訓起來了,當就當,不當拉倒。」說完又包那本書,包好見沒人吱聲,就出門去,結果剛走到門口,看見那伙歹人就在不遠處張望,就又折返回來了。這下氣勢也沒了說道:「怎麼個當法,說個章程。」
錢少爺說:」不是不給當,是怕你得了銀錢去填那個無底洞,這樣吧,當期給你加長,當金減少,利息不變,這樣你可以有時間用錢贖回。」
「嗯.....」那人沉吟一下,「好吧,兩千兩不能再少了。」
「你欠一千五百,就當一千五百。」少爺斬釘截鐵。
那人瞅瞅門口晃悠著的幾個人,頓時有點慌神;「好吧,一千五百就一千五百,開當票。」
柜上正在忙著,柏銳闖了進來,說道:「少爺不可,我總覺得這事蹊蹺。」都沒來得及向彥掌柜致禮,就拿起書來仔細端詳。
錢少爺道:「這書紙墨精緻,紙堅刻軟,用墨稀薄,打開書,自有一種書香。「柏師兄,你說有假,假在哪裡?家父雖然是商人,但宋版書也藏有三五冊,我也是見過的。」
黑胖子也跟著起鬨:「我說柏掌柜,哪涼快哪待著去,別說宋版書,你怕是大字也認不了幾個吧。」
柏銳正要和黑胖子理論,典當書的人一下跳起,受了一天氣,挨了一頓打,早就火氣不打一處來,揪住柏銳:「虎落平陽被犬欺,你要是在我家也就是個倒夜壺三等奴才,我呸。」
正要掄圓了給柏瑞一個大嘴巴,被趕來的曾在石從后拉住:「為何行兇打人?」
那典當書的人一看,放開了嘻笑著說道:「原來是剛才的恩公,失敬失敬。」
趙闖的聲音響起:「我說柏瑞今天是魔怔了,還是怎麼的,原來是曾師兄撐腰,這當古籍善本的生意不是只能你們總櫃來做吧?」
曾在石道:「趙常奉誤會了,我也是採辦后剛巧回來。」
趙闖道:「曾師兄,趙闖我不是傻子,柏銳的斤兩我也知道,你倆不偏不倚到了開當票了才來,又是前後腳進來,說是巧合,怕沒人信吧,不是你出的注意,他來做的什麼,怎麼?童爺不在,鼓動這些下人來當炮灰了?施了些小恩惠,這生意就是你的了?」
曾在石道:「我不與你爭辯,出門時我只是見那些歹人兇惡,怕傷了鋪子的夥計和那位老兄,才給了些銀錢,什麼事情我真不知道,但柏銳來鬧,一定有他的理由,我們不妨聽聽也可。」
柏銳道:「曾師兄,我也拿捏不準,只是覺得哪裡不對,要不……。」
這下瘦高個更是逮住機會,不等柏銳說話就說道:「曾師兄,平日你看我兄弟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今兒,連少爺的面子你也要抹了去?」
錢少爺第一次談生意,很順利,都有些沾沾自喜,沒想的被一名夥計給攪和了,還當眾質疑自己的能力,也是漲紅了臉,站在那裡下不來台。
這時顏掌柜說話了:「在石,趙闖二位不要爭執了,當票銀票都已經打好,按規矩談好的生意收當結款走人,尤其是少爺親自談的,都不要多說了。」
果然,一聽提到少爺,大家都安靜了,按流程辦好了手續,各人忙個人的去了。
少爺這時想起父親平日的教導,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但又不想當面向個夥計請教,思索間,被趙闖叫著回柜上去了。
過了十來天,到了端午節,東家攜帶夫人到當鋪過節,本來女人是不出頭露面的,但錢夫人想兒子想的緊,又是商家兒女出生,所以就跟了過來,大傢伙迎接完畢,到內櫃分主次坐下,由虎掌柜彙報當鋪情況,而錢夫人則到了錢少爺的屋子。
「崇嶺,快讓娘看看,這可瘦多了,是不是這裡苦?娘和你爹說說,這就隨我回家吧。」錢夫人坐在炕上摸著錢少爺的頭,錢少爺卻哭了起來。
錢夫人問到:「好孩子不哭了,是想娘了?還是受了委屈了?」看到錢少爺眼淚還是止不住,覺得有事就細細盤問起來。
「娘,這兩天我心裡空落落的,是不是我收錯東西了…」將自己做主收當那本《太玄》的事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孩子別怕,那麼多人都沒看出來,倒叫個夥計看出來了?笑話,漫說這書是真的,咱就是被人騙了,區區一千五百兩還能塌了天不成?」說完就拉著錢少爺氣沖沖的到了內櫃,顏掌柜正跟東家說著少爺的趣事,見到錢夫人到了也只能閉嘴。
錢夫人吼道:「哪個是柏銳,少爺也敢冒犯,啊?不懂主僕之道嗎?一個下人也如此放肆。」
說到這裡,三位掌柜的臉色也不太好看,雖然一個是東家,一個是僱員,但這裡的人也不是東家府里的奴才,東家也從來沒有惡語相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