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淡定
「現在……」左影笑了起來,「現在就相當於那人把所有的台階給你們抹平了,再無境界的阻礙,人人都有望登頂,就看個人造化了。
當然天才還是天才,他們依然要比你們走得快些,畢竟先天優勢擺在那裡。在前面很長的一段路途中,他們都會遙遙領先。」
李靜安鬆了一口氣,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雖然資質差了一點,但好在影響不大,起碼還有登頂的可能,只要有這個可能就行。
怕就怕,那種一開始就來個大道無望,前途渺茫,任你如何努力都沒用,這才是最可怕的。
「能用努力彌補的缺憾,就不算是問題。」
李靜安點了點頭,又問道:「那我怎樣才能登頂?」
左影笑道:「登頂太遠了,先上道吧。」
左影手掌一拍,巨鼎內的紅色微光旋轉起來,隨後如水遇沙,悉數被李靜安吸入體內。
李靜安感到心頭一震,渾身舒泰起來,好像四肢百骸間,再無凝滯,通暢了起來。
李靜安閉上眼,凝神片刻,等再睜開眼時,雙眸迸發出一道紅色精光。
左影站在一旁收回手掌,「成了。」
李靜安緩出一大口氣,感覺身體輕了一大截,就是皮膚也好像瞬間變得白皙了些,失去了以往的暗沉。
李靜安跳出巨鼎,然後握了握拳,很快一團赤色的炁浮現在他的手掌心處,看起來溫暖、生動。
「我的炁顯化了,我的炁顯化了,我的炁顯化了!師父,我的炁顯化了!」
李靜安喜不自勝,抓住左影的胳膊使勁晃了晃,「太好了,我的炁終於顯化了。太好了!」
李靜安高興得大喊起來,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最後更是站在巨鼎之上,雙臂揮舞吶喊,一吐往日的鬱氣。
伴隨小雨的停歇,天空露出一道金光,剛好落在他瘦小的身軀上,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小金人。
左影不動聲色地抹去這一點天道饋贈的痕迹,默不作聲站在一旁。
李靜安振臂高呼,吐納心中鬱結。
多長時間了,受盡了白眼、冷落、挑釁、嘲諷……
今天總算是將炁顯化出來了。
「我的時代,終於到來了。終於到了!啊!啊!」
左影站在一旁,像看傻子一眼看著這個沒見過市面的徒弟。
只是仔細想想,他又多少能夠理解。
別的學生都是去年都顯化完成,一些有資本的,更是在十歲以前就顯化了,都開始修鍊功法了。
而李靜安,卻連最基本的顯化都沒能做到,連第一步都跨不出。
這在正當好的少年年紀,絕對是一種打擊。
更何況,他還被打上百年難得一遇的廢材標籤。
因為自天外天創立以來,就沒學生在三個月之後還不能將炁顯化,即便以往收過有些智商低下的,也不會。
而李靜安,這個腦袋瓜看著正常的少年,竟然都七八個月了,還不能讓炁顯化。
這傳出去,多少讓人有些不信。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蠢材?這不是廢物嘛。
而今日,這個廢物終於將炁顯化出來了,終於邁出了修行的第一步。
能不大快人心嘛,能不高興嗎?
「別再嚎了,吵死了。」
左影掏了掏耳朵,其實面帶微笑,「來說說你想主修什麼吧?」
李靜安吐出最後一口氣,然後單手撐鼎,以一個極其瀟洒的姿勢翻了下來,站在左影身前。
「這個……我其實也不太清楚,不過之前主修的武道。欸,師父,你看我適合修行哪一道啊?或者說,在哪一道上有不錯的資質。」
左影摸著下巴細細打量了李靜安幾眼,最後得出結論道:「據我觀察,你三道都可以。」
李靜安眼睛一亮,「你是說我修行三道的資質?」
左影點頭,「可以這麼說。」
正當李靜安有些小驕傲時,左影又道:「主要吧還是過於平庸了,畢竟平庸就是沒什麼突出,那可不就是修行三道都行。」
「原來是這樣。」
李靜安深受打擊。
左影拍了拍他肩膀,又說道:「像你這樣的也沒什麼不好,先三道都修著嘛,最後看哪一道你發揮的好一些,就側重點嘛,無所謂的。」
李靜安耷拉著腦袋,「也只有這樣了。」
左影笑了笑,繼續道:「別喪氣,像你師父我就是三道兼修,也沒什麼不好,只不過每一樣都不精罷了,但聯合起來,一樣很強大。以你的資質,過個百年,應該能趕上我……吧?」
李靜安誠懇道:「師父,咱要是不會安慰就算了,不用這麼為難自己。」
左影哈哈大笑,「我也是這麼想的。」
李靜安嘆了一口氣,然後又問道:「那現在我炁顯化了,我該練什麼功法?」
左影說道:「你之前練的是赤陽拳吧?」
李靜安點了點頭,他往日里每天清晨起床,去往瀑布下那深水潭裡練的拳,就是赤陽拳。
只不過那時他的炁無法顯化,所以根本發揮不出拳頭的威力來。
不然那日用泥巴撒了刀陽的眼睛,打了刀陽一拳,刀陽也不會大事沒有,只是感到有點痛罷了。
「赤陽拳你可以接著練,那個很適合你。」
左影說道:「除此之外,我再傳你一門內功心法,和一套不差的劍法,這樣武道、劍道就算湊齊了,至於玄道……」
左影想了想,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李靜安看了一眼,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咋地,要坑害你才過門的徒弟了?
左影揮揮手,散開周圍的雲霧。
那輪春日露出頭來,灑下萬道光芒。
「先傳授你心法吧。」
左影走到李靜安身前,伸出雙指,點在李靜安的額頭上。
只是一瞬間,李靜安便看見無數的金色蠅頭小字印刻在自己心間,與一般的點撥不同,這應該算是醍醐灌頂傳送的一種,只不過左影做起事來,一向比較溫柔,沒捨得讓李靜安吃大苦罷了。
「這是《大自在無極道心訣》,是一門很古老的內功心法,這門心法一共有三篇,我剛才傳給你的是上篇和中篇。」
左影傳完功法后,鬆開手指。
「那下篇呢?什麼時候傳我?」李靜安問道。
左影搖了搖頭,「並沒有下篇。」
「沒有下篇?」李靜安有些意外,「為什麼沒有下篇?難道這是一部殘缺功法?」
「說是殘缺功法也不錯,不過還是有區別的。」
左影微笑著說,「這部功法雖說是只有上中兩篇,但其實下篇也有,只不過要達到一定境界才能看到罷了。」
「境界?什麼境界?不是沒有境界嗎?」李靜安疑惑。
左影搖頭笑道:「這境界並不是你想的那個境界,而是這功法本身的境界,或者說個人領悟的境界。這個……有點像佛家的悟,開悟了方能看到真經。
這功法就存放於藏書樓最高層,有資格看的人很多,但……基本沒人練。就是因為悟不得,也可以說是不得道,得不了道,自然練不成,所以……」
左影笑了起來,「就目前來說,我所知的,練成這部功法全篇的,一共有兩個人。」
李靜安好奇問道:「哪兩個人?」
左影伸出一指指天,「一個是我給你說過的那個,一劍打破境界限制的天驕。」
隨後,他又伸手指了指自己,「一個就是你師父我了。」
「就……就你們兩個?!那……」
李靜安側目,「……我還有必要練嗎?這恐怕是只有天才才能修鍊的功法吧,或許寒樓合適。」
左影搖了搖頭,「這與是不是天才無關,全看自己把,怎麼說呢……就是看你能否得道,若是能得道,那麼修行大成是很輕鬆的事,如果不能得道,即便是萬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也未必有用。
而且,我之所以傳你這個心法,就是因為你這部功法不怎麼看天賦,只看心性。若是心性好,則天道酬勤,反之,大道無涯,回頭是岸。」
李靜安有些無奈,「你怎麼說話總是佛家與道家的混淆著來啊。」
左影無所謂道:「不管是佛家,還是道家,又或者其他什麼家,你反正明白,你所修的是道就行了。」
「道?什麼是道?」李靜安順勢問道。
「不可言,不可名,玄之又玄。」
左影笑了起來,「不要問了,自己回去再想吧,每天睡前將功法運轉幾遍,或許一下子就想通了。」
要是能一下子就想通,怎麼可能那麼多人練,就兩個人練成。
李靜安覺得自己是沒機會了,只能把重心放在其他功法上,問道:「那劍道呢?傳我什麼劍法?」
「劍法的話,傳你《焰分斬浪訣》吧,雖不是什麼高品劍法,但也算不錯,起碼比較適合你。」
左影微微一笑,而後又是伸出併攏的雙指,點在李靜安的右眼上。
李靜安睜大眼眸,看到上千個比劃著各種姿勢的金色小人跳進自己眼睛里,一套劍法,從頭到尾給他演示了一邊,印象深刻。
左影收回手指,「這劍法最講究氣勢,所以在出劍之前,一定要蓄勢,等勢滿炁足,才能發揮劍法的威力。」
李靜安偏著頭,大概是沒怎麼聽懂。
左影嘆了一口氣,然後收回淬魂珠,又按住李靜安的肩膀,下一秒,二人便出現在了瀑布下。
左影從旁邊折斷一根樹枝,輕輕撣了撣,彈掉上面的樹葉,「我給你演示一邊,看清楚了。」
左影徒步站在水面上,神色平靜地正對著瀑布,然後深吸一口氣,等到氣勢已滿時,猛然出手。
樹枝被他用力一揮,一道紅色劍氣橫掃出去,直接將瀑布從中攔腰斬斷,久久不能合圍。
抽刀斷水水更流!
這水真的被他斬斷了。
李靜安瞪大了眼睛,心中的震撼,無以言表,只是咽了咽口水,「這是怎麼做到的?」
左影將樹枝拋了過來,「你站在這裡揮舞個幾千萬遍,自然而然就能做到了。
哈,說起來,這裡倒是一個練武的好地方,你的赤炎拳可以在這裡練,這劍法也可以在這裡練,就連那套心決還是能在這裡練,關鍵是還沒人打擾。」
左影沉思片刻,笑道:「為了你的實力能夠精進,你今後在練習拳法和那套心決時,就站在那瀑布下吧,一來可以鍛煉你的專註力,二嘛,就是可以藉助這瀑布錘鍊你的體魄。要知道武道一途,最講究體魄了。
不說比別人能打,但至少你要比別人能抗嘛。這裡可以是說一個絕佳練武的場所了。」
李靜安左右看了看,笑道:「我一直都是在這裡練的,倒是沒想過站在瀑布下。那水流太大了,打在人身上很重,而且在那下面,我根本站不穩。」
左影說道:「你別一開始就站在正當中啊,可以站遠一點,然後一點點靠近。欸,對了,你會身法?」
李靜安搖了搖頭。
左影想了想笑道:「那正好,你一時半會兒估計也追不上其他人,練這些也不急在一時,先學點逃跑的本事吧。」
左影再次伸出雙指點在李靜安的額頭上,又是一套心法灌入李靜安的腦海里,「這是我的獨門身法,電光鬼影步,能夠極大地增強你的速度,以後遇到打不過的,就用這身法逃跑,一溜煙的事。當然,如果遇到會縮地千里的大能那就算了,趁著閑歇功夫,趕緊給自己找塊墓地就地埋了,也省的別人麻煩。」
李靜安不知說什麼好,總覺得這師父沒盼望自己好過。
左影單手托著下巴,沉吟片刻,然後說道:「唉,先開始練吧,你先學會運炁,試著將炁匯聚於腳底,輕踩在水面上,使炁散開,平鋪在水面上,然後使其凝結,就像冰一樣。
等其硬化,你就可以踩在水面上了。這是學習電光鬼影步的第一步,慢慢練吧。什麼時候等你做到能夠遊刃有餘地在水面上行走時,再來找我。」
左影說完,又演示了一遍,輕輕鬆鬆從水面直接走到了對岸,連鞋面都沒有濕。
李靜安點了點頭,正要說幾句讓師父放心,別小瞧自己的硬氣話,可一抬頭,左影已經消失不見,估計又是去哪看書了。
等左影走後,李靜安就自顧自地練了起來。
以前不能讓炁顯化,他都能一個人埋著頭在這邊練習,現在終於定魂安神了,他當然恨不得一整天待在這邊了。
只不過左影並沒有騙他,他的天賦真的一般,練了許久都沒能成功,偶爾僥倖一次能將炁鋪開,可是將腳一踩上去,就立刻跌倒。
好在他已經適應了這冰冷的潭水,就算到了晚上,也不覺得冷。
此後三天,他基本上都是在練習這個,勤勤懇懇,沒有半點偷懶。
遠處左影好友炎武看到后,連連搖頭,「天賦不能說是一般,只能說是奇差。」
左影笑了起來,「差是差了點,但好在心性不錯,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成材。」
身材魁梧的男人說道:「我還是搞不懂,你為什麼要選他?以你的本事,不應該選寒樓這樣的天之驕子嗎?即便你覺得寒樓天賦太過妖孽,那頁方呢?雷白呢?村少呢?這些孩子天賦都很不錯,你難道看不見?」
左影笑問道:「你怎麼不把商洛算進來?」
面相粗狂的男人笑了笑,「這朋友妻不可欺,朋友的徒弟不能搶,你不懂?」
左影微笑道:「雖然這孩子現在還差點,但我相信,他今後的所能達到的成就不會比任何一個人低,包括你看中的商洛。」
炎武詫異道:「你就這麼看好他?」
左影點頭道:「他身上有著與那人一樣的特質。」
炎武問道:「什麼特質?」
左影沒回答,只是看著遠處那個笨拙少年的身影,嘴角露出一抹淺笑。
炎武鬱悶不已,說話說一半,活該注孤身。
……
到了第四天,李靜安終於如願以償地站在了水面上,高興的他,直接大叫了起來。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啊!」
哪知這一叫,導致了體內炁的紊亂,整個人直接栽入水裡。
但冰冷的潭水還是沒有讓他冷靜,他依舊歡快地扑打水面,發泄著心中的喜悅。
遠遠的,雲青雪看著,也莫名露出笑容。
不過看到對方沒有再練功了,已經站在這裡看了好久的少女快步走了出來,手裡還提著一個食盒。
「江……李靜安。」
她聲音還是很細微,好像叫別人名字,也要鼓起莫大的勇氣。
本來這裡實在瀑布邊,她這個聲音別人是聽不到的,但不知怎麼的,李靜安就轉過了身子,看到是雲青雪后,笑道:「雲青雪,你怎麼來了?」
雲青雪把食盒放在一旁的岩石上,輕聲說道:「於暢……」
「你說什麼?嗯?欸,算了,我還是上來吧。」
旁邊的瀑布聲實在太大了,雲青雪的聲音又小,李靜安根本聽不清,只好上岸朝雲青雪走去。
等走近后才問道:「你剛才說什麼來著?大點聲音嘛。」
雲青雪有些窘迫,這當真是為難她了,「那個……於暢去了葯圃,說是那邊的活他自己做就是了,你不用管,專心練武就是。然後他怕你練武太勤忘記吃飯,就讓我幫忙把食盒給你帶過來。」
「哦,這樣啊。於媽真是體貼,對了,他傷都好了嗎?現在就能幹活?」
李靜安雖然每天都有去看於暢,但每次待得時間都不是很多。
這主要是因為於暢之前攬了好幾件差事,現在他病了,那些事又不能空著,所以只能讓李靜安代勞。
李靜安倒是無所謂,讓於暢別管那些,多休養就是,那些事他會辦好。
只不過,於暢那脾氣說起來也是有點倔,雖然平日里總是幫別人這,那的,但輪到要別人來幫他時,他就十分不好不情願,生怕給別人找了麻煩。
李靜安雖然每次都想勸他什麼,但想想又還是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何必去更正別人呢,更何況自己想的未必就對。
這時,聽到於暢又去做事了,李靜安知道那傢伙肯定在逞強,不想麻煩自己。
算了,由他去吧。
雲青雪點了點頭,「他傷基本恢復了,沒什麼影響。」
李靜安嗯了一聲,然後打開食盒,裡面儘是一些肉類,大葷,特葷……
「這……這恐怕不是於暢讓你送的吧?」
被人看破后,雲青雪的臉微微有些紅,低著頭道:「我點菜點多了,又不想浪費,就給你一起帶過來了。」
看到李靜安神色變化,她又連忙說道:「你放心,我覺得沒有動過,都是乾淨的。」
看李靜安神色還是沒有緩和,又解釋道:「那個……我不是在施捨你,只是……」
一時半會兒想不出理由解釋的少女有些急了,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只是什麼呢?
單純的善意罷了。
李靜安燦爛一笑,「謝謝了。不過……你不用這樣,我吃平時的那些就能吃得飽。」
雲青雪低著頭,點了點腦袋。
李靜安看著眼前的少女,忽然有種想要摸摸她腦袋的衝動,但理性告訴他不要做多餘的事,便放棄了。
李靜安打開食盒,開始大快朵頤,也顧不得佳人在旁,狼吞虎咽了起來。
雲青雪站在一旁,感覺坐下來也不是,站著也不是,直接走就不是了。
局促不安的她,站在一旁雙手擰轉著衣角,不知該何去何從。
李靜安也沒注意她,更理解不了少女那窘迫的模樣。
有些人,他們的一言一行都渴望得到別人的認可和允許,所以無論什麼行為,都會讓他們三思而後行,而這……也時常讓他們陷入到手足無措的窘境中。
孤身一人,坐立難安,四顧茫然,無所適從。
好在李靜安很快就吃完了,看到雲青雪還站在一旁后,問道:「你上午沒課嗎?」
雲青雪終於等來了問話,連忙說道:「那個……上午是報名春闈的時間,大家都不用上早課了。」
「春闈?」
李靜安似乎想起了什麼,連忙問道:「春闈報名時間有幾天?」
雲青雪道:「一共三天,今天就是第三天。」
李靜安呼吸一滯,這麼重要的消息自己今天才知道。之前練得太投入了,都忘了還有春闈這事。
於暢、數博倫也沒給自己說,大概那兩個傢伙都認為自己沒戲,所以就沒說這茬吧。
李靜安呼出一口氣,然後把食盒快速地收拾好,又抬頭對雲青雪說道:「我們回去吧,我要去報名春闈了。」
雲青雪聽到后,並沒有表露驚訝,反而有些喜悅。
她想的不是以李靜安的實力能不能過,而是想著大家能一起參加,身邊多個熟識的人,心裡要安定許多。
李靜安說道:「你也參加了吧?」
雲青雪點了點頭,「我姐姐讓我和她一起。」
李靜安嗯了一聲,「你姐挺厲害的,這次應該就能過了。」
雲青雨比雲青雪大一歲,她去年就參加了春闈,只是因為一些原因,沒能通過,只能再等一年了。
經過一年的沉澱,她的實力又精進了不少,在地英榜上還有排名。
這次不出意外的話,多半能過。
回到前院后,李靜安先是找到於暢,給他說了自己想要參加春闈的想法。
於暢詫異片刻,之前他還以為李靜安是說來玩,沒想到是真的。
李靜安堅定著眼神看向於暢,「你怎麼想的?要不要和我一起?」
「我……」於暢有些遲疑,他太清楚自己實力了。
天賦一般也就算了,還很少花時間修鍊,根本不可能通過考核,去了也是白去。
只是看到李靜安的眼神后,不想李靜安失望,便只好咬牙說道:「好吧,我和你一起去。只是……我們能過嗎?」
李靜安笑道:「那誰知道呢,還是那句話,未到終局,焉知勝負。」
於暢看到李靜安自信的樣子,也不好再說什麼話打擊他,點點頭,只期望到時候失敗了,李靜安不要太傷心才好。
看到於暢點頭,李靜安笑了一下,然後又問道:「數博倫和寒樓呢?他們參加嗎?」
於暢搖搖頭,「不知道。」
「行吧,我去給他們說一聲,免得他們錯過了時間。」
李靜安和於暢告別後,又向一旁始終沒說話的雲青雪笑了笑,感謝她跟著過來,然後才離去。
雲青雪看著李靜安的背影,覺得這個男人很特別。
明明很普通,卻表現得很自信。
臉上永遠帶著微笑,好像世間沒有難得住他的事。
只是……
他明明很弱啊。
……
找到正在與人吹牛皮的數博倫,李靜安老遠喊道:「兒子,兒子,這邊,過來,有事給你說。」
數博倫一聽到那「親切」的稱謂,就有些頭疼,轉過頭瞪了李靜安一眼,然後給那幾個聊天打屁的說了一聲,便跑了過來,「咋咋呼呼什麼,怎麼了?」
李靜安說道:「春闈報名了,你知道不?」
「知道啊,我都報了。」數博倫直接乾脆地回答。
李靜安愣在原地,「你說你知道?那你怎麼不告訴我們?虧得我還跑來給你說,生怕你不知道。」
數博倫道:「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你別忘了我是幹什麼的,學院里還有什麼消息是我不知道的。」
李靜安沉著臉問:「我問,哪裡怎麼不告訴我?」
數博倫嘿嘿笑道:「兄弟,有點自知之明嘛,就你,還有於暢……嘿嘿,說點不好聽的,你們其實根本沒有參加的必要,因為參加了也是白參加,還不如在宿舍睡覺呢。」
李靜安目瞪口呆,這位老兄算是露出真面目了?
「之前你可不是這樣說的,之前……」
之前兩人還一起商量著怎麼跟在寒樓身後過關,一派兄弟情深的景象,怎麼轉眼就……
「之前不過是說來玩玩的而已,你以為我真的會和你們組隊?」
數博倫轉頭看向遠處幾人,其中有兩人都是在地英榜上有名的人物,「要組隊也要找一些實力強大的啊。」
李靜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一下就明白了過來,「你這是找到了大腿抱啊,難怪會拋棄我們。」
數博倫笑道:「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你也別怪我,這世界就是這樣,人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沒有辦法。」
李靜安冷笑道:「你才多大啊,才見過幾個人啊,你就敢說世界就是這樣,人人都是自私的。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樣,你要怎樣都是你自己的事,別拉別人給你墊背,那是借口。」
數博倫無所謂道:「隨便你怎麼說吧,反正……大家以後也不會來往了。」
通過春闈的人都要去往西院,那邊是一片新的天地,幾乎與東院沒有什麼交集。
李靜安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冷笑道:「很好,那在這裡,我祝你前程似錦,如願以償。」
數博倫也拱手道:「多謝了,也希望你能成功吧。」
頓了頓又笑道:「雖然希望不大。」
李靜安沒理會他的嘲諷,轉身就走了。
心中有口氣,想要一吐為快。
這些日子,他也聽到過不少譏諷的話,一些人說的甚至比長劍還要鋒利,比毒藥還要陰狠,但他都沒多大感觸。
唯獨數博倫這幾句看似不咸不淡的話語,反而更能刺痛他。
果然,越是親近的人,下手、出言就越是無情,越是置人於死地。
李靜安和數博倫雖算不上多好的朋友,但也算是熟識的人,起碼在一張床上睡了好幾個月,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平時也相處得算是融洽,還互相以兒子的親切稱謂稱呼對方。
沒想到,今日會說出這種話來。
李靜安不在乎數博倫拋棄他,要一個人飛上枝頭,他在乎的是對方在走的時候,表現得那麼從容和淡定,甚至還大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意味。
這讓他十分難受。
雖說,有些人情世故是這樣,但不該是這樣啊。
世間不該如此冷漠才是。
李靜安走著走著,很快又來到了一片鐵竹林。
這些竹子呈墨綠色,粗細如女子手臂,但十分堅韌,就算是一些力氣很大的砍柴人,也不能一刀把它們砍斷,甚至都砍不斷。
這些竹子有個特點,就是不擅長倒下。
如果未能一刀把它們砍斷的話,它們的缺口很快就能癒合,又變得完好無損。
因此一般練習劍道劈砍動作的學員,都喜歡來這邊練習。
李靜安也是後來打聽,才知道寒樓也在這邊。
這個人不僅天賦好,而且還很勤奮。
每天起得比誰都早,睡得又比誰都晚。
劍道能不厲害嗎?
李靜安正要走進去看看天才是怎麼練劍的,但剛到路口就看到了對方走了出來。
少年穿著一身青色衣裳,頭上髮絲從中分開,後面拖著一個馬尾,清新飄逸。
他的面目冷峻,但十分帥氣,即便他現在才十三歲,但不得不說,他長得確實很帥。
李靜安一直認為寒樓是最能威脅到自己顏值的一個人,並將其視為一生之敵。
只不過,在大多數人看來,李靜安的臉還是無法與寒樓比的。寒樓的顏與他的劍一樣,遙遙領先,無人能夠望其項背。
尤其是當寒樓拿著劍走來時,那股「出塵絕艷」,壓倒世間一切的氣質,就能讓不少女生為之傾倒。
只是寒樓太過冷了一些,就算是學院里一些自稱膽子大,家裡還有點地位的女子,也不太敢與寒樓對視。
大多數平時說話大大咧咧的女生,在面對寒樓時,都會變得和雲青雪一樣,說話輕聲輕語,支支吾吾的,手足無措。
其實,不只是那些女生,就連一些男生看到寒樓都會怯場,好像在面對這個人時,就會自然而然地自覺矮人一頭,有了這個先入為主的觀念,之後的交談自然難免會感到拘束。
不過李靜安是個例外,和雲青雪想的一樣,這個人又普通又自信,即便在外人看來,兩人是一個天,一個地。
但李靜安依然沒覺得自己比寒樓矮上一分,依舊是能夠平起平坐,平等對話的。
「喲。」
李靜安受到左影的影響,也習慣了舉起一手微笑著打招呼。
看到寒樓神情沒什麼變化,又繼續笑道:「不認識我?我是你室友啊,每天睡在你旁邊的男人。」
這話有些彆扭,但寒樓神情還是沒什麼變化。
李靜安嘆了一口氣,「唉,算了,知道你不喜歡開玩笑,我來是告訴你春闈報名消息的,怕你不知道,就過來給你說一聲。你要不要報名?」
期待許久的李靜安終於等到寒樓開了金口,不,是尊口。
「要。」
「正好,我也打算去,那一起?」
李靜安試探性詢問。
寒樓嗯了一聲,並沒有他看起來的那麼冷漠。
兩人並肩而行,可以清楚看到兩人身形上的差距。
寒樓身板修長,好像一棵挺拔的青松,衝天向上。
而李靜安,卻像一根路邊野草,形單影隻,感覺孤零零的。
從衣著上來看,寒樓應該也是富家子弟,至少他的衣服靴子什麼的,都不是便宜貨,光看布料的顏色都能看得出來。
至於他手中的那把劍,就更是不俗了。
造型古樸,烏黑典雅,上面的雕刻精細分毫,而且還有符文。
任何武器,只要與符文搭上邊,其價值肯定要上好幾層樓。
李靜安以前去過賣劍的鋪子,看到過不少長劍,但還沒見到有一把劍能夠與寒樓這把相提並論的。
這時再看到這把劍,忍不住好奇心起,笑問道:「你這把劍多少錢買的?叫什麼名字?能給我看看嗎?」
寒樓皺了皺眉,看了看手中的劍道:「這是劍,不是貨物,沒有價格。」
李靜安張了張嘴,準備為自己的言行道歉,但寒樓又說道:「他叫意風。」
隨後便把長劍遞了過來,是雙手。
李靜安原本下意識的,只伸出了一隻手,看到對方是兩隻手后,也連忙伸出了另一隻手,快速接住,有些忐忑。
原來沒覺得什麼,但被寒樓這麼一搞,頓時讓他有種錯覺。
好像這把劍價值不菲,輕脆易碎,比古董還要珍貴。
他顫顫巍巍接過,拿在手裡先是看了看劍鞘,而後又看了看劍柄、劍鋏,最後才是劍身。
出劍半寸,有寒光掃過,不可逼視。
用手指在上面輕輕彈了一下,有輕微的龍吟之聲。
再看刃口,沒有一點傷痕,很筆直的一條線。
準確來說,這口八面長劍,每一條線都十分筆直。
李靜安伸手準備去試試刃口鋒不鋒利,哪知寒樓一把拿過。
「這把劍很快,會將你的手指齊齊斬斷。」
李靜安嚇了一跳,連忙縮回手指。
不過心裡更是詫異,很想知道這到底是一把怎樣的劍,怎麼輕輕一碰,就能斬斷所有手指,有這麼鋒利?
兩人走了一會兒,很快來到報名處,於暢早先得到消息,一直等在這邊,看到兩人過來后,立馬過來打招呼。
「你們來了?數博倫呢?」
李靜安指了指天上,笑道:「攀上高枝,要變鳳凰了,不願與我們這些麻雀為伍啊。」
於暢有些不敢相通道:「他……」
李靜安拍了拍他肩膀,笑著說道:「每個人都各自的道路,他既然有更好的路要走,我們沒理由攔他。」
聽李靜安這麼說,於暢也只能點點頭,又轉頭看向寒樓,有些意外寒樓怎麼會來。
寒樓始終不發一言,即便是於暢打招呼,他也只是點了一下頭,並沒有出聲。
「對了,在哪報名呢?我們趕快去吧,不然錯過了時間就不好了。」
李靜安東張西望,打探報名地點。
於暢指了指學舍內,「在那裡面,不過現在人多,我們等一會兒再去吧。」
李靜安探頭看了一眼,發現人也不多啊。
但仔細一想,又恍然了。
於暢是怕自己進去后,被那些人嘲笑,
畢竟誰能相信墊底的廢柴,竟然要參加春闈,這不是嘩眾取寵嘛。
但李靜安並不在乎這些,「還等什麼,時間就是生命啊,浪費時間就是生命,走了!」
不等於暢喊住他,他就已經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那步伐,比一些地英榜上的天才走得還要肆無忌憚,還要囂張。
於暢看李靜安進去后,看了一眼寒樓,只好也跟著進去了。
三人到達后,立刻吸引來不少人的目光。
寒樓是因為本身就如此耀眼,不僅實力很高,而且長得還帥。
在場還有不少女生,看到寒樓出現后,都呼吸一滯,小鹿亂撞。
一些膽小的,更是直接躲在好友身後,只在不經意時,露出一雙眼睛來,含情脈脈。
十三歲雖然還小,但那些看過言情小說的女生們,其實早早就開竅了。
而寒樓的面容,無疑是符合那些小說男主的顏值,甚至更高。
再加上寒樓的實力,衣著,性格,整個一冷峻少俠的霸道形象,更是讓這些女生為之抓狂。
所以在他出現后,氣氛就變得奇妙了起來。
不過隨後,在李靜安有意無意地與寒樓並肩而立,還像多年好友一樣說著話,就讓那些人不淡定了。
本來李靜安的出現就已經算是突兀了,只不過先前有寒樓吸引那些人的目光,所以大部分人沒注意到他。
但現在,兩人站在一起,所有的目光都不可避免地看到他,自然而然地不能再將他忽視。
那些女生看到心愛的男生與李靜安站在一起,原本有些害羞的俏臉,頓時換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