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趙可隱藏的「線索」
「我看了……」趙可不願再隱瞞這件事兒。心說雖然偷看你的電腦是我不對,但到關鍵的地方我就關了沒繼續看。閉眼想想都知道李靜蓮拿的是個什麼樣的照片,我在這兒炸她,你跟著起什麼哄。還華生墨呢,就這點智商,這點兒默契。
「我說過什麼趙可,你絕對不許動我的電腦。你……你真是個做事毫無底線的人。」藍羽墨咬牙切齒地說,眼睛蒙上了一層霧,身體不自覺地哆嗦。「你,你跟我爸媽,我大伯母,跟現在坐在這裡恬不知恥要挾我的李靜蓮,又有什麼兩樣。我在你們的眼中,就是個怎麼捏都行,捏爆了也不會生氣的玩偶對嗎。」
「藍羽墨!做了這麼久的朋友,一起經歷了那麼多的事兒,你這麼想我?我跟李靜蓮這種人一樣?」
趙可似乎沒料到,藍羽墨能說出這樣的話,儘管偷看她的電腦確實不對,但那是剛認識的時候。後來,趙可有很多機會逼問或者用非常規手段調查藍羽墨究竟藏著什麼,她都沒有這樣做。相反還在最急需得到答案的時刻為照顧藍羽墨的情緒和心理選擇了沉默,就連周以正都很難理解往日的趙可是如何做出這樣的選擇的。
為她做了這麼多,竟換來了一個跟李靜蓮這種可恥的威脅者是一樣的人。
趙可覺得心裡很緊,再沒多說一句,輕輕抓起放在被嚇壞了的李靜蓮身邊的包,轉身走sa。
李靜蓮也吃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意想不到的反轉,兩眼又嘰里咕嚕地轉了一會兒,逐漸目露凶光。
「你可真夠傻的藍羽墨,現在這時候,沒工作沒錢,欠了一屁股債。一睜眼幾千塊的房貸,就有個房子,還被……一堆人惦記。我老公被殺,你和孩子也危險重重。這樣的情況下,你還來骨氣了?把你的保護人給趕走了么?你知道她是多大的大v嗎?」
藍羽墨已嗅到了李靜蓮此刻散發出的無賴和趁火打劫的味道。她面無表情地對嫂子冷哼一聲。
「以前柳月娥總說我是只蒼蠅,落在哪裡都討人厭,一無是處,除了會嗡嗡嗡亂飛,什麼用沒有。在蒼蠅拍子的追逐下,早晚會變成一灘蒼蠅屎。我告訴你李靜蓮。」
藍羽墨深吸了口氣,挺直了脊樑。「你們這些人在我眼中,也不過就是一堆屎而已。你們嘲笑我,利用我,欺負我,蹂///躪拿捏我,我都當你們是在我身邊散發出酸臭的狗//屎,懶得理會,繞著走。但是我的朋友,我真心以待的人,絕對不可以這麼對我前我有勇氣跟深愛過的老公離婚,現在也有勇氣跟最好的朋友決裂。趙可年輕霸氣又驕傲,什麼都不怕。我慫,瞻前顧後,什麼都怕。但我跟她有相同的孤勇!」
藍羽墨也轉身走了,李靜蓮表情壞壞地站在她的身後,滿臉是八卦的揣度表情。她在仔細思量著兩個人鬧翻的程度,自己能否再次趁虛而入,敲一筆藍羽墨這個慫人的竹杠,或者,能不能重新把自己的危機,轉嫁到這個女人身上。
與此同時,李隊和周以正再一次站在孫貌失蹤的地下車庫裡。
帽子戲法兇手和超英兇手兩個,給沙市製造了一個無比複雜的,關於超級英雄的罪案迷宮。
如果閆素沒死,六年前這個女屍的身份究竟是誰?她是帽子戲法兇手殺的,還是超英兇手殺的?幼兒園毒餐事件的兩個相關人,園長和孫貌紛紛失蹤,究竟是一個人乾的還是兩個人。
趙可分析的邏輯很有道理:
六年前,超英兇手殺死了第一個貌似閆素的,也許跟他有不同尋常關係的人。
顯然,他殺的這個人,是企圖要誣陷給帽子戲法兇手的。
但不知什麼原因他的誣陷擱置了,也許他有了什麼牽絆,或者生病,或者命運的轉換,總之六年後,超英兇手才不明原因地卷土歸來。
他開始殺人。
如成癮一般地,在短時間內連續殺人。
殺人後,他利用媒體與帽子戲法兇手建立網路對話,不知用了什麼辦法,終於激怒了潛伏十年的帽子戲法兇手。
帽子戲法兇手也逐漸開始回應了。
不論藍見盛究竟是兩個人誰想殺的,或是誰殺的,陰錯陽差下,公安差點就抓住超英兇手。
而讓公安發現這個孫貌的替代者,如果也是帽子戲法兇手所為,他的目標就很容易猜測,他想告訴警方,六年前貌似閆素的受害者,也被這樣狸貓換太子了。他像奇異博士一樣開啟了一條通往六年前的時間線,讓警方把目光重新鎖定到那起兇殺上。
但是,帽子戲法兇手沒想到的是,自己多此一舉了。
趙可已通過調查確認了閆素不是六年前兇殺案的受害者而找到了真相。
老嚴很快找到了替代孫貌的受害者的真正身份,是一個前不久剛剛服毒,屍體在醫院被偷,外形年齡都與孫貌相似的單親媽媽,因為孩子被前夫搶走,抑鬱成疾選擇自殺。
帽子戲法兇手,仍保持了趙可推測的那個,心中懷有殺人信仰,不濫殺無辜的犯罪側寫。
周以正站在地下車庫裡,看著李隊,嘆了口氣。
「李隊,你說,這兩人都生了慈悲心了?不殺人玩起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這怎麼找。」
李隊環顧了一下四周,又抬頭看了眼高處的監控。此刻的心裡只想著一件事兒,趙可是怎麼想到,站到更高的角度環顧這個地下車庫,為什麼自己就沒想到呢。
兇手又為什麼會那麼默契地留下這種複雜又怪異的信號,還這麼篤定有人能通過抬高視角環顧整個車庫的方法來捕獲到它?
李隊承認自己的這一局完全輸給了這乳臭未乾的丫頭。
不過,趙可對帽子戲法兇手的執著程度,這六年來花的力氣,可是整個警隊的人捆起來都比不上的。甚至,李隊覺得她跟兇手之間,都已經慢慢形成了某種可怕的默契,默契到李隊覺得趙可這丫頭心中也有個所謂的殺人信仰,默契到趙可讓他感覺亦正亦邪又良莠難辨。
「李隊,我們都查了這裡多少次了。您覺得還能發現什麼?小張說昨天那個id又邀約見面,要不要跟趙可說一下?」
「說個鎚子?沒她我們還破不了案了么。全國頂級心理專家老田在帶隊處理,還比不上這編外的黃毛丫頭?」
「那我們又來這幹嘛呢?都看了七八遍不止了。」周以正眉頭緊鎖,突然恍然大悟。「您想知道趙可為什麼會選擇聰上面的角度向下看。」
李隊轉到趙可相片中的位置,向上看了看通往樓道的單元門頂部的橫樑,對周以正努了努下巴。「上去看看!」
周以正答應了一聲,踩著單元門旁的管道就向上爬,爬了一半,他哼了一聲。「這事兒不難啊。這地方壞了,你看這新的裂痕,像踩歪的。趙可肯定是看到了這個才爬上去的。」
李隊瞪起眼。「我看像趙可踩壞的!仔細看,用放大鏡看,我就不信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她就想到登高望遠了!」
周以正答應了一聲,爬上橫樑站穩,四處瞭望。
心說李隊可真有閑,為什麼非要琢磨趙可怎麼知道的?這對破案能有多重要?
他心不在焉地看了半天,搖了搖頭,又拿出手機用鏡頭放大了向四周看,隨後嘆了口氣,剛要爬下來,突然眼睛直了,指著對面單元門旁的牆,瞠目結舌地說。
「李隊,那裡!還真有幺蛾子。」
「什麼?」
周以正一個翻身跳下來,向對面跑,一邊跑一邊說。「李隊,你的決策太對了。我找到趙可發現這個立體畫的原因了,這回我們可是抓出了一條大魚。」
「你小子磨磨唧唧地,到底說什麼?」
李隊跟著他一起跑到對面,站到那單元門旁的時候,也愣住了。這地下車庫的牆體老舊,牆上到處是被劃破的亂七八糟的痕迹。但這裡有幾道嶄新的刮痕,雖然被天衣無縫地模仿成無序的狀態,但從痕迹上看,絕對是新刮出來的。
「什麼都沒有了。」
李隊仔細端詳了半天說。
「是趙可乾的。這丫頭很有犯罪天分,掩蓋的可是天衣無縫。如果不是你在上面用手機放大看,很有可能根本就發現不了這個地方。我就一直納悶呢!趙可再了解兇手,也不會想到站得高看得遠這麼奇怪的想法。有可能,是這裡原本有一個兇手留下的標誌或者暗示,趙可先看到了它,才爬上去看到了關於奇異博士的立體畫。而她下來以後,把這個我們沒發現的標誌給隱藏掉了。」
「如果是這樣,她這算銷毀證據,助兇殺人啊!她最近做的幾件事兒,都夠她坐牢的。」
「這丫頭是有了心魔了。」
「可她為什麼要劃掉這個標誌呢?」
「為了掩飾兇手的特徵。」
「啊?什麼特徵?」周以正低頭看了一眼牆上亂七八糟的痕迹。「這能有什麼特徵?」
「身高。」李隊堅定地說。「如果是趙可推測的那樣。孫貌的案子是帽子戲法兇手做的,那這個符號就是帽子戲法兇手留下的,一個人在牆上畫出符號,通常會舉手仰頭向上傾斜45度角。所以,帽子戲法兇手的身高,不到一米六。」
「不到一米六!」周以正吃了一驚。「這跟我們原來推測的兇手男性,高大,40多完全不一樣。等等,不到一米六,那不是跟閆老師的身高差不多麼!」
「是的,閆肅沒死,身高不到一米六。這可能才是趙可掩蓋這個符號痕迹的根本原因。」
「難道她也懷疑閆素就是帽子戲法兇手?」
「沒那麼簡單。」李隊搖了搖頭。「如果是這樣,她連立體畫都不會告訴我們。我想她跟我們一樣心中充滿了疑問。她只是想要盡量消除掉所有對閆素不利的因素而已。這也是她那麼優秀也不願當警察的原因,她怕有一天責任和情感要撞。我敢肯定,六年前這丫頭肯定有關於閆素的什麼事兒沒告訴我們。」
「可閆素一個老太太,能做出這麼複雜的殺人案?」
「我也不信。我了解閆素,她嫉惡如仇,有法律準則,願誓死捍衛法律。如果她是兇手,我的姓從此倒著寫!」
「李隊,我剛又想起柳月娥殺人案視頻中的那個人。你說我們調查了這麼久,一直都沒查到誣陷藍羽墨的人。如果那是普通人,怎麼會反偵察能力那麼強,一直不被我們發現的?而且,恰巧她的身高也不到一米六,你說會不會,這個跟蹤者,就是一直在與超英兇手對持的那個帽子戲法兇手?也就是這個把暗示寫在牆上的人。」
李隊點點頭重複說。
「可以這樣推斷。帽子戲法兇手身高不到1.6米,像超英兇手很早就盯上了他一樣,他從超英兇手開始作案的第一天,也盯上了超英兇手。但是,第一個案子,帽子戲法兇手是要保護超英兇手,所以找出了一個藍羽墨來替他頂罪。不知道什麼原因,第二個案子,帽子戲法兇手似乎與超英兇手反目了,來了一個180度的大迴轉,企圖讓我們抓住超英兇手。當我們發現假閆素的屍體時,帽子戲法兇手似乎開啟了更激烈地反擊。他綁架孫貌,送我們一個解開六年前無名屍體兇殺案的啟發。這兩人玩起來,就像一場刺激無比的戰爭!」
「也真是邪了門了。」周以正哼了一聲。「一個身高172,一個身高不到一米6,兩個id還都在網上被我們抓住了小辮子,一個甚至出現在視頻錄像里,可就是逮不出他們兩來。」
「李隊,我在想啊,我們一直都對兇手的側寫是:帽子戲法兇手是男人,超英兇手是女人。可是身高一米六的男人非常少,而身高不到一米七二的那個,反而有可能是男人吧。這兩兇手的側寫,是不是我們給搞反了?」
「還有,在大學的時候,我跟著閆老師學了兩年犯罪心理,說老實話,第一次看到誣陷藍羽墨的那個視頻的時候,我整個人都驚了。我覺得那好像是閆老師的背影啊。今天,我們這所有的分析下來,我心裡真的是有一個非常可怕的想法。您說會不會有這樣一種情況。我就是假設哈,閆素本人就是帽子戲法兇手,6年前她給自己做了一個重疊的帽子戲法。第一層是在機場莫名其妙的人間蒸發,第二層是將自己殺了徹底消失……」
「夠了!」李隊怒聲呵斥說。「周以正,我的話你是不是聽不懂。我看人看了多久,在公安局就憑會看人一件事兒,得了什麼外號,你不知道么?十六年前,我跟閆素一起開始追蹤帽子戲法兇手,你認為我們之所以沒抓到閆素,是因為她就是兇手本人?你是不是覺得我智商低到整天跟兇手在一起,也發現不出破綻。還有,閆素是你的老師,你能不能有點兒判斷力。你認為一個小動物保護協會的管理人會用殘忍的手段殺人?」
周以正一時無言以對,李隊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繼續說。
「你值得擁有。」
周以正心裡不服,剛要反駁,電話響了,是小張。
「你和李隊趕緊回來,這回那個超英兇手可是死死地咬住了咱的魚餌,老田有十足的信心在這一次將他收網。就等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