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山雨欲來
李長生沒有再問下去，他知道清風只是個孩子，什麼都不知道。
他也知道了這個世間，人與人是複雜的，像是吃人的怪獸，像是深淵的巨口，永遠在算計，永遠在布局。
稍微不注意，就成為陷入其中成為一顆棋子。
而執掌你這顆棋子的人是誰，你都無法知道。
這邊是，吃人的世界。
李長生就這樣和清風逛了整整一天，好好看了看這座城市，好好看了看這裡的百姓。
他們至少是幸福的，能夠生活在天子腳下。
但他們無法去與骯髒抗爭，只因他們是普通人。
豎日清晨，御林軍大統領羅通從司教坊過夜往皇宮的方向走。
因為顧及身份和名聲的緣故，他並未往大路走，而是穿過了幾個小巷，前往皇宮當值。
當他走過所有小巷的那一刻，在最後小巷的路口，見到一個白衣道人攔住了自己的去路。
羅通看著白衣道人的背影，臉上變得凝重起來。
他只看背影便知道來人是誰，何況他身上背了兩把劍。
羅通戒備的看向李長生，略帶疑惑的問道：「李道長，你大清早攔住羅某的去路，這是何意？」
李長生轉身看向羅通，並未回答。
兩人對視了片刻，李長生才開口道：「羅統領，小道有一事不解，想要請羅統領賜教！」
羅通沉默，最後點頭。
「請講！」
李長生詢問道：「羅統領是陛下一派的還是天後一派的？」
羅通一聽是這個問題，立即笑了出來。
「李道長，這個問題好像不是很重要吧！都是效忠皇室，效忠天後和效忠陛下，有何區別？如果非要說效忠於誰，羅某肯定是效忠天下大離王朝。」
李長生搖頭道：「羅統領效忠的的確是大離王朝，可大離王朝卻是以天後派系和皇帝派系在主導。天後派系則是她自身以及她背後的武家，而陛下的派系，便是滿朝文武以及可能的國師。小道斗膽猜測，羅統領是陛下一派的吧！」
羅通哈哈大笑道：「李道長，世人皆知天後對我對羅家不薄。如果真是你說的那般，大離王朝有兩大派系，那羅某怎麼想，也只可能是天後派系，為何會是陛下一派的？」
李長生並沒有給予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他有一點一直沒有想明白，那便是羅通既然是小皇帝一派的，為何小皇帝會要自己去殺羅通？
難道是羅通知道得太多了？
要知道，知道的太多的人往往沒有好下場。
但李長生覺得不是這樣的，可他卻怎麼也想不明白。
突然李長生一愣，像是領悟了什麼，便開口道：「小道一直疑惑，為何陛下會要我來殺你。要知道，如果你是陛下一派的，那便是他的自己人。殺自己人，這得多喪心病狂才做得出來。現在我想明白了，不是陛下想要我殺你，而是他想要你殺我。如果是這樣，那就能夠說的通了。」
羅通看向李長生，眸子中多了幾分凌厲。
羅通道：「李道長，我有兩個問題，能否請你解惑？」
李長生回復道：「必定知無不言！」
羅通道：「第一個問題，你為何這麼篤定我是陛下一派的。第二個問題，既然你已經知道我和陛下是一路的人，為何還要出現阻擊我？這兩個問題，羅某實在是想不明白。」
李長生聽后，並未隱瞞，也無需隱瞞。
今天在這裡，必定有一個會死。
他不知道羅通的手段是什麼，可李長生相信自己，最後的結果會是自己活著，便也可以給羅通一個答案。
李長生道：「我們前日第一次見面之時，我曾看過一眼你的面相，從你的面相看來，你並未長反骨，那麼你和天後便不是一路人。最重要的一個原因，自然不是看相，是我在皇宮感受到了一股龐大的陣法，這座陣法的核心在一座宮殿下，這座宮殿名為養心殿。一開始我以為是天後的住所，昨日我問了旁人，旁人告訴我這座宮殿是皇帝住的地方，我才確定原來這座籠罩整個上京的陣法，一直都掌控在小皇帝的手中。」
李長生繼續道：「雖然我不知道小皇帝三歲登基，是如何做到在天後的眼皮子底下掌控這座陣法的，可你作為皇宮的御林軍大統領，掌管著皇宮的安全，小皇帝做的事情必定瞞不過你。那麼你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小皇帝的支持者了。」
羅通複雜的看著李長生，感慨道：「李道長不愧是當代純陽行走，竟然能夠將事情猜得七七八八，羅某不得不承認，純陽宮確實是了不起，也怪不得讓歷代皇帝陛下所忌憚。」
李長生開口道：「羅統領就不用感慨了，小道更想知道的是，你此刻準備了這樣的手段來對付我。要知道，單論實力，你在我手上走不過三十招，即便你是一品大宗師。」
這是李長生的底氣，只要不通幽，李長生便有十足的信心。
而羅通聽到李長生這番話，並不覺得是在小看自己，他知道李長生的戰績。
塑方城的城主一品大箭師，被他斬掉一臂，國師大人的師弟，半步通幽，李長生也將他差點擊殺，他確實有這樣的底氣說這番話。
但是，他羅通早早便做好了準備，就等著李長生上門。
雖然等得不是很久，可羅通一想到能夠殺掉純陽的當代行走，內心便是一片火熱。
羅通吹了吹口哨，一道影子出現在了羅通的身後。
這道黑色的影子貼在羅通的後背上，讓羅通暗自吞了一口吐沫，他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可這黑色影子卻不是羅通能夠控制的。
李長生自然認得這道黑色的影子，那個在上京讓所有百姓變得人心惶惶的帽妖。
他之前的夜裡和清風還遇到過，畢竟交過手。
果不其然，帽妖是小皇帝搞出來的。
就是不知道，小皇帝用帽妖來殺害自己的子民，內心會不會有所愧疚。
但李長生見到帽妖的出現，搖頭道：「羅統領，若是只有這樣，還不夠！」
李長生的話音剛落，便聽到了在一道腳步聲，一步一步的靠近，而這腳步聲也一步一步落入李長生的耳朵當中。
「李道長，如果還加上咱家呢？」
這道聲音的主人出現，讓李長生的臉色有了些許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