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易世需從萬民起

「

數千人踏步而出，縱使沒有軍隊那般整齊規劃，受到過訓練。

可這種人數，一同大步而來。

真似天雷滾滾，大片的轟鳴聲傳遍山川四野，驚的鳥獸齊飛。

轟！

煙塵四起，咆哮如雷。

數千的精悍土匪一同出刀，各個兇悍似虎狼，眼中凶光畢露，手中動作卻是更快。

錚錚錚！

人還未到，大片的雪白刀光已然撲面而來，如林的刀鋒帶著森寒之氣。

要將羅晨兩人絞殺！

唰~

一道白光閃過，打破了那密集的刀光，林平之絲毫不懼，同樣踏步上前，拔劍出鞘，拉扯出圓環也似的劍光。

挑，劈，刺，擋，砍，拉。

劍光回蕩間，林平之手腕快速動作，道道殘影留在空中，展現出極高的精密操作。

此時的林平之依然沒有修鍊武功，可已然能夠輕鬆滅敵，轉眼間，就和龍門寨的土匪交纏到一起。

而羅晨這邊就很詭異。

同樣是有大片的人群靠近，各個面色猙獰，手中長刀閃爍著寒光，砍向羅晨周身各處。

可羅晨不閃不避，甚至連動作都沒有，那些土匪就像是提線木偶一般，突然刀鋒轉向，砍向同伴，隨後自殺。

羅晨神色淡然。

這些土匪雖然人多，可是氣勢雜亂，心靈修為更是一點都沒有，也就是身體稍微強壯一些。

他只需稍微調整下自身氣場，就足以嚷這些人自相殘殺，連手指都不需要動一下。

金剛不壞，陸地人仙。

而羅晨更勝金剛不壞，是掌握了一界古往今來所有武道的人物，對付這些人更是輕鬆。

「這些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裴和風身處一眾手下後方，看的冷汗直冒，後背都已經濕透了。

一個持劍，招數雜亂無章，可是身體素質簡直非人，反應速度也是快的離譜，身後更似是長了眼睛一般，能夠預判身邊的一切攻擊。

另一個更是恐怖。

自身沒有什麼動作，可是周身的人都像是中了妖術一般瘋魔，胡亂砍殺。

可他不敢跑。

冥冥之中裴和風有所預感，自己只怕是跑不了了。

「做得不錯，下盤穩健，靈覺和身體的平衡性已經達到標準，看來這幾日的功夫沒有白費。」

羅晨看到林平之的迎敵手段，也是微微點頭，雖然其中方式還是有些青澀，不過也已經符合他心中的標準了。

「好了，停下吧。」

羅晨緩緩開口，已經殺紅眼的土匪竟是一瞬間安靜下來，剩餘的數千人也都渾身僵硬，手中的刀停滯在空中。

磨練也是要講究一個度，羅晨已經看出林平之的身體快要到達極限，開始把握不住身體之中的氣息，所以呵停。

「老師……」

林平之喘著粗氣，心中卻是平靜的很，即便眼下自己的力量超過了自己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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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得不錯。」

羅晨再次表揚，隨後抬起手指停留在空中，微微一劃。

噗！

瞬時間，血花衝天。

大片的紅色蔓延，將山巒都染紅了。

龍門寨的三千土匪，連同叛軍裴和風兄弟，就這樣死亡，隨風消逝。

他們甚至沒有過多反應，意識不到自己被控制，就在彈指間死去。

沒有華麗的場面。

這些人死的如此簡單，輕易。

「……」

林平之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怎麼，後悔了。」

羅晨意味深長道。

「並不是，老師。」

林平之搖搖頭：「雖然大是大非我不好說，但這些人一定該死，絕對沒有任何理由可以寬恕。」

就像老師說的，三千多人，再加上多年劫掠而來的婦孺，造成的結果就是周遭諸多商隊都遭到過搶劫，甚至有時還會對縣城下手。

善惡與否，如何悲慘，落草為寇都已經不重要，其下場就只有死路一條。

「那就是對裡面的那些人有想法？」

羅晨所指，不需明說。

一指之下，整個龍門寨的所有人都已經死去，所有人，沒有例外。

「這就是現實。」

羅晨不知想到了什麼，嗤笑一聲：「你想改變世界，不再有這種悲劇。」

「是也不是？」

林平之神色複雜，思考片刻，還是開口：「我知道這些人一旦救出，那麼就會對周遭縣城造成劇烈衝擊，官府也難以妥善安置這些人。」

「可我還是想過，若是這些人從未遭遇戰亂飢荒，會不會有一個幸福的人生？」

「所以是的，老師。」

林平之已然察覺到自己的異樣，換做以往，他就是有著一顆行俠仗義的心，可也不會想到這些。

為民，為國。

這從來都不是他一個富家子弟該想的事情。

交換。

林平之突然想到雨夜之中，老師所說的那句話。

「你想要改變這個世道？」

羅晨負手而立，于山巔之上，看著夕陽斜掛於天際，「那，你可知道根本？」

「是制度嗎？」

林平之想了想，千百年來，每次制度的改革，都讓世人得到安穩。

「並非如此。」

羅晨微微搖頭，語重心長道：「三皇五帝，從禪讓制到分封制，然後是大一統，還有科舉，舉薦等等，再如和偉大，都是一時之功。」

「幾千年來，其實機制並不重要，因為執行機制的人會腐化，墮落。」

「無論他們說的有多好聽。」

「那麼，是思想？」

林平之又想到論語，種種經書，認為這是有效的，因為這些，德行成了衡量人們風骨名聲的標準。

「是，也不是。」

羅晨抬手，微微虛握，似乎太陽被困在了掌心一般，「思想有用，卻也沒用。」

「孔子的仁義道德，法家的遵守法制，諸子百家的思想至今都有留存，可現在和千百年前又有什麼變化呢？」

「到了新朝，又是一種新的思想，千年後，不過又一輪迴罷了。」

「那什麼是真解？」

林平之不懂，為何思想是介於有用沒用之間的東西。

「平之，你要知道，易世需從萬民起。」

羅晨一頓，黃昏的光從指尖溢出，似乎形成了一副又一副的畫卷：

「真正需要改變的，是這天下的萬民，是這最為愚鈍的，一切的基礎！」

「唯有民眾同時具備力量，以及自我思考的能力，再經歷血與火的戰爭，才能迎來那唯一的盛世……」

血色屍骸上，羅晨俯瞰夕陽落入地平線，看著鮮活的世界，眼中的莫名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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