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太宰先生的第十天

*

「有的時候，小動物比人更可愛，不是嗎。」

我彎下眼角，朝著太宰先生淺淺笑著。

空氣一時間陷入沉寂。

和我對視幾秒后，太宰先生嫌棄地將貓咪直接推開：「把蠢定義成可愛，也就只有小姐了吧。」

我：「？？？」

QAQ我警告你，你再罵我，我就要罵回你了。

黑色小貓咪原本正用腦袋蹭著太宰先生的手，沒有反應過來就獃頭獃腦地被推倒了。

小貓咪在地面上迷茫地打了個滾，最後軟綿綿地肚皮朝上。

大概是被撞得有點懵，它就這麼肚皮朝天地眨著貓眼，一時間也沒想著起來。

太宰先生眨了眨眼睛。

大概是被這一幕逗笑了，少年眉梢微揚，唇角染上了點似有若無的笑意。

「真的是好蠢。」

他輕笑著喟嘆道。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太宰先生，也許是因為他唇角的那抹笑，我的內心也莫名湧上了點小開心。

明明太宰先生是在幸災樂禍，但我卻某名感覺，這一刻的他才是最為真實的。

貓咪在地面上眨巴了會眼睛，之後慢吞吞地起身，又向太宰先生小心翼翼地靠近。

「無論是人還是動物。」

太宰先生用手點了點湊近他的貓頭：「它們總會對絕境中救贖它的人，產生一種依賴和救贖的心理……說起來，倒是很像弔橋效應。」

被點了點貓頭的貓咪，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就像這隻貓咪，我救了它一次，它就以為我是好人。」

然後它又重新貼近太宰先生，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

「但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童話故事，沒有那麼多人能救贖別人，也沒有人能夠真正地救贖另一個人。」

這一次，太宰先生伸出手摸了摸貓咪的腦袋：「真是愚蠢啊。」

少年的聲音很輕，鳶色眼瞳里的神色也很淡。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也像是訴說給這隻貓咪聽。

我恍然意識到，過去在武偵的太宰先生身上察覺到的違和感究竟在哪。

無論是哪一方，對於太宰先生來說，好像都是一樣的。

他可以救這隻貓咪，也可以轉眼摒棄。

「如果真正救贖一個人的，是他自己內心深處存在的某種自救的渴望。」

我想了想，慢吞吞地接上他的話，「那麼所謂的救贖者，只是催化這個過程的一個重要催化劑而已。」

見太宰先生抬眼看向我，我不解地說：「太宰先生，尋找生的價值，追求死亡的意義，實際上也算是對自己的一種救贖嗎？」

其實，我一直都很不明白，太宰先生為什麼要自殺。

我直直地對上他的目光，認真又坦然地問他：「換句話說，太宰先生現在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找到能夠活下去的催化劑嗎？」

與武裝偵探社截然不同的太宰先生，性格惡劣，說話不好聽，整個人就像是掉進了黑泥的罈子里。

卻在某方面，與武偵的太宰先生，有著高度的重合。

像是過去與未來的交織。

「又或者說，追求死亡，是太宰先生對自己的救贖嗎？」

搬運石頭的工人正在辛勤的勞作，小巷子里的那頭，傳來買葯回來的警察不清晰的交談聲。

月色下。

太宰先生收斂起了所有的表情，他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鳶色的眼瞳中躍動著難以辨認的情緒。

「你認為呢？」

他說。

「我認為……」

腿上觸碰到毛茸茸的觸感，我低下頭，發現小貓咪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我這邊來，試圖爬入我的懷中。

我：「！」

_(:зゝ∠)嘿嘿貓咪嘿嘿。

「我認為……太宰先生，你跟貓咪說這麼多，它聽不懂的欸。」

太宰先生：「？」

我幸福地抱起貓咪，因為太宰先生老是罵我蠢，我忍不住小小地回擊：「太宰先生，你好像有點不太聰明的樣子。」

不知道怎麼的，我驀地想起少年和貓咪大眼瞪小眼的樣子。

我彎起唇角，「但有的時候，太宰先生還是挺可愛的。」

接著我伸手挼了下貓咪的腦袋，吸貓的感覺，讓我傻乎乎地笑了起來。

我原本以為以黑時太宰先生的自尊心，我這麼說他，他肯定會說回我。

沒關係，我秋元泉已經做好面臨風暴的可能性了！！！

我·秋元·超勇的·泉·橫濱jk：就是這麼大膽.jpg

但太宰先生的神情，莫名鬆散了一瞬：「……」

我一愣：「？」

他怎麼這副表情看我。

莫名有點小心虛，我眨了眨眼，甜甜地朝他笑了下。

下一秒，大概是反應了過來，太宰先生挪開了看向我的視線，語氣里似乎摻了點煩躁。

「奇怪又蠢。」

這下，我鬆了口氣。

我料事如神般自信地點了點頭。

_(:зゝ∠)嗐，我就知道，他會罵回我。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我這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太宰先生反而更煩了。

*

後面的太宰先生，他——

他！就！拒！絕！跟！我！交！流！了！

我不就說了一句他不聰明了嗎！？！？他的自尊心有這麼強嗎！？太宰先生你不是還有問題想問我的嗎！？！？

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bushi），現在我秋元泉大大方方地告訴你，你要是不聽，以後別又把我抓進港口mafia的地下審訊室！！！

在警察找人搬石頭的時候，我猶猶豫豫地貼近打遊戲正上頭的太宰先生，跪坐在他的旁邊。

_(:зゝ∠)你不要問我為什麼太宰先生在打遊戲，要問就問警察身上為什麼會隨身帶遊戲機。

太宰先生瞥了我一眼，像是在用眼神詢問我幹嘛。

我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太宰先生，我的名字叫秋元泉。」

太宰先生將視線轉回了遊戲屏幕，手中按鍵快得飛起。

「所以呢？」

他說。

我看了眼那邊正在交談的警察，小小聲地跟他說：「雖然你可能不相信，我認識未來的……這麼說也不知道對不對。總而言之，在某個世界，我認識某一個世界線的你。」

反正太宰先生已經有所猜測，那麼我不如直接老老實實地，把自己的經歷說給他聽。

「我對那個世界的你一見鍾情，喜歡到每天都放學后都要去找你。」

「具體的話，比如說經常給那個世界的你做好吃的蟹肉飯糰，還有就是跟著國木田先生去打撈你什麼的。」

太宰先生指尖微頓，接著他操控著小人，躲過一波怪物的攻擊。

「我大概追了那個世界線的你快兩年了吧，只不過你一直沒同意，還一直勾搭小姐姐……我是說太宰先生的女生緣挺好的。」

「後來有一天，我幫那個世界的你擋槍。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死了，但是那天我就掉到了你第一次見我的地方。」

太宰先生順利的操縱小人，完成了第一關的試煉。

他一直不搭理我，我忍不住用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太宰先生，你沒有什麼感想嗎？」

太宰先生進入了第二關的菜單，開始配置攻略裝備。

我又叫了他一聲：「太宰先生。」

他還是不理我。

我瞥了一眼不理我的太宰先生，委委屈屈地抱著貓咪：「QAQ。」

苦澀，但不說。

事實上，在我和太宰先生挼貓咪的時候，後面就已經有工人在幫忙搬石頭了。等我罵（？）完太宰先生，工人們也都搬得差不多了。

我還聽到工人奇怪的嘀咕。

「什麼生不生，死不死的，現在的小年輕都這麼奇怪嗎？」

「唉，那小孩聽說有抑鬱症，真是可憐啊。」

太宰先生：「……」

兩位熱心的警察還要送太宰先生去醫院，結果太宰先生直接理都不理，連句感謝都不說就走人了。

褐色頭髮的警察心善地拉住太宰先生，卻被少年厭惡地甩開了手。

明明剛才還是一副小可憐的樣子，褐色頭髮的警察茫然地張了張唇：「同學，你怎麼……」

太宰先生拍了拍自己黑色西裝上的灰塵，像是終於沒有演戲的興緻，唇角微扯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不得不說，橫濱的警察，確實都蠢得要死。」

我立即用責備的眼神看向太宰先生：「說的什麼大實話……咳咳，說什麼呢，太宰同學。」

我一本正經，「做人，要有一顆感恩的心。」

太宰先生似乎是被我逗笑了一瞬，但下一秒，他就恢復了原來冷漠又惡劣的模樣。

巷子外的車燈一閃而過，少年戲謔地朝我彎了彎眼眸，伸出手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下一次，審訊室再見了，秋元泉。」

我懵了一瞬，反應過來：「等一下，太宰……同學。」

我急了，我真的急了。

！？！？我跟你好好講話你不講，非要請我去審訊室喝茶！？

而且我不是，該說的都說完了嗎！？！？

QAQ喝茶也行啊，那現在你跑什麼啊，你不要跟我說你現在要去洗澡，我才不信！！！

洗澡也行啊，那一起洗，也不是……

哦這個還是不行的。

等等。

我不是要躲太宰先生的嘛，怎麼變成了我追他。

還沒等我說什麼，我就聽見警察在我背後喃喃了一聲。

「審訊室……？」

我頭一昏：「……」

我：吸氧.jpg

……救命啊。

幾秒后，我急急忙忙地轉過頭，幫太宰先生打補丁：「那個，太宰同學臆想症又犯了！」

褐發警察：「臆想症？」

我的腦子高速運轉：「就是因為他被黑手黨欺負多了，然後他有時候會出現幻覺，認為自己是黑手黨。」

「以此欺騙自己，沒有受到欺凌的現實！！！」

見太宰先生要走遠了，我來不及多說，直接抄起貓咪就跑。

「警察叔叔好人一生平安，我先去找我同學了！」

可是當我跑出小巷子的時候，那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少年已經消失了。

我抱著貓咪，在原地迷茫地站了會。

最後，我和這隻黑色的小貓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小貓咪用腦袋蹭了蹭我的手臂，乖乖巧巧地「喵」了一聲。

我想了想，學著它「喵」了一聲。

小貓咪歪了歪腦袋，又懵懵地「喵」了聲。

我忽然笑了起來。

_(:зゝ∠)嘛，算了。

……

「我還第一次被說是好人……這警察真的演得我渾身不舒服。」

「別想了，把太宰大人挖出來，我們還有下個任務。快走吧，太宰大人都前往任務地點了。」

「知道了，說起來，那個小姑娘是真的可愛啊，我妹妹也是她這麼大來著。」

「別探究了，走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