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追太宰先生的第七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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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安全屋的海邊。
此時此刻,我正在家裡愉悅地用逗貓棒逗著九喵。
黑色的貓糰子「喵嗚」的叫著,在線給我表演了「貓貓飛撲」「貓貓跳躍」「貓貓打滾」等經典節目。
再次把手中的逗貓棒舉高的那一瞬,窗外倏然閃過一道亮光。
「轟隆——」
巨大的雷聲驚得我渾身一抖,九喵也被嚇到了似的,「嗖」地縮成了圓乎乎的貓糰子。
要下雨了嗎。
反應過來后,我伸出手抱起九喵,走到了安全屋的窗口處。
天上的烏雲凝聚成一大團,放眼望去,不遠處是黑沉沉的一片天空。
時值春季。
最近這段時間經常會下雨,空氣間瀰漫著一股潮濕的氣息,我曬的衣服幾天都幹不了。
淅淅瀝瀝的雨點從天際墜落,輕輕悄悄地滑落至無人的街道上。
正當我打算把窗戶關閉時,有什麼東西突然間冒進我眼睛視線的余光中。
我愣了下。
將九喵放下,我順手拿起一旁的望遠鏡進行觀察。
在高倍的透鏡下,這批黑衣人的面容清晰到可以看清他們的五官。
聚焦到一個黃色頭髮的人時,我的腦海中立即閃過了太宰先生曾叫我背誦過的資料。
……高瀨會的成員?
他們怎麼會來這裡。
這個安全屋最近變得不太安全,有時候安全屋外會有來自不同組織的黑手黨發生爭鬥。
好在這些黑手黨還有剩餘的良心,並沒有強闖居民家發生衝突。
今天,似乎也要發生衝突的樣子。
看來很快就要換個地方居住了。
我想。
細細地思索了一番無果后,我調整著望遠鏡的倍數,試圖觀察出他們究竟來了多少人。
還沒等我弄清楚,人群涌動中,一個戴著毛帽子的人出現在望遠鏡的正中央。
近乎是看到他的剎那間,我的皮膚驀地激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這個黑心的飯糰,我再熟悉不過了。
被武偵的太宰先生稱為「下水道的老鼠」,最為厭惡的存在之一。
——費!奧!多!爾!
「他怎麼會在這裡……」
那一瞬間,一種強烈的不安感,驟然襲擊遍了我的全身。
我自然是知道費奧多爾,是多麼喜歡搞事的人——
這一點從他陷害偵探社,並曾經讓武偵的太宰先生坐牢,就已經清楚地可以看得出來了。
因此,這隻黑心的飯糰出現在這裡,絕對沒有好事發生。
「要跟太宰先生說一下才行……」
慌張了片刻,我深吸了口氣,鎮靜地拿出手機,給太宰先生編輯了一條信息,將現在這邊的情況告知對方。
奇怪的是,點下發送按鈕后,屏幕上的信息旁邊一直有個小圓圈打著轉。
……怎麼會發不出去?
「要不給太宰先生打個電話好了。」
我小聲自言自語著,撥出了電話號碼。
下一瞬間,「叮咚」的一聲門鈴的聲響,在這一隅安靜的空間內響起。
眾所周知,我所在的安全屋,平時是沒有人拜訪的。
如果是太宰先生的話,他自己拿著鑰匙,就可以直接打開安全屋的門。
絕非會摁下門鈴。
……
在流浪中可憐的野狗,是不能隨便投喂的。
因為一旦給根骨頭,他們就會死纏爛打的黏上來,不管受到什麼傷害都始終如一。
而那些經歷更加悲慘,卻得到了撫摸和愛意的狗狗,在對於追求自己想要的人或物時則會更加的偏執。
偏執到,比起殺了太宰治報仇,這隻狗狗更想要找到復活重要的人,或者能改變重要的人命運的方法。
太宰治一點都不意外,會從木村澤的口中聽見「想要回到過去」這樣的話。
在距今很多很多年前,小木村曾在實驗室,偶然間聽到過實驗室工作人員的一個談話。
談話內容大致為——
「當擁有控制未來能力的時空異能者,和擁有控制過去能力的異能者相碰撞時,所產生的異能奇點,會讓人置身於可選擇時間的洪流中。」
沒有人知道這個說法,是真是假。
如果這個說法是真的,那麼木村澤只需要跳躍入他想要的時間洪流,便可以回到和櫻井紗夏在一起的過去。
這樣看來,木村澤幸運又不幸,本想順手了結「仇人」,卻恰好遇見了秋元泉。
好不容易回到了過去,可這個過去,卻不是他想要的櫻井紗夏還活著的過去。
不過,這裡還存在一個細節。
木村澤應該原本就是在找秋元泉,只是沒想到陰差陽錯對方送上了門來。可是,正如少年夢中所看到的那樣,秋元泉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有異能力。
那木村澤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即便很令人驚奇,很有可能的是——
太宰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那一刻,少年想起他的小貓咪黏糊糊地擁抱他時,溫暖到令人安心的溫度。
——想起她每天都開開心心沒有煩惱的笑顏,想起她貓頭貓腦可愛地叫「太宰先生」的樣子。
這樣的孩子,一般來說,本應在一個充滿愛的地方成長起來的才對。
也不是沒有察覺到奇怪的地方。
譬如說有的時候,泉醬對於自身的消極情緒確實過於遲鈍,明明很難過,本人反倒是一點也感覺不出來。
就像是在說,如果難過了,只要遲鈍到自己都沒察覺到痛苦的話——
那些悲傷又難受的痛苦,也就不會再傷害她。
真是難以想象啊。
小時候的泉醬,竟然……
「自從實驗室毀掉之後,這八年,你其實一直在尋找她吧?」
幽暗的審訊室中,白熾燈下搖曳著一小團的光暈,趨光的蚊蟲在上面繞來繞去。
少年的眸光漸深,他用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神情,看著面前渾身鮮血淋漓的人。
他輕聲道。
「因為秋元泉就是你所在的實驗室,關於控制『過去』時間的實驗體之一,不是嗎?」
……
或許是被保護得太好了,在龍頭戰爭已經爆發了這麼多天的情況下,我還是第一次直面這場爭鬥的殘酷。
此時此刻,槍火的聲響淹沒了一切,到處都是濃煙和恐慌的人聲。
有的人被槍支射中了,呻.吟著在地面上求助;
有的人嚇昏了,根本就反應不過來;
還有的人帶著家人四處逃竄,甚至不惜踩在受傷的人的身上。
「據說五千億遺產的關鍵線索就在這裡,快搜!」
「喂,你!知道那個『案卷』在哪嗎?」
「放過我吧……我、我真的不知道!」
鮮血和硝煙的氣息在空氣中瀰漫。
這群蠢頭蠢腦的黑手黨不知從哪裡得來的虛假消息,說是這條街上有「五千億」遺產,並且這條街的群眾都是港口fia的成員。
這場因五千億遺產而產生的戰爭,最終還是將無辜的平民捲入得徹徹底底。
胃部因過濃鮮血的氣味而難受,雜七雜八的人聲在耳畔喧鬧。
奇怪的是,我並不對此感到恐慌。
將九喵放在我的衛衣帽里后,我戴上了黑色的口罩,乾脆利落地一把火將安全屋燒掉,不給別人留下任何的信息。
而在黑手黨四處作亂的時候,我正用著自己時空轉移的能力,穿梭於各個小巷子中。
直徑200穿梭空間並不多,若是合理利用,則是一個很好的逃生手段。
一路上遇見了很多受傷的人們,我都順手幫助對方治癒了。
除了精神積壓著的恐懼和痛苦令人不適外,我的異能力都很完美地發揮了作用。
在這個過程中,我發現,我並沒有讓人起死回生的能力。
「禮子——」
大雨中,從未哭泣過的男人,在失去戀人的那一刻,當場情緒崩潰,哭得淚流滿面。
九喵安靜地窩在我的帽子里,似乎也被這一氣氛所感染,默默哀悼。
我垂下眼眸,輕輕地靠在了牆角。
看著痛哭著失去重要的人的人們,除了感受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我沒有什麼可以為他們做的。
……
橫濱,某個地下室。
比起爭奪不止的外界,這一隅普通的地下室反倒是顯得歲月靜好了起來。
現在,地下室里差不多容納了十個人。這些人都是我路過時順手搭救的,大都是弱勢群體。
有老人、也有婦女和孩子。
此時此刻,江口美子正掉著眼淚,抽抽噎噎地扯著我的衣角。
「姐姐……你、你要去哪啊?」
我輕輕地嘆了口氣,蹲下身摸了摸小麻花的腦袋。
「姐姐去找人幫你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
或許是跟這個小女孩有點投緣,這一次,我又遇到了這個小麻花。
「那爸爸媽媽呢。」
小麻花似乎是很不安,她死死地攥著我的衣角。
「姐姐說他們變成了天上的星星了,那他們什麼時候可以變回來呢。」
「……」
我驟然沉默了會。
在小女孩察覺到我的情緒之前,我彎了彎眼眸,用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等美子健康地長大成人了,他們就會回來了。」
「到時候,美子的爸爸媽媽,會跟美子分享很多變成星星之後,十分有趣的事。」
「但這需要美子配合。」
我想了想,將衛衣帽子里的九喵抱了出來,遞給了小麻花。
「美子不要怕,讓小貓咪在這裡陪你好不好?」
九喵委屈地向我「喵」了一聲。
這裡是這個區域唯一較為安全的地下室,是為了以防萬一,太宰先生告訴我的據點。
其隱蔽程度,基本上沒有被找到的可能性。
我知道,如果我躲在這裡,可以安全地避過這一場襲擊。
只是想起剛剛戰爭中,還在掙扎痛苦著的人們——
沒有辦法,做到視而不見。
江口美子猶猶豫豫地看著懷中的貓咪,又躊躇地看了看我,最終把手鬆了下來。
「嗯,我聽姐姐的。」
接下來,她似乎是想伸出手摸摸我的肩膀,又怕弄疼了我似的將手縮了回去。
「只是姐姐,你為什麼不給自己變一場魔術啊。」
我怔了怔,旋即想起了之前,我跟這個小朋友說的話。
此時此刻,我的肩膀處染著一大塊血跡,再加上今天我穿的是白色的衛衣,看上去很是嚇人。
那裡曾是我親手給自己開的一槍,可惜的就是沒能如願讓我直接轉移出這塊區域。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硬生生地壓制住了我的異能力,不給我發揮一樣。
然而實際上,肩膀處的傷口,我已經迅速地用異能力治癒了。
畢竟真的很疼。
「嗯,姐姐已經變了魔術了,只是看著嚇人而已。」
我的心裡一暖,輕聲安慰她。
正當我安慰小麻花的時候,九喵也不知道怎麼了,今天特別的黏我。
黑色的小貓咪一直「喵嗚喵嗚」可憐兮兮地叫著,柔軟的貓爪扒拉著我的褲腿,就是不肯跟我分開。
我:「九喵,乖。」
九喵:「喵嗚!」
費了好大的一番功夫,好不容易將一人一貓安撫好,我走出了地下室。
剛剛和高瀨會的小隊長几近是無法談判通的那一刻,我就深知自己一個人是無法阻止這場爭鬥的。
這個區域的通信被干預到不能發出一條信息,要快點通過地下通道,去找太宰先生或亂步先生幫忙才行。
我這麼想著。
好在一路上通行無阻。
我剛到達能夠通訊的地方時,一則電話恰好打了過來。
是太宰先生。
還沒等我點下接聽,下一瞬,有什麼直接穿透了我的身體,徹骨的疼痛讓我忍不住吃痛地悶哼了一聲。
「唔!」
鮮血的氣味在空氣間瀰漫開來,我慢半拍地看向自己身上疼痛的地方。
鮮血浸染了我胸前的白色的衛衣,和原本肩膀上的血跡互相輝映。
手機就這麼摔在了地上。
意識的最後一秒,恍惚之間,我似乎看見有人向我走來。
在兩種相悖異能的作用下,時間的流速徹底扭曲變形。
至此定格。
……
精準地拿捏住他人的痛點,再加上悄無聲息植入的一些心理暗示,配合著巧妙的言語。
少年很輕易地就能把對方玩到精神崩潰,讓對方吐露出他想要知道的一切。
該得到的信息,已經都得到了。
木村澤接下來的所有表現,都正如他所預判的那樣,沒有什麼不同。
可是到底是為什麼呢,這種心底里瀰漫上來的,強烈的違和感。
能夠隱忍8年的人,真的會如此輕易地精神脆弱到受不了這種程度的精神折磨嗎?
……但對方的反應,也不似作偽。
那一瞬間,少年有種在霧裡看花的感覺。
他總感覺他被隱瞞了什麼關鍵的信息,又或是被一種假象所徹底蒙蔽了。
太宰治手指蜷曲著抵在下巴上,安靜地推敲著這段時間的每一個細節。
須臾,他的臉色驟然一變。
他近乎是強行壓抑住自己滿心要溢出的焦躁不安,匆忙地拿起手機,撥出了一個電話。
唯獨在這件事上,唯獨……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這個在很多事情上遊刃有餘的,極少主動地追求想要之物的少年。
第一次,徹底地慌了神。
……拜託了。
接電話吧。
泉。
……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通,請稍後再撥。」
「ledase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