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

「吃點兒東西？」伊織把兩個小朋友領進安全屋之後關上門，簡單收拾了一下不大的會客廳后，轉頭去問那兩個已經乖乖地並排坐在雙人沙發上的小傢伙。

這間房屋幾乎沒有怎麼裝修，就是很簡單的白牆和水泥地，房子里放著些許必要的傢具，比如沙發和桌子，此外就沒有更多的裝飾了。就連窗帘也是簡單的純色遮光窗帘。

「有什麼不喜歡吃的東西或者不能吃的東西嗎？」她問。

江戶川柯南和灰原哀搖頭搖得相當整齊。

伊織有些被這一幕逗笑了，去卧室里拿了個小盒子出來，遞給了他們兩個。

「吃吧，是糖，」伊織簡單地解釋了一下，「我從我朋友那裡拿來的，沒有毒，是安全的，可以吃。如果你們需要我試吃一下證明安全性的話也可以，只不過我確實不喜歡吃糖。」

江戶川柯南抬起頭望著她：「欸？伊織姐姐不用去問一問朋友的意見嗎？」

伊織勾了勾嘴角：「她同意不同意可不起作用，你們吃糖就行。如果我真的去問她，你們就沒有糖吃了。」

回想起某個喝奶茶直接全糖、看到小蛋糕就可以快樂地冒小花花的親友，伊織內心毫無負罪感地把從系統那裡弄來的糖果遞給了面前的兩個小朋友。

——投喂小孩子糖果這件事情，不是理所當然的嗎？而且花部少吃點兒糖對身體也有好處。

雖然面前的是兩個假小孩，他們兩個也沒有選擇吃糖。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從伊織背後響起。

「好啊，我去拼死拼活地把咱們兩個的救命道具偷回來，你就在這裡把我的糖給別人吃！」

被突然出現的花部嚇了一跳的江戶川和灰原往後縮了一下，伊織倒是沒什麼反應。

「走一走正門吧我親愛的花部小姐，」沒戴著帽子的伊織頭也不回地打開糖盒試圖挑選幾個她覺得不錯的口味出來「你看看你把這兩個小朋友嚇得。管理員許可權是你這麼用的嗎？」

一身煙味兒，但仍舊穿著她剛來時的那一身套裝裙的花部走到伊織側面來，抓住她的肩膀就是一頓搖晃：「我要是走正門，你就把我的糖給別的小朋友了！！」

伊織被晃得暈頭轉向：「好的好的，花部小朋友，所以現在可以停止你試圖攪拌均勻我的腦漿的行為了嗎？我剛剛才被路燈給砸了一下。」

花部頓時鬆了手。

被晃得滿眼都是旋轉小星星的伊織差點兒一頭栽到地上去。

「介紹一下，」趁著花部去找醫藥箱，伊織稍微按壓了一下自己脖子上那條細長的、到現在都還沒凝血的傷口，給旁邊的兩位主角介紹了一下，「那個是花部初奈，和我同一批進組織的實驗體，也是這段時間以來負責追殺我的那個組織成員。」

灰原哀在聽到「組織成員」這幾個字的時候下意識地抖了一下，江戶川柯南迅速按住了她的一邊肩膀。

伊織偏了偏頭看著她：「你很害怕組織？沒關係的，花部是裝的，我和她從一開始就不覺得組織提出來的那個、所謂的「為組織做事，就有機會不再作為實驗體被綁上實驗台」這樣的話是真的。」

「他們大概只是想找一些免費勞動力，」少女神情平靜，只是臉色慘白，看起來多了些許懨懨的感覺，「以及這種同類相殘的、類似於古羅馬斗獸場一樣的場景，應該能給他們枯燥無味的反派生活帶來不少樂趣。」

客廳里沒開燈，午後的光線從窗戶里照進來，鋪在地面上。伊織坐的位置照不到陽光，她的表情看上去似乎也不太想要去晒晒太陽。

「他們確實很喜歡，」花部提著小醫藥箱走了出來，「這段時間他們一直在給我布置追殺你的任務，幸好我們兩個早就商量好了。」

她把醫藥箱遞給伊織，放在伊織大腿上，隨後自己走到沙發側面，單腿跪在沙發扶手上，接過伊織打開醫藥箱后遞過來的棉簽和藥品，動作嫻熟地處理了伊織止不住血的傷口之後，拽了一下伊織的衣服，示意她把衣服掀起來。

灰原哀迅速伸手遮住了江戶川柯南的眼睛。只是因為灰原伸手的速度太快，她的手落到柯南臉上的時候發出了一聲脆響。

花部很不給面子地笑出了聲。

「這兩個n好有意思啊，」她低聲和伊織交流道，「他們看起來真的很像是活人。組織的系統不會是真的升級了吧？你就是因為這個帶他們回來的？」

伊織此時手肘撐在膝蓋上，低著頭，便於自家親友看清楚她背後的情況。她一邊保持不動以方便她上藥，一邊低聲回應道：「當著他們的面喊他們n不太好吧？而且我帶他們回來是因為，剛剛有一輛汽車撞過來，差點兒撞到這兩個小朋友。」

被捂住眼睛的江戶川柯南和捂住他的眼睛的灰原哀一起露出了一個無語的表情。

你們現在不就是在當著我們的面、稱呼我們為n嗎？已經這麼稱呼了才想起來這麼做是否合適嗎？

而花部則是恍然大悟一樣「哇哦」了一聲：「所以這是你良心發現的結果？」

伊織空出一隻手來，沒怎麼用力地反手打了她一下：「注意你的用詞，我哪兒來的良心。當時這個小姑娘扯著我的衣服哭著說要回家。我要是把她丟在那裡，那不就成了黑心監護人了。」

「也對……等等，」花部上藥的動作一頓，「那你這個算不算是拐賣兒童啊？這個怎麼說？誘拐？這可是重罪啊？！」

……這個思路是怎麼轉過來的？

伊織捂住自己的眼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有的時候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小腦袋裡到底都裝了些什麼。」

花部笑得沒心沒肺：「這不是擔心你終於決定在違法亂紀的深淵大鵬展翅了嘛。」

兩個旁聽的小朋友只覺得這個對話的發展越來越不妙了。好在這個時候花部終於上完了葯，非常豪邁地拍了拍伊織的肩膀，收拾了一下醫藥箱之後，順勢就坐在了並不算太狹窄的沙發扶手上。

「說起來我還沒問你，」伊織穿好衣服之後側過身去看了自家親友一眼，「你身上哪兒來的那麼大的煙味兒，你不是不喜歡嗎。」

花部撇撇嘴：「這有什麼辦法，我去拿東西的時候，琴酒來了。這個老煙槍，進來之後就沒停下來過。」

「琴酒？！」江戶川柯南驚呼出聲。

伊織和花部一齊看向他。

小偵探頓時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咳咳、那個，我只是很驚訝……」

而花部也滿臉驚奇地望著他，隨後拍了拍伊織：「你說他是不是這次的遊戲里設置的那種、發布劇情任務的n？他知道琴酒欸！」

伊織語氣涼涼的：「對啊，他還認識波本呢。」

「哇哦。」花部很給面子地做出了驚訝的表情。

灰原哀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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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知道琴酒和波本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兩個小孩子只是驚訝於花部遇到了琴酒，並不驚訝她知道這個代號。

伊織也沒管別的，花費了一點時間來和花部講明白、她們在匯合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再講了一下關於那個「如果看到了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就說明你離死期不遠了」這個都市傳說。

不過伊織對這個都市傳說的理解是基於遊戲本身的。也就是說，她認為這是這場遊戲參考現實后給出的設定。

無論怎麼樣，兩個人似乎都是沒有把其他人當作是活人。

江戶川柯南跳下沙發，跑到伊織所在的單人沙發麵前去，背起雙手，抬頭望著伊織，再眨眨眼睛：「伊織姐姐，你為什麼說我們是n呀？」

小男孩仰著頭望著她，伊織也沒什麼心理負擔地對上他的視線，語氣溫和：「柯南君還記不記得我三天前跟你說的遊戲這件事情？」

柯南點點頭。

伊織努力地剋制住自己想去捏一把小偵探的圓臉的衝動，繼續提問道：「那你覺得你玩家、還是一開始就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

柯南立刻回答：「我不是一開始就在這裡的。」

伊織也不惱，很有耐心地回答道：「那柯南君一開始在哪裡啊？」

「……柯南君要怎麼證明，你到底是活人、還是一開始就存在於這個遊戲世界里的non-pyeharter（非玩家角色）呢？」

伊織很清楚，這個問題就算是福爾摩斯本人來了，也不一定能立刻回答她。這次她可以說是踩著系統的底線蹦迪，再稍微越界一點就會涉及到「缸中之腦」這樣的猜想。

而她清楚江戶川柯南沒有辦法回答她，是因為人沒有辦法在沒有其他幫助的情況下證明一件你沒有做過的事情，或者證明一句本來就不是事實的話。

小偵探當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停頓了一下之後迅速反問道：「那伊織姐姐既然認為我是遊戲創造出來的一組數據，為什麼之前要告訴我有關遊戲的事情呢？」

「伊織姐姐不怕遊戲出現bug之後，自己也受到牽連嗎？」

小男孩目光堅定地望著她，站得也很直，只是可惜年齡太小了，本來應該非常有氣勢的站姿放在一個小學一年級的學生身上只會顯得可愛。

伊織決定不忍了，伸手揉了揉柯南的腦袋：「我當然不怕。」

「你有沒有想過，我身上帶著這個遊戲賦予的、詛咒一樣的不幸，為什麼還能活到現在？」她壓低了一點點聲音。

大概是因為伊織低著頭，陽光沒有照進她的眼睛里。這讓伊織原本就是很深的棕色的瞳色在這種情況下看起來無限地接近於黑色。

「那是一個很主觀的不幸，」她笑著說，「一切事件都不會按照我預想的那樣去發生，一切希望都會和我擦肩而過，我最渴望的、最想要得到的永遠都不會來到我的身邊——這意味著，我認為是好事情的事件永遠不會發生。」

伊織直直地看著江戶川柯南的眼睛，聲音放得很輕很輕。

「我怎麼會擔心遊戲出現bug這種事情呢，」她低聲說，「我發自內心地認為，死亡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