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迎新晚會

日子啊，一天一天波瀾不驚地過去。童年就是一瞬間的事情，有時候還沒恍過神，身邊的人就已經是換了一茬又一茬。

小學很快過去。一切都像葉依然計劃的那樣，她考上了市重點初中，然後順理成章的考上了省重點高中—文城一中。站在美輪美奐的校園裡，葉依然悵然若失。終究她還是孤單太久，一路上她不停實現了自己的夢想，唯一遺憾的是宋時雨因為成績和家庭的關係，最終沒能和她一起來到這裡。

好在和她一起考入文城一中的，還有陪著她度過小學，初中的林筱雅。

文城一中是省重點高中，花園式校園的建築風格，亭台樓閣，精緻的像是蘇州園林的樣式，氣派優雅的不像話。

偌大的校園裡，有篤學廣場、厚德亭和博雅湖，也有專門用來給各個學校學生上課的8號樓，四四方方是高層四合院的樣式，樓與樓之間有長廊相同，可以很容易的從教學樓走到實驗樓，俯瞰鳥語花香的校園，葉依然覺得自己來到了天堂。

學校里的學生們，也是來四海的所謂天之驕子們。他們和葉依然一樣，通過專門的外地生考試來到這所和自己家鄉相距千里之外的校園。只是和刻板印象里的學霸不同，來來往往的女生一個個面容精緻，身型或嬌小，或修長，美麗優雅的像一隻只雕刻的仙鶴；而男生們穿著球服，或者運動裝，手裡捧著籃球，踩著滑板，在偌大的校園裡穿梭。

葉依然走在人群里，覺得世界都變得好明亮。

這和葉依然小學，初中閉塞擁擠的環境截然不同。

空氣里瀰漫的，是大城市獨有的生氣和安逸，當然也有葉依然的不安和期待。

她一個人背著大大的，重重的書包走在校園中央大道的石板路上，前面是一個高高大大的男生緩緩走著。

葉依然從來沒有見過背影那麼好看的男生：長長的的白t恤和舒適的灰色針織褲鬆散地掛在男生有些纖瘦卻依舊寬大的身體上。

她的心裡升騰出了一種屬於青春期女生獨有的懵懂和憧憬。或許不是針對於眼前這個渾身洋溢著清爽少年感的男孩子，卻和與她每每擦肩而過的各類朝氣蓬勃的同學們息息相關。

她默默跟在那個男生後面，以故意放慢的腳步，模仿著他的速度，和他始終保持著一個恰到好處的距離。

葉依然不知道自己在幹嘛，她只是想靜靜地看看那個男孩會去哪裡。

男生最終還是消失在了教學樓右側的樓梯入口。

葉依然感到有些乏味，縱然心裡好奇那個男生的相貌。也心知肚明那不過是大大的學校里無數班級里的一個男孩子。今天遇到，或許是高中三年裡唯一一次遇見了。

她心裡回味著那個男生走路的樣子，逆著日光看他彷彿發著光的背影，記憶都璀璨閃著光芒。

傍晚的校園裡夕陽好看的不像話，操場上傳來一聲聲吶喊叫好的聲音，來自裁判的口哨聲響徹雲霄。

那是正式開學的前一天，因為不是本地學生，葉依然和所有其他非本地生一起參加了學校組織的新生晚會。她拉著姍姍來遲的林筱雅，坐在了禮堂的角落裡。

坐在第一排的，是夏令營選出來的新生代表，每個人都會代表整個夏令營班級進行才藝表演，得分最高的班級可以得到學校專屬明信片的獎勵。

葉依然掃視著坐在第一排的同學的背影，有一個男生顯得格外的清爽高大，寬闊的肩膀襯著白色的t恤即使遠遠望著也透露著清爽和乾淨。

「咦......是他......」

葉依然心底暗暗想著，她覺得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也不禁開始好奇男孩子的長相。

幕布拉開，聚光燈亮起，四個高挑好看的主持人整齊亮相。兩男兩女，面容精緻的像是男女明星一樣。

舞蹈，小品，詩朗誦，一個節目接著一個節目表演著，禮堂里氛圍高漲。

葉依然的心卻全然不在上面，冷靜的樣子像是與世隔絕一般將她與環境隔離開來。

她只是有意無意盯著那個男生的背影發愣。

男生自始至終都只是端正地坐著，專註看著台上。

沒多久，那個自帶光環的男生便上了台。

「下面有請高一（6）班的夏桀為大家帶來獨唱......」

女主持的話音未落，葉依然的全部精力卻都放在了那個男生的臉上。

葉依然終於看到了他的樣子。

上看，是小小的眼睛，筆挺的直鼻，嘴唇單薄，卻很乾凈耐看的樣子。神色泰然自若，一副見慣了這場面的樣子。音樂漸強，他雙手握著麥克風，閉上眼睛，身上散發的氣質，在舞台聚光燈的散射下，有些友善又好像拒人於千里之外。

葉依然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男孩子。

一旁的林筱雅也彷彿發現了葉依然的著迷，悄悄在她耳旁說道，

「我夏令營和他是一個班的，他特別受歡迎……」

葉依然卻全然沒有在意林筱雅耳旁的低語，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男孩唱的歌里。

那是葉依然整個初升高階段播放列表單曲循環的一首歌，歌手是凌緘佐。

那首歌的旋律一遍一遍的在她的腦海里盤旋，和歌聲一起沉到她心裡的，是夏桀。

「你知道他有多招人喜歡嗎，夏令營班上自我介紹的時候，他一開口，班上所有人都在下面起鬨」

「我們管他叫夏少」

「夏少？」

葉依然看著台上那個一本正經唱歌的男孩子，想象不到他囂張起來會是什麼樣子。

」對啊，而且他很有桃花哦，隔壁班好幾個女生晚自習偷偷跑出來趴在窗戶上偷看他自習，還給他送花和巧克力「

「哦？......這麼有魅力啊」

葉依然心裡不覺有些好笑。

原來也就是一個把相貌當資本的男孩子而已。可以想見，自己原來也不過是眾多還未付諸行動的女孩子之一而已。

看著舞台聚光燈下的他，彷彿一隻開屏的孔雀，葉依然有些興味索然。

正式上課第一天，夏令營的班全部打散，所有非本地生和本地生一起被劃分進了不同的班級。

葉依然和林筱雅被分到了27班。

整個高一被分成了不同的級部，第一級部是1到9班，慢班；第二級部10到18班，中級班；第三級部，也就是所謂的快班，19-27班。而28班，是競賽班。

競賽班裡，是非本地生夏令營結束考試的前15名，和文城本地生中考報考文城一中所有錄取生里的前15名。與普通班1到27班不同，競賽班的學生從高一到高二隻需要準備競賽。一旦拿到國際競賽的金牌，就可以獲得清華北大自主招生的直通卡，高三就可以直接去清華北上課，徹底脫離高中成為本科生了。

葉依然知道自己和競賽班的距離不僅僅是幾十分。不過27班，已經是很好了。

尋著分班表和張貼在教學樓的方向牌，葉依然來到了5樓教室門口。

整齊的藍色課桌椅擺滿著整個明亮的教室，黑板上好看的粉筆字寫著「歡迎新同學」，欣喜雀躍和葉依然的心情別無兩至。

清漆刷亮著的木門上左邊貼著座位表，右邊貼著摸底考試的成績表。從上到下，語文，數學，英語，三科依次排名，最後是總排名。

葉依然很快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卻還像是期待著什麼一樣，繼續一排排一列列的看著一個不熟悉的名字。

「葉依然」

…

「羅伊」

…

「鄧小小」

…

「姜明哲」

…

「林筱雅」

…

「夏桀」

…

「夏桀！」

真的是他。

葉依然反覆看著這個名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極力掩飾著欣喜，低著頭走向了自己的座位坐下。眼神卻置之不住的向門口望著。

葉依然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什麼。

不時有新同學走進教室，沒過多久教室里已經坐滿了大半。

林筱雅也和她新認識的朋友，群的一擁進了教室。她坐定之後熱情地像葉依然揮揮手打招呼，葉依然笑笑，這麼多年了，她還是那個可愛無比的女孩子。

許久過後，一個熟悉的高大的身影從門口閃了進來。

他進門的時候，整個教室都彷彿安靜了。

葉依然的餘光感覺到林筱雅拚命給她遞著眼色。

夏桀站在門口，掃視了整個教室，頗有玩味地一邊看著教室里的人們，臉上做出誇張的驚訝的表情，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葉依然定定地看著他從講台上大搖大擺向她這一列座位走來。

夏桀卻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葉依然，一屁股坐在了葉依然前面的座位上，整個後背把葉依然的視線完全遮擋住了，葉依然能看見的，只有他穿著灰色衛衣的背影，和身上隱約傳來的似有若無的藍風鈴香氣。

夏桀冷不丁地轉身回頭，撞上了葉依然有些失神的眼睛。

「你好啊，我是夏桀」

「你好，我是葉依然」

葉依然晃過神來，有些緊張的回答道。

夏桀笑了笑，起身將椅子一整個轉了過來，右半身靠著牆，側面對著葉依然坐下。

他的皮膚好到不像話，光滑細膩，陽光下幾乎透明。

「我忘記帶英語課本了，等會上課可以和你坐在一起嗎」

葉依然還沒想好怎麼回答，英語老師已經踩著上課鈴走了進來。

葉依然便看著夏桀搬起了椅子，坦然自若地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身邊。

講台上的老師似乎也愣了一下，但終究沒說什麼。

夏桀右手撐在課桌上，左手翻動著葉依然的英語課本，講台上的老師激情昂揚，黑板上板書一行一行，夏桀卻目不轉睛地盯著葉依然，葉依然一言不發地盯著被夏桀翻動著的書頁。

一節課下來葉依然如坐針氈，夏桀卻無所謂的樣子，甚至旁若無人的在老師提問的時候嘻嘻哈哈大聲回答著老師的問題。

從小到大，葉依然最喜歡的英語課，從來沒有這麼的漫長過。

下課了，夏桀雙手合上書本，有些調皮的擺了個恭恭敬敬的樣子遞給葉依然。

葉依然有些惶恐地接了過來。夏桀的目光在她臉上打量，她不敢抬頭看他，只感覺到臉頰熱的發燙。

「如果以後去圖書館的話要叫上我哦」

夏桀目不轉睛盯著葉依然。葉依然卻只是慌張的看了他一眼，很快低下頭去。

「好，好啊……」

葉依然滿口答應著，腦子卻沒有一點點思考。

夏桀似乎是很滿意她的答覆，笑嘻嘻地搬著他的椅子坐回了葉依然前面的位子。

葉依然這才敢抬起頭肆無忌憚地看著他的背影。

他高大的背影把葉依然前面的視線遮的徹徹底底。

葉依然什麼都看不見了

偌大的教室里，卻好像寂靜無聲，陽關正好，她只能看清他衛衣上清晰的衣服紋路。

心裡，是小鹿亂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