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知心愛人
去寒州的路途遙遠,沈逸楓既想讓車夫瘋狂的趕車以期能儘快到達寒州,卻又希望馬車走的平穩一點,這樣明夏躺在馬車裡便能舒服一些。
一路之上,他一直將明夏摟在懷裡,不時的試試她的心跳和鼻息,唯恐她出現不測,他甚至連覺都不敢睡,唯恐他睡著之後醒來時她已在他的懷裡香消玉隕。
而沈逸楓身上的傷卻還沒有大好,這麼一折騰,他尚未完全癒合的傷口又裂了開來,痛的他抱著她也覺得刺痛難忍,可是身上的傷痛又哪裡及得上心裡的痛,而兩處的痛集在一起的時候,卻也將他折騰的面目全非。
楚風見他傷口裂開,勸他休息,他卻始終抱著明夏不放手,楚風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知道他性子倔強,勸說只怕是沒有用的。只得每天定時替他清洗傷口和換藥,怕傷口再度惡化。
上一次的傷讓沈逸楓的元氣大傷,再加上無妄神功對他身體的傷害,這樣沒日沒夜的趕路讓他的身體再也吃不消,在快到達寒州的時候他終是發起高燒,暈了過去。
楚風見沈逸楓和明夏雙雙躺在馬車裡,心裡只覺得萬般無奈,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何兩個相愛的人要如此相互折磨?
明夏其實在坐在馬車的第三天便已清醒,只覺得眼皮猶如千斤重,無論如何也睜不開,她聽到身邊凌亂的呼吸聲和斷斷續續的咳嗽聲時,知道身邊的人也有傷在身。
接下來的她聽到楚風和沈逸楓的對話,沈逸楓的聲音近在眼前,她頓時知道守在她身邊的人是沈逸楓。知道是他守在自己的身邊時,她一時不知道是悲還是喜,只覺得心裡的滋味有些怪異,聽到他的咳嗽聲時覺得他可憐,而當他抱著她時她心裡又莫名的有些怒氣。
兩人有狹小的車廂里有迷迷糊糊的呆了三天之後,她也漸漸的習慣了他的懷抱,再也沒有初醒時的憤怒和恨,她甚至也希望,這如夢境一般幽長的旅途就這樣的一直走下去,兩人就這樣偎著,沒有愛,沒有恨,沒有國家大事,也沒有往日的恩怨,只這樣擁著到生命的盡頭。
可是當那一日她感覺到抱著她身體的他身體燙的怕人時,她心裡終是感覺到了一絲懼意,自從那一日被他侮辱了之後,她幾乎日日都盼著他死,兩人之間時常刀劍想向,都想要對方的性命,可是此時他若是真的死了,她卻又覺得心裡不忍。
至於那不忍是為什麼,她就不得而知了。只覺得那靜謚的車廂里聽到他凌亂的呼吸聲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彷彿她的命也在死神的手裡,她告訴自己她不過是不願和他死在一起罷了。
她聽到楚風無可奈何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世子,都對你說過無數次了,讓你好生歇著,你偏偏不聽,現在傷口發炎,你不但救不了明夏姑娘,只怕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沈逸楓的聲音低沉沙啞:「若不能同生,那便共死吧!我欠她太多,負她太多,就怕是死了她還恨著我,不讓我跟在她的身邊。」
「世子,你從前風流個儻,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如今卻成了一個情痴……」楚風的聲音有些哽咽。
沈逸楓輕咳一聲后道:「情之事,由心生,以前的瀟洒不過是因為心裡不在乎,現在的執著,不過是愛的太深而已。我這些天一直抱著她,便一直在想我和她之間的事情。如果我當日不是心懷異念,不是想佔上風,又豈會做那等讓我悔恨終生的事情。」
「世子,你變了。」楚風看著他道。
沈逸楓淺淺的道:「我沒有變,還是以前的我,只是在經歷了這些風雨之後,才知道情之不易。以前娘親向我講起她和父王之間的故事時,我的心裡還滿是不屑,總覺得一個男子若是沉迷於情愛之中,就會喪失判斷,甚至還曾抱怨過,當年父王若是再狠一些,這沈家的天下便也是父王的了,所以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覺得情愛無用,只會折損人的心智,可是在遇到她之後,我才知道原來我自認為的瀟洒在她的面前,根本就一文錢都不值。」
楚風輕嘆道:「我曾聽我爹說起過當年王爺和王妃的事情,我爹在講起宮變那一日發生的事情時,總是對王爺讚歎有加,說王爺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有血有肉的真爺們。」
「我父王的確是個男子漢。」沈逸楓低低的道:「這些年來我雖然對他有過抱怨,卻也覺得他和我娘這樣生活在一起,的確是一件極幸福的的事情。我以前不明白,現在卻明白了,當年他若是再狠心一些登上帝位,一定沒有現在幸福。而他一直都明白什麼是真正的幸福,他們一直都極為恩愛,讓我覺得得到其它女子的愛情也是一件極容易的事情,自我記事以來我的身邊就一直圍繞著各式各樣的女子,我也曾一度認為那就是愛情,也曾認為有女人圍在我的身邊那便是幸福。可是自從遇到她之後,會因為她的一個微笑而開心半天,也會因為她的橫眉冷眼而難受,我才知道,沒有找到自己真正愛的人,那都不是幸福。」
楚風搖了搖頭道:「我不太明白世子說的這樣,卻覺得兩個人若是真心相愛了就該坦誠相待,彼此間猜疑來猜疑去遲早會出事情。」
「是啊!」沈逸楓苦笑道:「我也是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才知道這個道理。」
「世子對喬七小姐一往情深,用情至真至純,雖然也曾傷害過她,可是我相信終有一天她能體會得到你對她的真情。」楚風安慰道。
沈逸楓低著頭看了一眼明夏道:「希望能有那一日吧!」他見明夏的臉色蒼白如紙,不禁感到心疼,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的臉龐后又道:「我做下的錯事已不求她能原諒,只盼著她能平安,能好好的活著就好。」
楚風勸道:「世子此次要上天山求醫,自己的身體也非常重要,不要治好了她你自己卻……」說到這裡的,他的聲音哽了哽,再也說不下去了。
「她只怕也盼著我死吧。」沈逸楓低低的道:「可是我想活著,不求能長長久久的守在她的身邊,只求能想看她的時候就能偷偷的看一眼,不管她是嗔是喜是怒是悲,我都很開心。」
楚風將葯碗端到他的面前道:「世子先把葯喝了吧!」
沈逸楓聞到那苦澀的藥味,微微皺了皺眉,卻還是接過碗一飲而盡,喝完后咋了咋嘴道:「好苦!」
明夏還是第一次聽到沈逸楓說出心裡話,心裡一時間五味雜陳,直到今日,她才知道他心裡竟是這般想的。她一直以為他對她不過的喜歡不過緣自於她的美貌,更多的是得不到而想得到的征服,所以當那一日她知道她就是西陵聰時,她只覺得五雷轟頂,在她看到他和那個女子親熱時,她覺得自己只是他生命里的過客。卻不知道他對她原來已動了真情,那毀天滅地的佔有慾竟是源自對她的愛。
她憶及兩個人相處的甜蜜回憶,心裡竟也滿是苦澀,她不知道明明相愛的兩人為何會弄成這般。若是她的性了沒有那麼強硬,是不是兩人也便沒有那麼多的苦難,她若是早些向他坦白,他是否就不會做出那麼偏激的事情來?
只是兩人相處的那段記憶縱然甜蜜,過往的那些傷痛卻又么深切的植入了她的內心深處,那似愛似恨的情緒,將虛弱的她再次帶入昏迷之中。
她再次清醒一些的時候,只覺得自己好似伏在一個人的身上,四周寒氣刺骨,寒氣逼人。只聽得沈逸楓道:「你就在這裡等我吧,我聽田大夫說醫仙的性子古怪,喜好清靜,人多了上去只怕會招來他的反感。」
楚風滿是擔心的語氣響起:「可是世子你的燒才剛退,這雪山又高又陡,這裡才到半山腰,不如我陪你找到醫仙后再離開吧!」
沈逸楓用命令的語氣道:「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和她一起走完這一段路。」
楚風愣了一下,沈逸楓又悠悠的道:「等找到醫仙之後,將她身上的毒解了之後,她再次醒來只怕已不願見我,你就把這段回憶留給我們吧!不管是生還是死,我都要只想和她走這一程。」
楚風聲音哽咽道:「好,我就在這裡等你們下山!」
沈逸楓嘲他淺淺一笑,負著明夏便朝前走去,楚風在他轉過頭的時候淚如雨下。
明夏伏在他的背上,心裡卻升起了千般的感觸,她告訴自己,放下埋在心靈深處的那些的怨和恨,此時只把他當做是帶她求醫的男子,這個男子是真心的愛著她。這般一想,她只覺得心裡輕鬆了許多,就連他的肩頭也顯得更加寬闊和舒適,如刀一般的寒風也變得溫柔了起來。
沈逸楓一邊走一邊低低的道:「明夏,如果醫仙不給你看病,我們便一起葬在這茫茫雪原里可好?」
明夏在心裡答道:「好,只是從今往後你不準再欺負我!」
「你還記得我曾答應過你什麼嗎?」
「我當然記得,你曾說過要帶我去看南海的花海,去北邊漠山看日出,再去西邊的雲山看雲海,再去東邊飛來山看大海,可是你到現在一個地方都沒有帶我去!」
「你肯定不記得了,我們之間夾雜了那麼多的事情,你心裡只怕縱然是愛著我,也還帶著三分恨吧!所以就算你還記得,你也會願意和我在一起看雲捲雲舒了。」
「不要再提恨了,我此時只想和你走完這白雪凱凱的路程,雖然我現在看不起,卻能想像得到這副景色有多美。我娘說過,只有風雨同舟的男人才值得託付終生,我們也算是經歷了風雨,若是這一次我們都還能活著走下天山,我們便將以前的那些恨全放下吧!」
「明夏,我知道我以前錯了,你不要再恨我好不好?」
「好,我盡量……」
「……」
天山的路陡峭而漫長,兩人一人用有聲的話說著,一人在心裡無聲的應著,兩個人的心裡都覺得格外的寧靜,天山上的白雪似阻斷了塵世的紛擾,那些苦痛和恨都似乎離兩人越來越遠。只是他終是沒有辦法聽到她的心聲,他的心裡終是有些忐忑不安。
沈逸楓負著她摔倒了好幾次,但是每次他都將她牢牢的負在身上,儘可能不摔到他,而他身上原本已裂開的傷口竟是越裂越大,鮮紅的血從他的身上溢了出來,點點濺在雪地上,如怒放的紅梅。
距離山頂只有數丈了,那裡的路也變得越來越陡峭,她聽到他的呼吸聲也越來越凌亂越來越急促了,她想讓他將她放下,卻連眼睛都睜不開。而她的毒性上涌,縱然他努力想要保護她,卻還是摔痛了她,她終是難以支撐再度徹底昏迷了過去。
沈逸楓牢牢的將她負在背上,臉如金紙,眼前的雪景已變成了一片迷茫,所有的東西在他的眼前已變成了無數個影子,他咬著牙負著她走到一條冰路前,他朝上望去,隱隱能看得到山頂上的雪屋,他知道醫仙就住在那間雪屋裡,只要他背著她到達那裡,她就會獲救,只是平日里看起來甚短的距離在此刻看來已變成了遙不可及的距離,他也知道也許下一刻他就會倒下,而若是再倒下的話,他不知道還有沒有力氣站得起來。
明夏已徹底昏迷,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只是很多年以後再回想起那一段路途,卻是甜蜜大過辛酸。
沈逸楓憑著心裡的一口氣死死撐著,只盼著自己能夠挺過去,卻在看到通往雪峰頂以鐵索鋪成的路時,感到了濃濃的絕望,若是沒有受傷,以他的輕功能免強通過那條鐵索山道,可是他現在這副樣子,連路都走不動了,又怎麼可能再帶著明夏越過去。
他慘笑道:「明夏,我們只怕真的要死在一起了,我知道你不願意和我死在一起,可是此時好像沒有選擇了!只盼著死了之後,你能讓我留在你的身邊……」
他本是憑著意念支撐著的,此時心裡的滿是絕望,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和明夏一起重重的摔倒在地。
兩人倒地之後,潔白的雪花飛舞,極快的就將兩人掩埋在白雪之中。
天山上寒風刺骨,冰冷異常,雪花落地后凝結成冰,一雙素白的鞋子落在兩人的面前,那雙鞋上居然沒有沾上一片雪花,鞋子竟比那雪花還在白幾分,他身材高大,披了一件黑色的貂皮披風,頭上載著一頂雪帽,雪帽的帽沿極低,看不清長相。
待那人看清楚兩人是一男一女時,他低低的嘆道:「多情還比無情苦,情路之中最多痴兒女!」
嘆罷后將雪花拂開,一手抱著一個踏著鐵索飛上了天山之顛,他將兩人抱進了雪屋,屋子裡坐著一個鬚髮皆白的長者,見那人推門而進時皺著眉道:「你又給我找了什麼麻煩?」
「也不是什麼麻煩,只是見這兩人情深意重,心裡升起了憐惜,便將他們帶了過來。」那人緩緩的說著話,將兩人放到旁邊的床上,再將雪帽摘了下來,他約莫四十多歲,全身上下都透著成熟男子的氣息,一雙眼睛里光華四射,卻只餘溫和,鼻子挺直,卻已被歲月將其鋒利盡皆磨去,只餘下淳厚的溫和。他微微有些瘦,下巴顯得有些尖,卻就是這副清瘦的骨格,讓他多了一分超凡脫俗的味道。
「我這裡又不是善堂,哪裡能收這些亂七八糟的人!」白鬍子老頭吹鬍子瞪眼,扭頭看了明夏和沈逸楓一眼之後,臉色微微一變,再伸手搭上兩人的脈門,一雙眼睛瞪的老大道:「好小子,你還真會找事,竟找了兩個快要死的人回來。」
中年男子淺淺一笑,扭頭看了兩人一眼,只那一眼,他的臉色便微微的變了變,兩人的樣子都似曾相識,他伸手將明夏的衣領拉開見到一根已褪了色的紅繩子上系著一塊白色的石頭后,眼裡滿是驚訝,他低低的道:「老頭,看來這兩個人你還真的不能不救了,他們只怕和我都有些淵源。」
「你哪次找我救人的時候不是這麼說?」白鬍子老頭吹鬍子瞪眼道:「我看你是存心想試我的醫術。」
中年男子淺淺的道:「當年你將我救活之後就註定了我們的之間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我呸!」白鬍子老頭罵道:「我最後悔的就是當年救了你,自從救了你之後,老子的安穩日子便沒有了,你整日在江湖上遊盪,時不時的帶些阿貓阿狗回來給我治,還美其名曰考驗我的醫術,我告訴你我的醫術在很多年前就沒有人懷疑了!」
中年男子笑的淡雅如茶道:「這兩個人不是我從江湖上撿來的,而是他們自己爬來的,看兩人暈倒的樣子,似乎是這個男子將女子負上來的,這個男子身上有舊傷,還有重疾,原本自顧不暇,卻拚死救這名女子,這份執著讓我想起了曾經的往事。而這個女子身中劇毒,命懸一線,被人用藥物將毒性鎮住,擺明了是受人之託來求你的,放眼江湖,知道你的人好像並不多。」
白鬍子老頭輕哼道:「這兩人都被那小子救過,當年我們離開師門的時候,他說了永世不再求我,現在弄這兩個娃娃過來到底是什麼意思?」
中年男子淺淺一笑,知道他的問題根本就不需要他回答,自顧自的倒茶祛寒,白鬍子老頭見他那副淡漠的樣子很不爽,眼珠子轉了轉道:「你讓我救他們也不是不可以,我這些年來也賣了很多面子給你,可是這段時間太過無聊,我想玩個遊戲。」
「什麼遊戲?」中年男子淡雅的問道。
白鬍子老頭皮笑肉不笑的道:「你不是說這兩人很恩愛嗎?我們就來試試他們有多恩愛,若是真的恩愛,就成全他們,若是根本就不愛,我們就棒打鴛鴦,如何?」
「隨你。」中年男子不緊不慢的道,只是一雙眸子里已有了一分淡淡的算計,不管怎麼樣,這個女子是一定要救的,而那男子卻太像當年的故人,看他身上的衣裳不俗,只怕便是故人之子,又如何能不救?
只是已有許多年都不曾看到刻骨銘心的愛情了,他也想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相愛,試一試又何妨?
白鬍子老頭見中年男子一答應,便極快的拿針替兩人療傷解毒,他一邊施針一邊道:「這女的要救活不難,男的經脈逆轉,似動用了不該用的武功,要救活實在太難。」
明夏再次醒來,已覺得身上舒服了不少,她將眼睛睜開,只見四周一片素白,屋子裡的一應用具都極為古樸,明明覺得寒氣逼人,床上卻又有一層暖意透了上來,她只覺得怪異的緊。
「你醒了就先把這碗葯喝下吧。」耳畔傳來低沉的男音,緊接著一碗黑色的葯端到了她的面前。
她睜開眼睛一看,只見一個透著仙風道骨的中年男子端著葯站在她的面前,他全身上下都透著慈祥,卻偏偏又讓覺得不敢親近,她微微有些遲疑的將葯碗接過,然後一飲而盡,緊接著皺起了眉毛,男子淺淺一笑,遞給了她幾顆果脯。
她朝男子微微一笑道:「是你救了我?」
男子見到她的笑容后微微一愕,淺淺一笑道:「我只是把你從雪地裡帶到雪屋裡而已,真正救你的並不是我,是我的朋友,他就是你們嘴裡所說的醫仙。你也不用問我的名字,我不過是個路人罷了。」
明夏見到眼前的男子莫名的覺得有些親切,她笑的更加可愛了:「我還是要謝謝你!」
眼前的男子雖然和沈笑儒同樣的溫和,可是她卻能感覺得到兩人的不同,沈笑儒的溫和是帶著世俗的溫柔,而眼前的男子卻溫和不帶一點煙火氣息。她見他長的極為帥氣,身上流露出來的風度又是那麼的高雅,很容易讓人著迷。只是這種著迷只陷於遠觀和欣賞,沒有人敢對他動其它的心思。她本來的確想問他是誰,可是還沒有問出口卻已被他將話盡數堵住,也便問不下去了。
男子的眉毛微微揚了揚,指著她桌子上的碧綠寶簫問道:「哪裡來的?」
「朋友送的。」明夏不知道他的來歷,這裡地處寒州,她不願再招惹麻煩,撒了一個小謊,其實也不算撒謊,那寶簫的確是沈笑鴻送的。
男子淺淺一笑后看著明夏道:「你那朋友可真大方。」
明夏只覺得他那一眼似能透視一切,看的她心裡有些發虛,她伸了伸舌頭道:「還好。」只這一句話她就知道他只怕也知道簫的傳說,也已經知道她和簫之間的關係。她心裡充滿了疑問想要問他,卻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男子將眼睛從她的身上移開后道:「想必你也知道這支簫的來歷了,也無須我多說了,我見你和這桿簫相處的也不錯,或許這就是緣份吧!」
明夏但笑不語,男子又略帶打趣的道:「你身上的那塊石頭不會也是你那個朋友送給你的吧?」
明夏訕訕一笑摸了摸掛在脖頸間的石頭道:「是這個嗎?這個是我娘送給我的。」她突然覺得眼前的男子身上藏著不少秘密,他好似知道很多關於她的事情一般。
男子的眸光轉深,明夏覺得有些怪異,忍不住問道:「你認識這塊石頭?」她還記得她娘當年把這塊石頭掛在她脖子上時怪異表情,難道眼前的男子和這塊石頭有什麼關聯?
男子淡淡一笑道:「不認識,只是覺得很少有人會把石頭戴在身上,覺得奇怪所以便問一問。」
明夏直覺他是撒謊,卻和他第一次見面,也不好刨根問底,想起沈逸楓將她送來的事情,又問道:「和我一塊上山的那個男子呢?」
「死了。」男子淺淺的道:「他身受重傷,身上經脈斷了好幾條,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