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邪魔
「慕榮華！」徐元抓住身子倒向地面的慕榮華，他斷裂的脖頸無法支撐腦袋，腦袋出於慣性，掉落在地滾出十幾圈。
徐元一劍斬向蕭白野，對方側首避開，旋起一腳將徐元踢翻在地。
「限制變弱了！」沈清遠抬頭一看，天空中的金色符文向四邊散開，因此蕭白野得以使用真氣。
蕭白野再出一劍，意圖斬下徐元首級！
無影劍陡然出現在徐元脖頸出，叮一聲擋下了這一劍。
蕭白野迅速抽劍，再出一劍，劍氣如虹，電射向沈清遠胸口。
沈清遠催動體內真氣，硬吃下這一記，欺身向前，一拳打中蕭白野的胸口。
蕭白野整個人爆裂開來！
可惜這只是一個分身。
不遠處地面拱起一個沙堆，隨著沙子脫落，蕭白野重新出現在沈清遠和徐元的視線中。
蕭白野手腕一翻，手中出現一把火光閃爍的利劍，他飛身向前，氣勢駭人。
「秘術——時止！」沈清遠扔出一道藍色符文，快速結了幾道法印，藍色符文光芒大盛，周圍的空氣彷彿凝滯，所有人的動作也瞬間僵住！
掠過天空的飛鳥也僵在半空。
徐元大吃一驚，沒想到沈清遠竟然藏著這麼厲害的法術！
「別愣著！我的法術只能維持十個呼吸！快！殺了移山老祖！」沈清遠一邊保持法術手勢，一邊急切說道。
徐元不再猶豫，穿過眾多半妖，急速沖向移山老祖，途中經過蕭白野，順手給了一劍，因為按照慣性，法術結束后，凝滯在半空中的蕭白野極有可能一劍刺穿沈清遠的身體。
而有了這一劍，足以讓蕭白野真氣大亂，無法發揮最大的實力。
一……二……三……
四……五……六……
完全來得及！
飛奔奔至移山老祖身邊，一劍斬下他的腦袋！
鮮血濺了徐元一臉！
十個呼吸之後，藍色符文陡然化為灰燼！
「殺出去！」沈清遠舉起無影劍，一劍橫掃，劍氣將數十個半妖攔腰斬斷！
徐元也注意到限制變弱，操控汲血魔魂吞噬所有的半妖，如果不把這些半妖殺死在這裡，他們會變成真正的妖魔或者怪物，甚至可能會離開黃金島，潛入人世間謀害其他人。
雖然他們曾經是人，但是現在已經不是人了。
徐元不得不狠下心出手斬殺。
殺死所有半妖，徐元嗬嗬喘氣，冷汗濕透了衣衫。
沈清遠坐在地上，閉目運氣。
徐元走到移山老祖旁，手伸到他的面具上，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揭去了這張鬼神面具。
面具下面，不是徐洪的臉，也不是徐陽的臉，是一個陌生人的臉。
他鬆了一大口氣，心頭落下一塊大石。
「徐元，你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遠處響起一個男人平靜而又清澈的聲音。
徐元凝神向聲源看去，一個瘦弱的身影、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徐陽！
「叔叔！你怎麼會在這裡？」徐元面露驚喜，迎了上去。
「我一直都看著你呢。」徐陽露出微暖慈祥的笑容，聲音突然變了變，變得更加低沉，隨後又變回原來清澈的聲音。
這不是十方劍主的聲音嗎？
徐元吃驚道：「叔叔，您？」
徐陽笑道：「沒錯，叔叔我的身份之一，就是十方劍主。」
十方劍主神龍見首不見尾，江湖上對他有很多傳聞，沒想到真人竟如此年輕！
沈清遠起身恭敬道：「晚輩沈清遠，見過前輩。」
「叔叔，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徐元好奇地問。
徐陽說道：「叔叔有很多話要對你講，和我來吧。」
沈清遠恭敬道：「晚輩先行告辭。」
真氣限制減弱，沈清遠有足夠的真氣可以御劍離開，他本來到黃金島，就是為了和移山老祖學習交流一下邪術，現在移山老祖已經死了，也就沒必要呆下去了。
而且多年魔道生涯，也讓沈清遠磨鍊出一種直覺，他感受到徐陽很危險，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人畜無害。
「清遠道友，不如等等我們一起走。」
徐元和沈清遠雖然之前有恩怨，但是沈清遠救了徐元幾回，也就恩怨兩消了。
沈清遠此時擺手拒絕，御劍飛離。
徐陽說道：「這個人很聰明也很狡猾，還留著後手，元，你要和這樣的人多相處，學習他們的長處。」
「叔叔，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徐陽臉色平靜地說：「因為我就是移山老祖。」
徐陽摸了摸自己的臉，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張臉！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臉，又變了一張猙獰醜惡的臉！
最後徐陽又變回了自己的臉，說道：「鄉野村夫，十方劍主，魔道***，移山老祖，我有很多身份，其中一個身份我最喜歡，那就是你的叔叔。」
「這個人是誰？」徐元指著青衫青年問道。
「他只是我的傀儡。走吧，我帶你去看真相。」
徐陽拉著徐元的手，走向獵場中心的陣眼，血色眼珠轉了轉，自動裂開一道縫隙，縫隙越來越大，露出一條通往地下的階梯。
下面幽暗深邃，階梯很長很長，似乎下面是一個無底的深淵。
徐元皺著眉頭說道：「叔叔，你曾經說過自己是俠客！所以我也想做一個俠客，像你一樣，可是為什麼，你要建立這座島？」
「弱者被強者殺死是自然規律，他們死只能怪自己太過弱小。徐元，到了下面，你就知道我為什麼要建這座島。
而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徐元說道：「叔叔，每個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如果你輕易否定他人的生命，你的生命也會遭受否定！」
魔魂在一旁聲勢大作，隨時會吞噬徐陽！
徐陽渾然不懼，一邊走下階梯，一邊說道：「元，你覺得生命終點是什麼？」
「終點？我不知道，是死亡嗎？」
徐陽說道：「生命永恆不滅，死亡是另一種新生，生命是沒有終點的。」
「可是人會死。」
徐陽問道：「你能感受到自己已經死亡嗎？」
徐元說道：「當然不能。」
「所以生命是永恆的，死亡只是進入了睡眠，遲早會再醒過來，只不過那時候，是另外的形態，另外的意識。」
徐元搖頭道：「我不明白。」
「不明白也好，有些事情明白了，反而更痛苦。」
「叔叔，我們要去哪裡。」
徐陽說道：「去我們該去的地方。」
「是去殺人嗎？我不會去的。」
徐陽微微而笑：「你哥哥當初和我來這裡，和你也有一樣的想法。但是他看了真相之後，就領悟了，他幫助我席捲大陸，殺更多的人，收集更多的靈魂。」
「我哥哥他會變成那樣，也是拜你所賜！叔叔，我對門後有什麼東西不感興趣，我也絕對不會加入魔道濫殺無辜，因為我是一個俠客！」
「人們喜歡給自己打上一些標籤，戴上不同的面具，漸漸的，標籤融入靈魂，面具嵌入臉龐。越接近什麼思想，就越像什麼，漸漸地，他們忘記了質疑，忘記了自己如何來到人世，宛如一隻迷途的羔羊，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活著，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死去。
什麼都不會帶走，什麼也不會留下。
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如果他們到了這裡，他們就會領會生命的意義，明白自己應該如何死去。」
徐陽走到了底，打開了一扇門，門縫中透露絲絲縷縷的白光。
那門后究竟藏著什麼？
徐元恐懼門后的未知，止步不前：「我不會進去的！我不會變得像徐洪一樣！」
「你可以離開，繼續用我教給你的汲血魔魂鋤強扶弱，行俠仗義。」
徐陽詭異地笑了笑，消失在了門前。
大門閉攏，重新陷入黑暗。
徐元回過頭，望著上方那抹光亮，躊躇幾秒最終決定向上走去。
但是無論如何向上，都無法觸及那抹光亮。
既然無法向上走出去，也只能向下一探究竟了。
徐元轉身向下走去，奇怪的是，三四步就走到了那扇門前。
他推開門，門后的白光照在臉上，讓他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
當他適應門內的白光之後，不由微微瞪大了眼睛。
門后的空間無比巨大，一個模樣猙獰如明王的邪魔坐在地上，胸口有一個大大的「卐」。
它有八隻眼睛，六隻手臂，兩條腿，***的身子肌肉虯結，身上貼滿了黑色符文，他的背後生出萬千肉色管子，連接著數以千計的人！
更遠處還有一具同樣的邪魔，屍體倒在地上，並且還有數以千計的屍骸！
空中飄浮著無數顆萬魂珠！散發著強烈的白光！
徐元憤然道：「叔叔，這是什麼東西？！」
徐陽緩緩道：「你和你哥哥是死胎，為了讓你們活下去，我用秘術收集了一萬隻妖怪，創造了兩隻邪魔，它會源源不斷汲取他人的生命力，讓你和你哥哥可以活下去。
你在和王橫一戰中，就應該死去。
但是邪魔替你轉移並抵消了大部分傷害。
你拉開自己的衣服，可以看到後背有一個很不起眼的「卐」。是它將你和邪魔的生命力相連，你死去，邪魔也會死去。」
「我不相信！」徐元投擲出手中的劍，刺中邪魔的左肩。
邪魔沒有靈魂，但會感到本能的痛苦！它的八隻血色眼珠陡然睜開，六臂舞動，其中一隻手抓住鐵劍往外猛拔！
當鐵劍刺中邪魔左肩時，徐元感到左肩劇痛，赫然出現一個血洞，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