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天命難違

連聯邦最高等級的科技水平創造的艦隊都只能攔截這幾個小時，大量的超能力者如同牲畜般被隨意宰割，更何況城池中還有多少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這是真正的末日，是真正的地獄，是真正的，絕望的盡頭。

大雨還在瓢潑澆灌，天空變得越發的陰暗。剛剛斬殺戰陣位階的眾人得不到分毫喘息，就再次籠罩在令人窒息的壓抑氣氛之中。

大地上，猩紅的血液已經匯聚成小溪，從每一條街道涓涓流淌。

異形是沒有紅色血液的，它們只會流淌出墨綠色的粘液，那麼這些漫山遍野、淹沒城池的血液究竟來自於什麼，不言而喻。

偌大的城池，不斷擴散出令人心悸的咆哮聲響，遠遠的一直傳遞到心底，讓人不寒而慄。

躁動的異形再一次突襲，但是冰寂卻似乎忘了如何繼續戰鬥。

這就是要塞，只需要一個虛影，就足以粉碎全部的決心和意志。

「爺爺！」

冰顏從不知道什麼地方瞬移過去，生生將冰寂拖出異形的攻擊範圍，閃現到一邊。

「爺爺，你怎麼樣？」

冰寂看清自己的孫女，有些難以置信：「顏顏，你怎麼？」a級超能力者不是都應該撤離了么？為什麼孫女還在這裡？

冰顏卻只是將爺爺扶正，沒有過多兒女情長：「大敵當前，我也是前端司令部的指揮官，當仁不讓。」

冰寂還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

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冰顏的父親母親也曾經戰死沙場，他們冰家，沒有一個孬種。

「好，好！我們爺孫兩個，就在這裡，並肩。」

冰寂沒有把「作戰」兩個字說出，因為沒有說出的必要。後面的大量強者還在繼續奮戰，每一秒都有人死去，也都有人將敵人撕碎。

但是，都沒有意義了。

「0計劃，該啟動了吧？」

「司令！！！」

眾人的驚呼被冷落在身後，冰寂仰起頭，迎著漫天雨水，扶著孫女的手，露出一個無比慘淡的笑容。

至少，他們抗爭到了最後一刻，不是么？

下方的一切，讓趙洋久久無法回神。

此前十八年，他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雖然成績不好，在學校和家裡並不受待見，但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無比和平平凡的正常生活。

誰又能想到一朝覺醒，世界大變，當一切真相褪去偽裝赤裸裸展現在他的面前，竟然會是如此模樣。

這就是世界的真相么？

「0計劃，是什麼？」

沒有人知道，距離這麼遠，還有穿梭艦的轟鳴聲，他為什麼能聽見冰顏和冰寂的對話。

這是他第二次聽見了這個計劃，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什麼好玩的東西。

機組成員並沒有多想，只是如常回應道：「每個前端司令部都有最終的0計劃，就是用整個前端浮島內部的核心能源對一切敵軍展開終極滅殺。

也只有利用整個浮島的力量，才能對付要塞位階，不讓它繼續向前行進。」

趙洋經歷了一天之中的無數次大起大落，現在好像任何事情都無法再讓他震驚了：「消耗了浮島的核心力量，意味著什麼？」

機組成員笑了：「那不是很簡單么，意味著i-8區域前端司令部，從地圖上抹去。」

短短的十分鐘，穿梭箭已經向上飛行了很高很高，很快就可以脫離浮島的環島引力範圍，但是趙洋卻忽然間走到了駕駛艙，扯住駕駛員的手臂。

「返航。」

「什麼？」駕駛員一愣，旁邊的機組人員也完全沒能反應過來。

趙洋於是重複了一次：「沒聽明白么？我說，返航。現在，立刻，馬上！」

機組成員瘋了：「你開什麼玩笑！聽不懂我的意思么？i-8區域前端司令部已經被放棄了！0計劃馬上就要開啟了！」

相比於他的歇斯底里，趙洋卻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為什麼要放棄？就因為一個什麼狗屁要塞？」

「一個要塞位階就足以毀滅一切！」

「那就在它毀滅一切之前將它毀滅！」趙洋似乎從未有過如此堅決，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只是，經歷了目空一切和無能為力，經歷了無數人的生死奮戰和絕地反擊，他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

第一次面對異形，他心中升起的感覺是興奮。此時此刻，經歷無數血與淚的洗禮，則是使命。

他一個人的使命。

這是深埋在他骨子裡的東西。

萊絲卡和周舟都仰頭看著趙洋，機組成員也完全不能理解：「你是瘋了么？我們是在逃命！這已經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我們不可能是要塞位階的對手！」

「瘋了的是你們！那也是你們的家，有你們的父母親人！你們真的能安心逃命么？

今天離開這，你就不怕這輩子一閉上眼，就會看見自己的一切親人朋友死無全屍的慘狀么！」

連駕駛員的手臂都猛地一抖，趙洋的話宛如一柄利刃深深***他心裡。

沒有人不在乎自己的家人！

接受這樣的命令，這樣狼狽的苟且偷生，他難道就不會心痛！

可是他又能怎麼辦！！

駕駛員的手在儀錶盤上攥緊，又何嘗不是在痛苦的掙扎：「這是天命……沒有人能違抗天命……」

「狗屁！天命若是不能遂人願，我要這天命何用！」

趙洋聲色俱厲，穿梭艦上的幾人怔怔的看著他，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在心底升起。

「可是，我們又能如何呢？」

「你們沒有辦法，就將一切都交給我！我是聯邦第十七天王！只有我能對付那個要塞位階！我們不能放棄整座城！

那不僅僅是家園，更是希望！一味地退縮下去，我們還能後撤到什麼地方！聽我命令，現在，返航！」

駕駛員和機組成員完全愣在原地。

他們是接收了特勤部的命令才會帶著趙洋撤離的，可是，誰又能說他們就心甘情願撤離呢？

可是……

「我們支持你！」情況僵持不下，周舟和萊絲卡忽然間從地上站起來：「只有戰死的軍人，沒有後退的逃兵！如果不抗爭一次，我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剛剛他們確實怯懦了，確實逃走了，可是現在他們想明白了！

趙洋不提出來，或許他們永遠都沒有這個勇氣，只能將這根刺深深扎進心底。

可是既然趙洋已經將窗戶紙捅破，他們就無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他們的隊友戰死了，親人戰死了，家園淪陷了，現在讓他們灰溜溜的逃離，他們做不到！

至少要抗爭到最後一刻！

超能力的力量源於人類的內心！邁不過今日這個坎，他們可能今生永遠都無法再次使用超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