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周王睚眥必報,勿要得罪
相國府。
朱橚回到都城的消息傳來,胡惟庸特意找上了李善長,商討應對之策。
書房,胡惟庸開口問道。
「恩師,聽說周王回京的時候,城門外候著的人看見車裡裝的是滿滿當當的。莫非裡面全都是從鳳陽收集的,各勛貴府的罪證?」
「哼,老夫這幾年對他們的叮囑還少了?讓他們收斂一點,可他們就是不聽。
現在好了,周王一去把他們的老底都給掀起來了。惟庸你可看過,簡直是觸目驚心!」
許茂彥除了給皇帝的密奏以外,還給都察院送來了不少明面上的奏摺。上面有著大概的數字,中書省的人第一時間就送到李善長這裡。
胡惟庸自然是看過的,他搖搖頭說道,「恩師,學生也沒有想到他們竟然如此貪婪,買地也就罷了,還不肯多出點錢。
百姓不肯的話他們還要強力彈壓,怯弱的百姓沒辦法只好認下了。可總有一些反抗的百姓,一來二去就少不衝突和血桉。」
李善長聞言將奏摺扔在一旁,「哼,不過現在也不錯。周王查得底朝天,什麼都浮出水面了,老夫現在想管也管不了了。」
身為相國的他要什麼有什麼,他本人更是潔身自好,不與他人同流合污,所以任何時候他不怕被人查。
可他畢竟是淮西一派的領頭之人,對於淮西一派的官吏和武將總要照顧些。剛開始還沒什麼,後來犯下的事情越來越多,遮掩起來也越發地困難。
「恩師,那我們該如何應對,真的什麼都不管?」,胡惟庸開口問道。
聽到這話李善長只是嘆氣,「若是能什麼都不管,那就好了。周王看來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他們算是栽了。
惟庸啊,你且多等一等,說不定他們快登門了。」
話音未落,外面就有下人進來彙報,「老爺,安延侯、吉安侯等幾位侯爺府外求見,他們走的是側門。」
聞言的李善長和胡惟庸對視一眼,「老夫說什麼來的?索性不如讓陛下直接罷了他們的職銜,奪了他們的爵位!以後他們說不定還能安穩一點。」
知道對方在說氣話的胡惟庸,拱手勸道,「恩師,學生以為還是見一見他們吧。周王在鳳陽中都殺了那麼多人,陛下即便是懲罰諸位侯爺,應該也不會太過。
衛國公和西平侯如今正在征討西蕃,北元盤踞在北疆虎視眈眈,東南的元梁王手握十多萬大軍,以後征討四方需要不少能征善戰的武將。」
這番話出口,李善長無奈地抬抬手,示意下人讓唐勝宗、費聚等人進來。
這幾年他經常萌生出這樣的念頭,索性讓朱元章徹徹底底地查一次,然後狠狠地處置一番。
如此天下的官吏少些貪污受賄,悍將少些跋扈囂張,都能收斂幾分。
不過正如胡惟庸的勸言,洪武立朝十年了,四方並未完全平定。尤其是洪武五年的討伐北元,大明只是慘盛,遠遠談不上平定北方。
「見過相國大人。」
陸仲亨風塵僕僕地從鳳陽趕了回來,回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勛貴府的商量。
最後他們一起來找李善長,希望他能在朱元章面前說上幾句話。
明面上做事的管家和親戚是死了不少,可眾侯爵默許放任下人肆虐,一兩句話是脫不了罪責的。
「見過相國大人。」
眾勛貴的一聲聲稱呼,讓李善長回過神來,「你們這麼晚了來找老夫,所為何事啊?」
對方對視幾眼,紛紛跪在地上,「求老相國救救吾等!」
「老相國,現在只有您能救我們了!」
李善長看著跪在地上的眾侯爵,只是站起身來,「諸位請回吧,此事老夫幫不了你們。」
陸仲亨跪在地上拱手說道,「老相國,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哼,老夫在周王離京之前就告戒過爾等,可你們聽了幾分?如今這個局面,老夫也幫不了你們!」
說罷,他就甩甩袖子離開了書房,只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侯爵,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們的心中不由得一陣惶恐,以往李善長責備過後,還是會幫他們過關,可這一次不同了。
「諸位將軍,還是早點上請罪摺子吧。」,胡惟庸在旁邊勸了一句。
然他的這句話成為了眾侯爵的救命稻草,他們站起身來把胡惟庸圍著,「胡左丞!您得給我們出個主意啊!」
胡惟庸取代楊憲來到了丞相預備位,不同的是胡惟庸乃李善長認可的學生,是真的與丞相之位只有一步之遙。
如今中書省的很多事情,李善長都是交給胡惟庸去辦的,他只是負責總覽全局。
「胡左丞!」
第一次受到眾侯爵如此尊敬的胡惟庸,只是微微一笑,「諸位將軍,在下方才已經說了,儘早上請罪的摺子為上策。
大不了將買來的土地退了,補償百姓些錢銀,如此危機可解。」
費聚聞言不禁肉疼的說道,「難不成買來的地都要退?那可是我們花了不少錢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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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這不相當於白花花的銀子散給窮人,作孽啊!」
聽到這番言語,胡惟庸臉上不由得變變,怪不得李善長會對眼前的人不耐煩。實在是對方過於貪婪,都這個時候了還放不下銀子。
「諸位將軍,在下言盡於此,至於做不做就看諸位抉擇了。早點認罪,陛下說不定還會念幾分往日情面。」
此言一出,陸仲亨只是嘆氣,「唉,只能如此了。都怪那個指揮同知,安心去死不就好了。何至於鬧得這麼大!」
很快眾人就開始指責陸仲亨,「要不是你得罪周王,哪裡會有今日難堪的局面!」
「弄巧成拙,弄巧成拙啊!」
眾人紛紛甩鍋,有的說陸仲亨沒有把朱橚應付好,有的說此事都是唐勝宗弄巧成拙,不應該在大牢內灌酒朱橚。
他們各自則是辯解是馮勝府上的人通風報信,要不然朱橚按計劃被送出去大牢后,沒有確鑿證據也沒地方發火。
一刻鐘后,眾侯爵才各自散去。
李善長從外面走了進來,「如何,見識到了吧。」
聞言的胡惟庸只是擦擦頭上的汗,「恩師,學生今日才算是理解到您的不容易。」
他不禁腹誹,這些貪得無厭的人死到臨頭了,還要抱著錢數一數,簡直是不知死活。
「打天下的時候他們的確能征善戰,可勝仗打多了,他們就成了驕兵悍將。等你坐到老夫這個位子,才知道有多不容易。」
胡惟庸只是躬身,「學生萬萬不敢由此奢想。」
對方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老夫已經當了十年的相國,夠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