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巨木之靈
夜晚，明鏡高懸，山頂，雙方對峙。
陳仞突然轉身手中橫刀出鞘，眼睛盯著林間黑暗處，同時伸手把航海士擋在身後。
「出來」厲聲一喝，凶氣十足。
「颯，颯」金屬摩擦聲響起，一位軀幹都被金屬鱗甲包裹的衛兵緩緩從林中出來，臉上披著金屬面甲看不見表情，手中長戈豎立。
重甲？手拿長戈？這是有什麼毛病。這是他看到衛兵第一時間的反應，他不懂軍事，可也能看出這套裝備與森林並不相容。
「現在，下山離開，不準接近這裡。」粗魯的語氣再次傳來，依舊帶著命令口吻。
這是士兵身後傳來一陣颯颯金屬碰撞聲，接二連三有士兵從樹林黑暗裡走出全是一樣重甲、面具、長戈。
唯一不同的是其中一位鱗甲與長戈上沾染了鮮血。
「外鄉人，離開這裡，我們是巨木之國護衛隊。這裡正在發生危險，有猛獸出沒。」沾著血跡的士兵眼睛漠視兩人，語氣冰冷。
「早說你們是護衛隊，我不就下山了，大晚上的我還以為是劫道的呢。」陳仞橫刀回鞘，滿臉笑容就準備拉著貝蒂往山下走。
他現在不宜引起巨木之國任何官方組織注意，只能盡量像遊客一樣，保持低調。
「老三，老四護送他們下山。」為首士兵語氣依舊淡漠，不過還是很貼心安排兩位同僚護送遊客下山。
至於是監視還是護送就不得而知。
兩位士兵出列，緊緊跟在陳仞身邊，哪怕身著重甲步伐依舊不慢。
回首掃了一眼重甲士兵，驅趕之意顯而易見。
他招呼貝蒂，一起轉身向來是山路大步而下。重甲衛兵緊跟其後，步伐沉重可也跟得上。
山間大道上，路程本就不長，眼見即將到達山腳，陳仞腳步一慢，他看到山道旁黑暗幽深的林子里有東西，身上時靈時不靈的感知發現一股磅礴生命氣息，古老卻帶著稚嫩。
氣息如此獨特，馬上引來了他的興趣，不過此時對方氣息低迷狀態顯然不好。
凝神仔細一看，一隻貓全身漆黑，手臂大小。此時躺在灌木叢中，除了胸膛微微起伏，沒有其他動作。
靠近山道邊緣，一股血腥味道散發衝來。
陳仞向身邊航海士使了個眼色，兩人在同一艘船上已經生活一個多月了，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誰這麼殘忍，貓貓怎麼可愛，怎麼可以傷害貓貓。」貝蒂突然驚呼出聲，一指山道旁灌木叢深處，連忙小跑而去。
身後重甲士兵聽到聲響，身前遊客猛地竄出去，兩士兵步伐加快跟了上去，不過面甲下傳來的呼吸聲加重了一些，陳仞聽得真切。
貝蒂翻身進入林間，月光灑在稠密的樹冠上，樹蔭斑駁。黑貓躺在林間灌木之中，呼吸微弱。她雙手輕輕捧起，黑貓脊背上的傷痕暴露出來，深可見骨。
在接觸黑貓身體的瞬間她眼神一驚，黑貓毛髮並沒有想象中柔順，反而刺手堅硬。手指輕捻貓毛，往外一扯，紋絲不動。
「不要亂跑，趕快下山。」身後衛兵跨過步道，站立在她身後，語氣冰冷。另一士兵手握長戈警戒四周，彷彿林間有什危險，會向他們襲來。
「我能帶它一起下山，不救治它會死的。」航海士雙手托起黑貓向士兵展示，眼睛眨動小嘴撅起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衛兵掃視黑貓一眼，並沒有太過在意，這和他們戒備的野獸體型差別巨大。
「下山」
航海士臉上露出驚喜表情，黑貓被緊緊抱在懷裡，朝自家船長跑去，血跡染紅衣服都沒有在意。
一直到山腳帳篷邊，衛兵們才離去。
篝火燃起，黑貓被平放在地上，陳仞拿出些許愈體液倒在傷口上，再用紗布包裹。
「船長，這黑貓到底是什麼東西？」貝蒂坐在篝火旁，眼睛盯著還處在昏迷狀態黑貓，出聲詢問。
她可不相信船長會對一隻有些奇異的黑貓平白無故伸出援手，畢竟他們來巨木之國是為了血凝珠。治癒之果算是意外之喜，而且從船長對士兵的態度就能看出他不想驚動國家勢力。
「不清楚，不過我能從它身上感知到兩股充滿矛盾的氣息，不停糾纏在一起。」陳仞沖著貝蒂眨眨眼，已經被包紮好的黑貓耳朵微動。
「隨手為之罷了，不用在意。」
貝蒂也注意到黑貓可能已經蘇醒，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反而開始討論接下來幾天秋收祭兩人玩樂計劃。
直至深夜，已經蘇醒過來的黑貓都沒有表現出任何動作。
明月高懸，帳篷里的燈光被熄滅，黑貓這才在篝火旁睜開眼睛。背後傷勢讓它不能動彈，它現在沒有絲毫反抗能力，只能暗中聽取兩人談話內容。
在它沒有注意到的角落，一隻三眼烏鴉將一切盡收眼底，戒備四周。
「船長，我們怎麼處理它。」帳篷里貝蒂輕聲問起，兩人都躺在各自睡袋中雖說睡在同一個帳篷，卻無旖旎氛圍。
自從上島她能察覺道船長有些事情瞞著她。只是告訴她可以獲得血凝珠卻不肯說出具體方法。
「明天一早用治癒之果試探來一下，它身上那股磅礴無比的生命力我有些頭緒了。」察覺出航海士有些焦躁，陳仞低聲安慰幾句，他當然清楚貝蒂在焦慮什麼，可依舊沒有說出具體方案。
有些事情光靠說，遠不如自身經歷一遍來的深刻。
一夜無話，暮去朝來。
清晨，林中濕氣尤為明顯，帳篷外皮上露珠滑落的水痕密布。拉鏈響動，陳仞從帳篷里鑽出，篝火早已熄滅，黑貓還躺昨天的位置絲毫未動。
露珠沾濕純黑毛皮，繃帶也已經被浸濕。
繃帶脫落，露出它已經明顯癒合不少的傷口，隨著愈體液再次傾倒而下，黑貓不在偽裝，碧綠瞳孔朝陳仞看來。
「可以給我一份治癒之果嗎？巨木閣下。」眼見黑貓蘇醒，陳仞輕聲說出它的身份。如此磅礴的生命氣息，不可能出現在眼前這個連雲獸都不是的黑貓身上。
唯一可能的就是那可不知道存活了多久的巨木誕生了靈智，成為靈族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