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夢境成真

雲窈窕眸光慌亂，心也亂了，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拉扯著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笑，「爸，您這是幹什麼呢。」

她有些害怕，不是特別白皙的小手躲在後面緩緩捏成了拳，這是夢境要成真了是嗎？

以前就算髮生了再多重複的事情，她都能推脫給巧合。

她和父親相依為命了那麼多年，怎麼會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就拋下自己不管呢？

雲窈窕不斷勸說著自己，可手心密密麻麻的冒著汗滴。

終於，他開口了……

雲慶和是個忠厚又老實的中年漢子，可再忠厚的老實人和自己閨女說這種事，都難免羞赧，他搓搓手，不好意思道：「窈窕啊，爸今兒是有件事要跟你說，你看你媽走了那麼多年，爸也守了那麼多年，現在好不容易遇見一個知冷知熱的人，爸就想著跟你黃薇阿姨成個家……」

他話還沒說完，一抬頭就看見女兒漆黑的瞳仁，那裡頭流露著傷心。

剩下的話在嘴裡打了個轉兒，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小小的屋子霎間變得寂靜，窗外陽光刺眼，蟬鳴不歇。

雲窈窕怔愣片刻，聽著窗外的蟬鳴，感受著手心的溫度，竭盡全力壓抑住自己淚水，在心裡還有著一絲的期望，萬一他只是單純的想和自己分享呢？萬一不是她夢境中的那樣呢？

「爸，你的事情我一向不管的，你忘了嗎。」

女人看著父女倆陷入沉默，她有些沉不住氣了，那雙手繞到雲慶和身後掐了一把。

雲慶和回過神，抽了一口氣，女人還來不及高興，就看見了雲窈窕銳利的目光直直的望過來，那樣的眼神……恨不得直接將他刺穿！

女人心跳漏了一拍，手就被雲慶和牽起來，「窈窕，這是你黃薇阿姨，以後她就和我們一道過日子了。」

雲窈窕臉上沒有表情，讓雲慶和也琢磨不透她到底是個什麼想法，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道：「黃阿姨還有一個女兒，跟你年歲差不多大，等以後搬過來了你們小姐妹倆還能一起說說話。」

「我沒有姐妹，我媽就生了我一個。」雲窈窕的語氣硬邦邦的，聽著有些叫人不討喜。

不過還好，在他的設想裡面炮仗一樣脾氣的女兒沒有跳起打人就不錯了。

雲慶和張了張嘴，「窈窕，爸知道這個消息對你來說有點突然，但是黃阿姨和采采都是好人，你以後相處多了就知道了。」

「爸，這個消息對我來說不算突然，你和黃阿姨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雲慶和一驚，黃薇下意識捏緊了拳頭，心漏跳了一拍。

雲窈窕掃了一眼對面坐立不安的黃薇，「我怎麼知道的不重要，不過爸你都瞞我那麼久了，現在說出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雲慶和慌張不安的心終於落到了實處，腦子清明了，也就有精力去思考了，沈瀲灧走得早，一直以來都是他們父女倆在一塊過活，對於他們的世界突然要闖進來一個人，雲慶和想過很多種攤牌以後的場面。

他自己養出來的女兒是什麼性子沒人比他還知道了，工具廠有名的小辣椒，不把房頂掀了就阿彌陀佛了。

也曾幻想過和諧，一家四口親親熱熱的，可他知道，那概率幾乎為零。最多是窈窕鬧，鬧得天翻地覆，甚至雲窈窕嚎啕大哭的場景，都有。

唯獨沒有像現在這樣，他如此被動，而他相依為命的小女兒如此冷靜的場面。

冷靜到有些冷漠的場面。

她應該是早就知道了吧，雲慶和一時間有些鼻酸，他的女兒都不親近他了。

可是想著黃薇，雲慶和還是說了，「有，關於你媽留下來的工作。」

雲窈窕的心咔嚓裂了一道口子，冷風呼呼的往裡灌，她望著雲慶和，滿眼茫然。

「窈窕，你今年高二，才十六歲，那個工作你捏在手裡也沒什麼用處，白白費著名額，你黃阿姨家的采采畢業了，要是沒工作就得下鄉，我就想著……」

「爸，那是我媽留給我的。」雲窈窕定定神，打斷了雲慶和的滔滔不絕，「你現在要我把工作讓給、黃阿姨家的采采，我媽同意了嗎？她算什麼東西。」

雲窈窕不吵不鬧，可這話跟淬了毒一樣扎得他心窩子疼，「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快給你黃阿姨道歉！」

出口的訓斥並沒有得到雲窈窕的一絲反應，黃薇想要藉助雲慶和拿捏雲窈窕的心思頓時熄了，忙道：「沒事沒事，孩子還小。」

場面僵持，雲慶和面色不好看，可皺皺眉，開始苦口婆心的勸說起來，「爸爸也沒辦法了，我知道你的，刀子嘴豆腐心，你采采姐姐就比你大兩三歲，打小就是黃阿姨捧在手心上的，真下鄉當了知青，那些活計她都沒做過……」

「關我什麼事兒？」

「你！」雲慶和三番五次被雲窈窕下面子，臉上有些過不去，想罵人，被黃薇攔下來了。

「窈窕啊，阿姨這樣叫你行嗎，以後我和你爸爸在一塊過日子，咱們都是一家人，再說了，那個工作我們不白要你的，等采采轉正了，工資我們一個月給你一半成嗎？這工作就相當於我們買來的。」

搞笑，這是買賣工作的問題嗎？

這是下鄉不下鄉的問題，三言兩語就把這麼大的事情抹得一乾二淨，還真是個能人。

二人坐在一塊親親密密的挨著，彷彿雲窈窕才是那個外人，雲窈窕看的眼睛疼，她嚯的站起身，「我和你不是一家人，你是和我爸在一塊過日子，不是和我。」說罷，雲窈窕轉身走了。

拍門出去的時候外頭的走廊密密匝匝都是人，一看就是來看熱鬧的。

柳家嬸子更是離譜，直接拿著豆角和盆，坐在雲家門口掰豆角，要不是雲窈窕反應快，一腳就能把那盆踢飛了。

現下，二人一站一坐，在門口大眼瞪小眼。

姜還是老的辣，人還是得臉皮厚，就見柳家嬸子若無其事的端起盆，給雲窈窕讓了條路，一面讓路一面寒暄，「窈窕出門去啊。」

「嗯。」

「這都大晌午了，咋不吃了飯再出門去呢？」

「我……不吃了，嬸子你忙，我還有點事兒，就先走了。」

說完，雲窈窕扭身就走了，留下孤寂又可憐的背影，讓人無限遐想。

柳家嬸子也唏噓，「以前多牙尖嘴利的小閨女啊，現在也沒聲咯！」眾人眼看著沒熱鬧看了，唏噓兩聲就四下散開，各人管各人的事了。

這件事也不過是給筒子樓帶來一點飯後茶餘的談資，在長舌婦口水飛濺的講述下千奇百怪的版本跟插了翅膀一樣從筒子樓裡面飛出去，迅速擴散到整個廠子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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