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神明的注視
盡量不用神術——這條出於謹慎定下的合理規則，在面對成百上千名奄奄一息的瘟疫患者時自然無需遵循。在教會派來的協助者以及狩魔團眾人的注視下，羅德再次在心中向光明神祈禱。
預料中平平無奇的巨大光柱籠罩住了安疫所，所有病人都如排練好一般翻身劇咳，並陸陸續續地恢復精神，或坐或站起來，茫然而驚喜。
同樣是震驚，前來觀摩神跡的選民侍奉團成員因為早已心中有數，勉強保持了表面鎮定，而來自異界的索蕊菲薩·爝焰則是大驚失色。
你管這叫神術？
「洛伊小姐，如果您或您……『弟弟』是哪位神祇的化身，還請表明身份，別拿我一條剛成年的小龍尋開心了。」金龍小姐的話語忽然變得謹小慎微，先前對於姐弟倆為何能免疫龍威的疑問也豁然開朗。
「我可以明確地回答你，不是。」目的達到，洛伊滿足地微笑答道，「從你的表現來看，你所來自世界中的神術，和我弟弟展現出來的形式並不相同？」
「完全不同。」索蕊菲薩鬆了口氣——她沒法不放鬆，面對絕對無法反抗的強大存在時，思考對方在不在撒謊、是否有歹意變得毫無意義，「或者說，這樣的神跡是可以辦到的，只是需要盛大隆重的典禮、標準繁瑣的儀式以及珍貴的焚香和祭品，才能引起神明的注視並賜下神跡——絕不是這樣閉上眼睛、默默祈禱一句就能實現，他甚至都沒把祈禱內容念出聲來！」
「原來如此。」洛伊點點頭表示了解，這個世界的人對於神話之力基本上是一無所知，她想從來自更強大世界外來者的視角獲取更多相關訊息，這才是她請金龍小姐觀看弟弟施展神術的最重要出發點，「那麼，你所說的神祇化身，就能輕鬆實現這樣的神跡？」
「當然，無論是神術還是神跡，本質都是請求神明降下恩典——只是區別在於：神術是神明提前分配給神術施展者的配額，要用的時候可以直接提取，而神跡則得額外打申請。但是，如果施展者是神明本身或化身，自己用自己的力量，自然算不上恩典，也便無需走什麼流程了。」
「那麼，用你對你自己世界的了解來判斷一下，我弟弟能如此輕鬆實現神跡的原因，可能是什麼？」
「唔……」索蕊菲薩苦惱地扶額思索，半晌之後才吐出了好不容易想出的一種可能，「您的弟弟，很可能是最頂級的神眷者——即他正被神明注視著，還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這種，才能在需要神跡時立刻得到批准和回應，除此以外，我想不出其它可能。」
「洛伊小姐，一件事我有義務立刻提醒你。」卡德羅夫——前進化協會成員、信仰學專家忽然湊近少女，低聲插嘴道，「不知您有沒有注意到，此次教會派來的樞機主教及神殿騎士團副團長，都有一個相同姓氏『星印』。」
「嗯？」洛伊一直以來對教會和信仰都不感興趣，倒確實不知道這裡面有什麼說法，「所以呢。」
「光明神教屬於全體信徒，入教者首先得宣誓忠於教會而非血緣，但『星之印痕』卻是唯一的例外。星印家族號稱護教家族，傳說祖上曾經是光明神最初的信徒和從屬，對他們而言，對家族效忠就是忠於光明神教。他們是教會內唯一合法傳承的群體，歷史古老地位崇高……這麼說可能不夠直觀，來個一直看似謠傳實際很可能屬實的秘辛吧：每一任教皇，都必須得到星之印痕家族的認可后才能繼位，如果教皇候選者中沒有任何一人讓星印家族滿意，那他們便會派出一位家族子弟出任教皇。」
「但就我所知，很少有教皇姓星印。」洛伊駁了一句后旋即反應過來：「啊——也就是說，其實星印家族是教會隱形的掌控者，只是不想自己始終拋頭露面，才將大部分教皇任命拿了出來，與其他信徒分享？」
「有沒有到『掌控者』這個程度，只有教會內部高層才清楚，但，教會此次一下派來兩名『星之印痕』的族人絕非偶然。若您想了解更多關於神術和信仰的知識，向星印家族詢問絕不是錯誤選擇。」
有一群見多識廣知識淵博的人陪同真是棒極了，若非卡德羅夫提醒，洛伊真有可能會將沃比倫·星印和巴倫·星印這兩人姓氏相同視為巧合或尋常裙帶關係，以為他們是普通的教會神職人員。
「那好吧——羅德，過來！」
她直接大聲喊弟弟，是因為一位樞機主教兩位神殿騎士都已經圍上了羅德開始說話，再不叫停，自己可能就要錯過些對話內容了。
「怎麼了老姐？」羅德立刻回應，小跑了過來——自打洛伊當了小銀狐的魔法老師后，有求於人的他顯著尊敬了姐姐許多。
「沒什麼。」洛伊並不與弟弟多說，只看向了順勢跟羅德走來的三位教會高級神職，「樞機主教大人、副團長大人、以及愛倫小姐——幾位已經眼見為實，可對我弟弟能輕易喚來神跡，有什麼看法和判斷？」
「洛伊小姐。」樞機主教——沃比倫·星印，這個據卡德羅夫所說在教會內很可能比教皇還更有影響力的老人行禮致意，然後開口道，「我已得到教皇和守護者先生的雙重指令，必須對您和您弟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在回答您的問題前，請容我向選民閣下繼續方才未完成的彙報。」
主教略微停頓，待洛伊表示無異議才繼續道。
「在羅德先生上次召喚神跡治療整個教堂病人的當日，教會接到了光明神久違的神諭，要求我們幫助保護他並儘可能吸收其入教，勸說他接受選民身份；同時，當天教會內見習牧師和修女成功施展出第一個神術的數量從個位數暴漲到三位數；已在冊的舊有神術施展者，施展神術的獲響應速度提高了十分之一到三分之一不等，效果、威力略有提升的同時，每日可施展的數量也獲得了多少不一的提升。」
「簡而言之，因為羅德先生的關係，神明向這個偏遠的小世界投來了更多注視。您的善良與仁愛之心、對光明的嚮往和對神祇的虔誠信仰，是上天給予我們這個時代和整個世界最珍貴的禮物。我代表光明教會上下所有神職和教眾，向您表示衷心的敬佩和感激。」以一個簡短但肉麻的總結作收尾后，大主教才轉向洛伊，「對於小姐您的問題，我心中已有答案，但這個回答不方便公開，請兩位帶我去安全僻靜之地，屏退所有人後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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