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最優』白色騎士死亡
白雲在發泄對天空的不滿,幾滴晶瑩的淚珠悄然落下,濺到水面,泛起層層漣漪,正倒在大理石旁邊的一位女性,發覺了這一幕,伸手去觸摸,卻被深深的回憶漩渦帶入。
意識還很清醒。
周圍漆黑一片,倒地的女性感受著全身被碾碎的痛苦。
時間輪迴,以及,親手殺了四人之後,迷亂的飛了幾圈,才在這岩石的隙縫中掙扎,希望用時間撫平自己的創傷。
【回來了,對、對吧?】
對著石質的牆壁發出銀鈴般的聲音,只不過,看這所別墅的形成,這更像一個山洞吧。
到底發什麼什麼,為什麼會在這裡,全部都躍然眼前。
【————】
女性重新坐在一個做工粗糙的鏡子面前。映照出的人物正是莫格挪威——不,曾自稱是莫格挪威的存在正眯著眼,仔細的觀察鏡中的自己。
她秀雅絕俗,?有?股輕靈之?,肌膚嬌嫩、神態悠閑、美?流盼、桃腮帶笑、含辭未吐、?若幽蘭,說不盡的溫柔可?。因為幾年未見陽光,肌膚被抹上了一層淡淡的白色。
衣服並沒有選擇裙子這種女性化衣服,而是用一塊暗淡的破布罩著,烏暗,濃郁,纖細,繁雜的顏色全無,只剩下灰白色。
黑色瞳孔被殷紅色染紅,變成了桃色。
黑色短髮被痛苦染就,變成了白色長發
但是,
【————、】
女性手中的發光刀刃並不覺得這頭髮很罕見,於是,它劃過黑暗,白色長發也隨之掉落。
——原本,莫的【時間輪迴】,連本人都認為,這是世界為自己所降下的神罰。
【時間輪迴】雖然有改變過地點,卻從未回到過比那還要之前的時間過。
所以,在經歷了無數次的【時間輪迴】后,才發現,自己是被一個人強制帶到過去的時間的……
【————、】
最後一聲咔嚓,剪斷了對過去的思想。
白色的野貓悄悄從山樑上滑下來,把所有的聲音一起裝進峽谷,月亮便打起鼾聲。
合上了已經落淚的桃色瞳孔,自己沒有資格為死者送終。這雙手,已經沾染了太多血污了。
不應該只是沒有看到『雷姆』,就放棄。
如今,墮落到這一步,究竟又殺了多少個人呢。『恩師』,也應該很生氣的吧,也應該在四處尋找著我吧。
好幾次,因時間輪迴的痛苦而幾近屈服,但是,自從懷中有了它,一切都變得美妙。
那是一本暗黑的書,是稍微觸及一些指尖傳來的觸感,是溫暖,是希望,是它,讓莫走到了今天。
每一次,他的願望都可以觸及。
但是,這一次,魔女,『福音書』,沒有回應他。
因為自己再一次被困在了時間輪迴中,而主人公,就是舉著火把的自己。
【————】
火把照著狂叫的嘴。全身的細胞激動了,全身的血都在沸騰。黑夜在這片火焰中逃遁了,哭泣在遙遠的荒原。
彷彿是魔女就在這火堆中燃燒,熱情照亮了莫的臉。凄慘的聲音從身下傳來。
【告訴我,強欲魔女……、為什麼,要給我這本書?】
他雙眸中的光芒,和早之前見到的完全不同,充斥著激情。
【告訴我,嫉妒魔女——】
好像全身的鬱氣都激動地呼出了。
【為什麼……、要給我這種權能?】
你想起了什麼?又從我身上又看見了什麼?
去死吧,
死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只要能把這時間輪迴……
大家都來吧,只有你一個人的茶會,我會拒絕的,大家都來吧,有世界加護的英雄都來吧,有因子權能的大罪司教們都來吧。
你們,到底,在幹嘛?為什麼,要來參加我的遊行?快滾,快滾,快滾,快滾,關我毛事啊啊啊啊啊啊啊!!!!
當洪流般的火把搖擺結束的時候,福音書消失了。充斥著難以言喻的癲狂情感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東西,一種完全新的東西。
自己所陌生的東西……"
從沒想過,灼熱的火堆也能映照出自己的無色臉。
【————】
孑然一身,孑孓不獨活,孑然妒火,熄滅了發燙的火把,將鏡子摔碎,全部支離破碎,全部安靜,卻又那麼響。
高大,粗野,恥辱,尊敬,可憐,後悔的死在太陽看不見的地方。
【——、】
女性,不,只有現在才能被稱得上男性的存在。
他已經換好了一套白色的騎士服裝,銀色短髮,黯淡無生機的白色肌膚,躍然在地下,破碎的分不清樣貌的鏡片。
能夠讓他失去冷靜,暴露出他心底的感情。明知這沒有任何意義,還是要把這些當成覺悟。
而這種第一次的覺醒,是在無數的時間回溯后,唯一察覺到的,從他人福音書中搶來的,恐怖預言。
旋轉,跳躍,帶著沉重的隆隆之聲而來,顛簸著全身的怯物,站在了此處。
【————】
死氣沉沉的房間。
魔法亮起的時候。
這是第一次,他打心坎里厭惡這死氣沉沉的庸俗不堪的名為『阿爾法』的房間。
因為,冬天是殘酷的,它冷藏了太陽的萬丈光芒;冬天是無情的,它脫掉了草木的華美衣裳;冬天是寂靜的,它禁錮了江河的喧鬧奔放。
但是,還是要承認,他們給了莫希望。
所以,站在了這裡,還給他們鉛灰色。
【——】
他閉上桃紅眼睛,雙手合十,對著眼前四個畫像深深鞠了一躬。
黑白,因為沒有照片,畫像中都是大寫的人名。
全身在寒冷的北風中瑟瑟發抖,手腳都凍僵了。
站在有貢品的桌子前,第一次接受了這種沉悶的氣氛。然後,把已經準備好的另一幅畫像掛在中央。
【阿爾法……、】
騎士般的騎士。為眼前的五個人名,代表唯一思念的距離,再次,深深鞠了一躬。
揮起手,櫃檯上的玻璃杯和酒瓶子也一起被摔倒地面上。
摔碎的酒水濺到了男性白色的制服上,讓他身上染上了酒臭味。
儘管如此,還是不做任何反抗,靜悄悄的沉入影子,又走了。
——陽光照到臉的溫度,在莫看來是戰鬥要打響的溫度。
【——、】
抽出腰間的佩劍,放在透過縫隙的陽光上照射,獨立於整個世界頂端的,是沾染讓許多鮮血的異色劍。
『陽劍』,被掠奪,被眼前的惡人掠奪。
『陽劍』,掠奪,掠奪以往被殘害的生命。
男人的聲線因為震驚而顫抖著,他的手肘重重地靠在牆壁上。
無論到哪裡,無論到哪裡,只不過是抓著那個唯一死不放手的姿態,實在是太過愚蠢了。
從牆壁的凹陷處拿出了一顆波可果實,這顆星粒,跨越了門,對世界了如指掌地帶來了一切。
【————】
毫不猶豫的吃了進去,嚼碎,嚼碎,攪碎生命,嚼碎,嚼碎,塑造生命,嚼碎,嚼碎,逐漸成型,黃的,綠的,紅的,通通嚼碎,嚼碎,統統死亡,死亡滑落於乾枯的喉嚨,滑到到乾癟的胃裡。
【也謝謝你了,安德瑞絲……】
不提及輕薄的莫的態度,因為說出這個人名的存在,已經消失了。
黑色的巨翼蓋滿了灰色的天,這處被鏤空的山,散發著被燒焦的氣息,慢慢逼近。
聽不到積極的肯定回答,猛然態度一邊雙腳併攏,轉過身去,俯視底下看不見的黑影。
【接下來,就是你了——、!】
唇色發青,視野渾濁,他飛得那麼高——又落下了,所有的大罪司教都是這麼死去的。
但是眼前的人和大罪司教一樣嗎?不應該到地下避難所去嗎?不應該在森林的宅邸處躲藏嗎?
『他』一直虎視眈眈,思考著殺死他們的方法,然後嘗試,如果有機會就著手準備。而若是失敗,反正『他』有能夠讓世界重來的力量。
【菜月·昴、!】
——沉醉在噩夢的深處
——醒來后卻看見了更加地獄般的景象
——嘗試過逃跑
——嘗試過戰鬥
——無一倖免
而這種狀況下,昴也不知不覺間,有了能夠稱得上是夥伴的人。
這不是魔女教中的任何一個人,昴也知道不該牽扯更多人進來。
睜眼就可見的黑髮黑瞳,深邃而又黑暗的東西盤踞在裡面,黑眼圈也更嚴重了,幾乎就是瘦骨嶙峋的一位病人,面色也如死人一般蒼白,但這不影響他伸出散發著靚麗光澤的雙手。
相比之下,做出覺悟的白色騎士更加讓人產生憐憫。
【——哦?你還記得我?】
昴藏在黑影身後,向男性吐舌。
回應男性的話溫柔而又沙啞。
在付出了眾多犧牲之後,他終於來到了這裡。
然而——,
【你這雙眼睛,我是永遠不可能會忘掉的,充滿了憤怒,傲慢,將陳腐的靈魂擱棄在地獄】
【被你以這種方式記住,那還真是多謝了】
付出了這麼多犧牲,這才終於,和他站到了同一個舞台上。
他的『死亡回歸』,才是讓自己一直深受痛苦的根源。
就是因為眼前的人,他死後,也將莫帶到了過去的時間。
不問,他的乞求和想法,就這麼強硬的,拉到過去的死亡。
【這裡是卡拉拉奇都市國家邊界上,藏身吉拉爾赤丘的城堡……要找到地方費了一番功夫,你藏的地方可真是不錯呀】
【只要遠離盧克尼卡,哪個地方都行了】
【果然還是憎恨盧克尼卡嗎。但是,先被憎恨的人,應該是你呀,討伐了這麼多魔物和惡人,結果自己卻成為被通緝的對象。可笑吧。】
菜月昴一邊回答男性的疑問,一邊戒備周圍。
說到底,這裡還是敵人的巢穴。要是冷不丁的從黑暗中出現一個『手指』,將刀刃刺入左腹,那就又要回去了。
但是,只要有他在,只要有擊敗眼前敵人的信念,敵人巢穴的淪陷只是時間問題。
而只要他的信念不在了——、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這次廢話怎麼這麼多呀,不過是終於發現了新的自己,開心嗎?Happybirthday】
【Happybirthdaytooyou,不過,今天,這應該是你的忌日吧】
【————】
對於昴意義不明的叫喊,莫的表情因為困惑而僵硬起來。
在印象里,他從來不會這樣發瘋般的叫喊。
但他不會知道。除了昴以外,絕對沒人會知道。
【你、真的是,菜月昴嗎——?】
這個問題,他肯定是知道的。
但是經歷了無數的痛楚,經歷了所熟悉的世界既定之路的離開,還是要對他問這種問題。
而面對這可笑又無聊的問題,昴——、
【————】
他伸開雙手唾沫四濺地吼道。
【啊?就這個問題嗎?哈哈哈哈哈哈怎麼可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麼好笑啊哈哈哈哈哈!】
兩人在山洞的正門前面對面,從這裡可以看到山洞的全景,也只能說這是在沙漠灘上的唯一景象了。
【曾經也有一個人問我這個問題,不過讓他逃了,但是現在,我感覺他好像跟你好像啊,好像,啊,剪掉銀頭髮之前,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女性,跟我的半精靈一樣】
【現在好像,好像,太像了,一樣的黑痣,一樣的睫毛,一樣的眼睛,獨屬於我們兩人,的一樣親密家鄉】
聽到他的死刑宣言,昴狂笑著錘在地上。
昴,知道自己是錯的。
昴,知道自己是不正確的。
昴,知道這是沒法讓自己開心的。
【————】
莫,知道自己不是他。
莫,知道自己不可能成為他。
莫,知道這些無限匱乏的期待是錯的。
明知如此,明知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昴和莫還是來到了這裡。
所以,菜月·昴和莫格·挪威一起笑了。就像朋友一樣。嗤笑了。哂笑了。
【——魔女教大罪司教,『怠惰』擔當,阿爾法安德瑞絲·!】
【終於承認了嗎?新的怠惰。想當初,我第一個殺的大罪司教就是怠惰,最後一個也是怠惰,可笑的命運。】
【只是,盧克尼卡為了給我這個殺了他們軍隊的人存在,強加給我的罪名,而已】
神情扭曲,露出的笑容痛人心扉。
莫拿起手中的『陽劍』這一擊給石板切出了一道橫線,攻擊的瞬間根本看不見,這壓倒性的劍速釋放出超常的劍閃。
一道橫溝出現,擋在了兩人面前。
踢了踢粉塵飛舞的地面,昴似是失去了興趣目光從莫身上移開了,就這麼攤開了自己的手,在黎明的注視下,其上點綴了血跡。
【——魔女教大罪司教,【傲慢】擔當,菜月昴·!】
【『傲慢』,大罪……!】
昴用盡全身的力氣踏著地面,全心全意地報上了自己的名號。
用盡全身的力氣,菜月·昴開始了人生中第二次的奔跑。
【我會收下,討伐怠惰大罪司教,的盛名的!】
【————】
一瞬間,空氣爆開了無數的怨憤,那是大氣中的瑪娜被粉碎的聲音。
劍身如白蛇吐信,堪堪破風,劃過了昴的臉頰,但是,卻沒有擊穿他的喉嚨。
鍛煉了無數次,蘊含了無盡能量的『陽劍』,不可能就這樣頹廢的倒下。
因為,——、
——嘭
【阿拉,居然躲過了,這可不行,啊嗯,這可不行】
【你是——!】
就在莫衝上前來的瞬間,一道黑影從旁邊橫插進來。激烈的碰撞聲響起,莫用『陽劍』接下了黑影斬下的攻擊。
只見敵人了刀刃發出一聲脆響飛上去,瞬間粉碎。
在空中翻著身,最後四肢著地的人是渾身是血的艾爾莎。
昴以為她已經死了。為了造就這個狀況她也成為了布局的一環,她自己也做好了在那裡燃盡生命才對。
【好棒,好棒,好棒,好久沒有這麼戰鬥過了,呼嗯】
【艾爾莎……】
【還有什麼要說的話嗎?】
【我投降,我投降,好吧】
昴一瞬間就切換了情緒,和手中握著劍的莫面對面。
不符合他的風格,昴雙手舉過頭頂表情,有些寂寞的看了看艾爾莎,然後,有些無奈的看著慢慢向他走來的莫。
【就這麼不反抗了嗎?我可是,做好了覺悟呢】
【當然,我還有b計劃哦】
【————?】
【因為,就是,現在!】
因為,如果現在昴哭喊出來的話,一切就都白費了。
——身體碰撞石板的清脆聲,在昴聽起來是歡快的處刑曲。
昴只是向莫輕輕吹了一口氣,一瞬間,這位手中握著劍的男性便倒下了。
【菲利絲添加了藥劑的波可果實,很好吃嗎?】
【這、是……】
然而,卻仍無法支持住自己的身體,滑了下去,倒在了山洞的冰冷石板上。
與其說是眼前的黑髮少年荒謬,還不如說活在這個世界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自己荒謬,隱藏的人在黑暗中輕蔑的向我投以嘲笑。
自己存活的寒磣,微不足道,就像一個不肯安於現狀的,拚命掙扎螞蟻一樣。
那睜著的黑色眼睛,流露出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表情…那是,活著的人所持有的有機質,與死人或玩偶所持有的無機質同時兼備。
【你就沒有懷疑,為什麼艾爾莎在你背後出現嗎?】
【你就不懷疑,為什麼我們沒有偷襲你呢?】
【跟你戰鬥了幾千次,你卻跟我說不止一次,啊啊,不過,你終於是死了呢】
桃色眼睛閃過,不解疑惑,懷疑,憤怒,恐懼。
但這些躍動的鮮紅情感,對於眼前的惡人,都沒有用。
所以——、
【不要搞錯,還沒有結束!!!】
黑紅色的血液鼓動在身體里。
充滿希望的靜脈鼓在手臂上。
【————、】
——嘶啦
劍身,插進瘦削的身體里,擰動。
劍端傳來的觸感,讓空氣都劃出一道亮麗的血紅。是讓自己希望的苦痛和生活的憂鬱全部喘息的頹廢倒下。
對於這份悲慘,他輕輕嘆了口氣——、
【只要、只要你死了,我、我就可以……】
我就可以『時間輪迴』,這是莫本想說的話,但是,自己卻吐了一口鮮血。
因為驚愕而怒睜的雙眼,正絕望地俯視著近在眼前的黑瞳。
不,應該不是說黑瞳,而是眼前全身都是黑色的人。
【第二次是這樣的,你怎麼不長點記性呢,哦,對了,這只是第二次見面吧?安德瑞絲,不,又一個『最優騎士』,莫大人】
【白鯨戰給了我一個很好的鍥機,把尤里烏斯幹了,也多虧你呀……】
【兩個『最優』騎士都品嘗了毒藥,兩個怠惰都被我這樣欺騙,都頹然的倒下吧!】
尤里烏斯,本來是被世界忘記的,因為昴讓他在被白鯨吞入肚子之前,先死了。
培提爾其烏斯淚水滂沱而下,原本想佔有昴的身體,但是卻被微精靈攜手斬殺了。
昴站在旁邊,眯著眼望向獃獃的看著手臂被侵蝕成黑色的莫。
【類似忍者的不可思議忍術,會讓你全身動不了,跟一個獸人學的,好玩吧?】
【可、可惡】
眼前的敵人,每一次戰鬥后,都會成長,這是昴想說的話。
就像,和自己一樣,經歷了死亡輪迴。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的,只要將最後眼前的大罪司教殺掉,魔女教,就徹底坍塌了。
然後,就可以見自己心心念想的艾米莉亞了。
所以——、
【——阿拉,這把劍,握在手上,有點痛啊,不過,刺入你的手感,真不錯呢】
左手臂被人拍住,然後自己的『陽劍』從身後刺入左腹,背後被刺穿了。血液沿著淡黃色的冰刃留下,內臟被破壞,內部被灼燒。
『最優』『白色』『怠惰』,尚未理解發生了什麼跪在地上,渾身上下開滿了殷紅色的鮮花。
沐浴在殺意驟然升華的極寒之風中,昴蹲下身子,王者意識朦朧的莫的表情沒有了。
因為死亡而永遠陷入沉默,殘忍的啃食著生命,沒有一刻靜止,沒有一刻悲慘。
【結束了,回去吧,艾爾莎。】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陽劍』掉落在地上的聲音傳來,艾爾莎冷漠的朝倒地的少年踢了一腳,然後,走向昴旁邊。
【馬上就要見到天使了,是不是很興奮啊?】
昴第一次做出了沒有任何理由的殺人命令。
眼前的人,儘管吃了多少的草藥,馬上都會死了,因為,毒藥和灼燒,是無解的。
這種思考方式倒是乾脆,對於男人這種現實的回答不管是在好的意義還是壞的意義上昴都不喜歡。
總有一天要根絕的藏身之處。而現在終於是消滅了。
昴背著還在掙扎的莫,走出了巢穴。
無論怎樣說,我都無法理解。
好痛啊,好痛啊,為什麼不能用自由愉悅我?
明明不知道,明明不知道為什麼還要讓我獨自一個人?
想要站起來,卻掙扎不了。
【真是太怠惰了,格莫】
快滾,滾出我的耳朵!!!!!!!
哪怕是尖叫著吐出血,還是無法抵擋眼睛再次被血色潤濕。
【這種人,怎麼可能,會把我們這些女僕殺掉呢?】
瑞色的聲音恐懼,苦難,黑夜,失眠,不想聽。
甜蜜,美妙,愛意的嘲諷從腦海中傳來,不想聽。
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
身體被撕碎,靈魂被牽扯,你不知道,多麼痛苦嗎。
【為什麼?為什麼不來幫忙?你可是『最優』騎士啊!】
關我什麼事啊?!!!我不是,我不是最優騎士啊,我連騎士都不是,為什麼這樣對我?為什麼你們不能自己去攻打多兔呢?
別對待我,別諷刺我,別嘲笑我。
乾脆將我的身體全部撕碎吧。
誰都不清楚?誰都不知道?第一次經歷了死亡。
【姐姐大人,還真是——】
【別說了!別說了!求你們,求你們了!救救我!救救我!】
雷姆死在腦海里。
拉姆死在眼睛里。
芙蕾德莉卡死在幻想中。
被屠殺的騎士死在傷口上。
不可能的,難道真的死了嗎?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熱,好熱,好熱。好熱。好熱。好熱,好熱。
【——別走!菜月昴,給我回來!】
血掩面痛哭,揮起手,想逃離死亡的沼澤。
騙人,騙人,都是騙子。
眼前的人不是菜月昴。心中的念頭,不是所熟悉的人。
【————、】
事情發生在一瞬之間。
手上發出了龐大的魔力,在昴的頭上出現。
艾爾莎將昴推開了。
自己卻被石塊掩埋了。
【————】
看著只剩下一隻手露在外面的艾爾莎,昴沒有悲傷,發愣了一會兒,只是揮了揮手,輕佻地繼續朝外面走去。
因為他,知道,馬上就可以見到艾米莉亞了。
所以,這些都是工具人。對她們不抱有任何情感。
——別走,別走,別走,別走,為什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混、蛋,你就那樣,去死吧】
留下了這一忌言,昴沉重地邁動腳步向外探去。
【我記得你!我記得你——啊啊啊!我記得!菜月昴!艾米莉亞!艾爾莎!萊茵哈魯特!尤里烏斯!碧翠絲!拉姆!雷姆!芙蕾德莉卡!】
黑暗,黑暗,沉醉在黑暗,更深沉的深淵,更深沉的無色。
腦袋充血,充血,流血,流血,流血后再充血,充血后再流血。
我,你,自己,梅莉,艾爾莎,大家。
別對自己溫柔,別對我溫柔,別對大家溫柔!全都猶豫的倒斃了!
【菜月昴!菜月賢一!菜月!菜月!菜月,菜月!】
——你是誰?你又是誰?普通人,騎士,大罪司教,獸人,亞人,地球人,異世界人。
——我是誰?莫格挪威?人家是,是誰。老子是,安德瑞絲?
我是我,自己是自己,自己只是自己,別人是別人,別人只是別人。腦袋被裂開,腦袋被撕裂,意識全部翻湧在地。
現實,虛幻,現實,死亡,地獄,交響。交相錯映,交融,混合,凝聚。慢慢成形,慢慢撕裂,慢慢死亡。激昂,憤怒,感慨,飢餓。無法理解,無法理解,無法理解。
夠了,不要再給我看了!不要再給我看了!
我的身體只有我一個,我的意識只有一個,不要再說時間輪迴,我不是,我沒有,不可能!
好痛,好痛,乾脆將我的身體,全部撕碎吧!
無論怎樣呼叫,無論怎樣呼叫,哭腫的雙眼。
【艾爾莎!菜月昴,你為什麼要拋棄她?怎麼又拋棄我?別走!!!】
死亡,死亡,痛苦的死亡,灼熱的胸口被插上劍,沒有一點妥協的地步,沒有一點慈愛的石板,生命被攪拌,頭腦,四肢,上半身,下半身,全部進入了絞肉機。
第一人稱,第二人稱,第三人稱,全部人稱,回憶,思念,未來,過去,現在。因為,不去想的話,自己就會死亡。
自己混淆視聽,現實,地獄,全都分不清。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這是恐懼,恐懼,這是等待,等待,等待,等待,等待,等待死亡的降臨。
【為什麼,一個個都離我而去?】
【死亡回歸,死亡回歸,死亡回歸,死亡回歸,菜月昴,你能死亡回歸!!!!!!!!!】
關我毛事啊!我只能一直被你帶走啊,死亡,我不知道死亡的後果是什麼?死了,死了就這樣死了?!
肚子在痛,內心在迷惘,灼熱感一直存在,血液流著肋骨,皮膚,地板,眼睛,耳朵里。
昴消失的背影,是一眼看到的黎明盡頭
死了——我死了嗎?
血液流光,最極致的痛苦掠過腦袋。
【————】
問你一遍,我死了嗎?
拉姆,我死了嗎?
雷姆,我死了嗎?
艾爾莎,我死了嗎?
菜月昴,我死了嗎?
【——、】
感受著腦袋後面的觸感,自己倒在地上,有白色的長發,黑暗的夜空,新鮮的空氣,以及,能活動的還在劇烈疼痛的身體。
【這、……】
第一次死亡,第一次感受痛苦后,睜眼發現了這裡。
周圍漆黑一片,倒地的女性感受著全身被碾碎的痛苦。
這一次,照亮整個魔女教巢穴的,是掛在天邊的太陽。
已經中午了。
不知不覺中睡到了中午。
是死亡嗎?是希望嗎?是他死亡回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