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攔車

第二日一早。

城北門，聚集了大量商隊，他們都是要去順寧府的，隊伍中能看到不少少男少女。

這些人大多護具齊全，氣質彪悍，一看就是在不少臨界中歷練過。

少些作書生打扮，背後背著箱籠。

還有些腰間插著各式工具，走起路來，丁零噹啷的響。

葉遠站在其中，好像和哪邊都不沾著，更像是商隊里江湖經驗老道的護衛。

遞給護衛頭子一根煙，葉遠笑著問道：「王哥，什麼時候出發？」

王開榮接過香煙，順著煙桿拈了拈，又聞聞煙葉的香氣，喲了一聲：「縹緲齋出品的好煙，你小子闊氣啊，抽這麼好的東西，再等等，還有三名學生沒到。」

「我自己是不抽煙的，這一路要你們照顧，就買了一包。」葉遠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鐵盒，上面鎏金印著縹緲齋的牌子，道：「勞煩王哥給其他兄弟發發。」

王開榮上下打量了一會葉遠，將煙收下，砸了咂嘴道：「路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只要不耽誤行程。」

王開榮當然不是被這麼一包煙收買了，他看重的，是葉遠身上老練的處世技巧。

其他那些中了學的學生，大多眼高於頂，心裡都有一股子傲氣在。有些表現的好的，還好說話些，一些鼻孔看天的，是根本不將他們這些護衛放在眼裡。

這樣看起來，葉遠的尊重，就很加分了。

又等了一會，三名學生姍姍來遲，這時候，其餘商隊都已經出發了，只留下葉遠他們這一隊。

三名學生也沒什麼道歉的話，只說了一句，自己起晚了，便入隊了。

葉遠從他們身上聞到了脂粉香氣，他們昨晚應該是在煙花之地玩了個通宵，剛從妓院里出來。

商隊隊長鬍旬，已是見怪不怪了，他年年送學子，每年總會有這麼幾個，見人都到齊了，手持喇叭，下令準備出發。

葉遠剛登上車廂，就見到城門口，跑出一人，揮舞手臂，大聲喊著。

「給我等等。」

戴著半張狐狸面具，遮住上半張臉的青衫少年，跑到胡旬所乘的領頭車前，叉腰質問：「你為什麼不等我！？」

胡旬莫名其妙：「商隊已經啟動，只能緩停，這位小兄弟，你沒頭沒腦的，上來就要我停下，有什麼事嗎？」

「哼，讓你停下你便停下，哪來這麼多借口。」少年說著從懷中拿出張紅紙，舉到領隊眼前道：「我是順寧城的學子，要搭你的車。」

胡旬被氣笑了，狂傲的學生他不是沒見過，這麼狂的倒真是第一次見，搖搖頭道：「我的車隊已經滿了，你另外找其他車隊去吧。」

青衫少年指著隨車的烈熬馬說道：「你胡說，還有那麼多空著的烈熬馬！」

烈熬馬是本土馬與異怪的改良品種，體力極強，隨車是為了輪替，但多背一個人也不影響。

「這都是我的馬，我想讓你坐，就讓你坐，現在我不想讓你坐，不行嗎？」胡旬也懶得繞彎子說了，這人怎麼跟個愣頭青一樣，讀書讀傻了？自己都拒絕的這麼明顯了，還看不出來？

他一個商隊領隊，也不怕得罪幾個學子，有權有勢家族的子弟，都有其他更方便快捷的交通手段，明天出發也來得及，會隨商隊出發的，都是普通人家。

青衫少年不依不撓：「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又不是不給錢。」

在身上摸索了一陣，什麼也沒掏出來。

胡旬冷笑。

幾名學生已經不耐煩的催促了起來。

「胡隊，怎麼還不出發。」

「那邊的同學，來晚了就找其他隊伍，別耽誤我們的行程。」

「是啊，兄台，城裡說不定還有沒出發的，你再去找找。」

王開榮策馬上前，向胡旬詢問，眼睛卻是直直看著少年：「胡隊，怎麼了？」

「沒事，走吧。」胡旬懶得再理會青衫少年。

這時，葉遠走了過來，先向胡旬行了一禮。

「胡隊長，她是我朋友，因為自幼苦讀，不擅長與人交流，如果有哪裡冒犯了，我代帶她向你道歉。

我有一頭奔鳥，若是車廂沒有位置，就讓她乘我的奔鳥，跟著商隊走吧。」葉遠語氣誠懇，遞了三張百元大鈔出去，這是車費。

王開榮幫腔道：「胡隊，這位是葉遠小兄弟，人很不錯。」

胡旬瞥了眼王開榮，能讓自己的護衛隊長幫忙說話，不簡單啊，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可能這人真的是讀書讀傻了吧，於是便沒有了計較的想法，接過鈔票，點了點頭。

「既然是葉遠小兄弟的朋友，便上車吧。出發！」

青衫少年自葉遠出現以來，便一眨不眨的看著葉遠，任由葉遠拉著上了緩緩行駛的車廂。

車廂里坐了7人，加上葉遠和青衫少年，就是9人，都是去順寧城的學生。

眾人都友善的向進來的兩人問好，剛剛出聲催促的三人也在其中，讀書人往往最是虛偽，因為他們能很快將表情轉換，以適宜的表情，在適當的時機，迎合適合的場合。

武夫就大多弱於此項。

葉遠點頭作為回應，青衫少年則是將頭偏向一邊，哼了一聲。

車廂寬敞，兩人坐在了靠外的位置。

青衫少年伸出手來：「初次見面，-你叫葉遠是吧，我叫......」

葉遠將青衫少年伸出的芊芊素手推了回去：「余兄，我們怎麼會是初次見面呢？不是府上剛見過嗎？」

余燈芯瞬間錯愕：「本小......公子這般變裝，你也認得出來？」

「你變裝了個寂寞，還有將你的手藏好，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你是女的，胡隊長沒拆穿，是因為有很多女生為了安全，會女扮男裝。」

葉遠輕聲說道：「但是，像你這麼拙劣的，估計他也沒見過幾個。」

余燈芯臉頰鼓起：「虧我練習了好久男人的形態，果然任憑我怎麼掩飾，也遮不住天生麗質啊。」

葉遠當沒聽到，詢問道：「余小姐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你今天不還有宴會嗎？別告訴我你是偷跑出來的。」

「正是，要不是府里人忙了個底朝天，本小姐還真跑不出來，隨便換了身下人的衣服，所以沒帶錢。你小子挺機靈的，就做我頭號小弟吧，這一路盤纏就靠你了，等到了順寧城我加倍還你。」

「謝謝抬舉，我不接受，建議你現在下車還來得及，通常貴族小姐私自偷跑都沒有好下場。」

「本小姐好不容易才獲得自由，才不要回去，一堆人看猴一樣，煩得要死。」

兩個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另七人表情異樣。

怎麼說余燈芯也是做男人打扮的，再加上臉上的狐狸面具，怎麼看都像是搞那些的。

哪些？就是那些。

車廂里的氣氛，變得莫名古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