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小精靈

很困。這是江開樂在物理課堂上的唯一感受。

有多困呢？

這麼說吧，江開樂坐在講台前，上面是脾氣最大的班主任，而他在立著睡覺。好在江開樂暫時還沒被班主任發現。

但江開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睡出幻覺了，他總感覺有人在他腦子裡說話。

「不要睡啦，你會後悔的。」

「怎麼不理我呢。也好，不然你也會後悔的。」

「但是你真的不能再睡了！」

迷迷糊糊中，江開樂不知怎地把腦子裡的話說出去了：「什麼玩意兒。」

而此時，班主任剛講完題，正等著同學們的反饋。可是同學們靜悄悄的，班主任只得到了江開樂的一句「什麼玩意兒」。

這下好了，班主任直接順著聲音看到了在他面前立著睡覺的江開樂。

「江開樂！」班主任瞪大了雙眼，目中儘是憤怒，「給老子爬到辦公室去。」

「誒！」江開樂直接被嚇醒了。

換做其他老師，同學們高低得來幾聲幸災樂禍的笑聲，可是這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班主任，同學們可不敢放肆。

不過江開樂倒是不怎麼怕班主任，他只是嘆了口氣，邁著懶散而又隨意的步伐走去了辦公室。

沒過多久，下課鈴聲響起，班主任也回到了辦公室。

江開樂感覺到班主任來了，也連忙低下了頭，一副任由你處置的樣子。

「江開樂，你說你這幾天課上睡了幾次覺了？」

「你這樣子對不對得起你父母，對不對得起老師對你的教育？你又對不對得起自己？你不是你初中第一考進來的嗎？」

江開樂剛想說話，就聽到腦子裡傳來一句：「你這樣說話你會後悔的哦。」

不過江開樂沒有理會。

「江老師，好多同學上課都想睡覺的。我會對我自己負責的，江老師你不用管我。」

「老子管你還有錯了？」江勇猛地一拍桌子，引得辦公室其他的老師看了過來，「把你媽老漢喊過來。今天不收拾你下，你還無法無天了！」

「不是，江老師，就一點小事，他們有他們的事情。」江開樂很難堪，他倒不是怕父母和老師的混合教育，他只是不想麻煩自己的父母。

「小事？你就這個態度？你看下你個人的成績。快點，把你媽老漢喊過來。」說到最後，江勇已經很不耐煩了。

江開樂嘆了口氣，「江老師，真沒必要打電話的。」

「沒必要？」

江勇看到江開樂這副有氣無力的懶散樣就氣不打一處來，他都不知道自己把江開樂喊來辦公室多少次了，而江開樂是一點變化也沒有。

算了，不想管了。

「爬。今天給老子站到外面，不準上課。」

「好的，謝謝江老師。」

說罷，江開樂就往辦公室外走去，順便把門也帶上了。

現在是下課時間，教學樓散發著獨屬於青春的喧鬧，而江開樂一個人靠在走廊的欄杆上，與別人格格不入。

「看，我就說你會後悔吧。」

誰在說話？我出現幻覺了嗎？

「不是幻覺呢，我是後悔小精靈。」

什麼意思，難道我這沒人疼沒人愛的樣子，上帝都看不下去了？

「什麼上帝？我不是上帝，我是後悔小精靈呀。」

我尋思著我也沒吃毒蘑菇啊，怎麼就致幻了？

「害。我現在要彈一下你的頭，

這樣你就知道我是真實的了！」

來啊，我倒要看你……

「嗷！」

一股大力襲來，江開樂直接直直地向後倒去，哐當一聲摔在了地上。

「哇。」

這時，方安正巧趕到。

方安是個典型的學霸，面容姣好，清純可愛，她也是為數不多會關心江開樂的人。

「你怎麼躺地上了？」方安疑惑地看著躺在地上的江開樂。

「咳咳。」江開樂尷尬地笑了笑，立馬起身了。

「剛才江老師沒有為難你吧。」

「我又不怕他的。」

「你少跟老師頂嘴。江老師雖然很兇，有些時候方法也不對，但他是真的想你變好的。他對其他成績差的根本沒有那麼多耐心。」

「我估計是家裡送了東西。」江開樂滿不在意地說道，但他其實也清楚，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江勇的確很關心他。

「真的是。」方安頓了頓，正色說道：「你現在真的得好好學習了，高中很快就會過去，你得為自己的未來考慮。」

為自己的未來考慮嗎？

江開樂勉強地笑了笑，「放學再說吧。我看你臉色有點不好，注意休息。」

方安翻了個白眼，走了。

「你們倆是什麼關係呀。」江開樂的腦海中又響起了那道空靈婉轉的聲音。

「你真的是什麼小精靈嗎？」

「對呀對呀。我是後悔小精靈。」

「你為什麼叫後悔小精靈？」

「因為我知道會讓你後悔的事情。剛才我不就提醒過你嗎？」

江開樂一想，確實。

不過江開樂看著對面教室里努力學習的同學，他總感覺現實應該像那同學一樣——在這高中努力學習，考個好大學，找份好工作，再娶妻生子。

而自己腦中的這個小精靈卻是完全與現實割裂開來的。

「後悔小精靈，你是從哪裡來的？」

「我不知道。」

「得。那你知道有沒有其他的小精靈嗎？」

「這個我知道，有的！」

「但是，你為什麼會選我呢？你剛才也看到了吧，我就是個上課睡覺的衰仔，不喜歡學習，也找不到人生的意義，只會頹廢混日子。」

「喲。江神，怎麼上課了還站在外面呢？」有一同學路過，言語和眼神中都透露著一股不屑與嘲諷。

「看到了嗎？狗路過都要在我這撒一泡尿。成績差呀，就莫名其妙地被看不起。」

「沒事啦。」後悔小精靈好像也有些失落，「我也很失敗的呢。我雖然能告訴其他小精靈『這件事你做了會後悔』，但是很少有人信我。」

「很少有人信你嗎？我也是呢。那咱倆倒是挺搭的，不過我屁也不會。」

江開樂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對呀，不然我為什麼選你呢？」

這句話一出，江開樂的笑容直接凝固住了。他還以為這小精靈是發現了他身上的閃光點才選擇的他呢，看來某些學霸慣用的自嘲並不適用於他。

「騙你的，我當然是發現了你與眾不同的地方啦。」

江開樂心裡一暖，但嘴還是很硬。

「謝謝，我知道。」

「對了，後悔小精靈，你叫什麼？」

「我叫……我叫……哎呀，我想不起來。」

「那你有什麼目標嗎？我是說，你為什麼要跑到我的腦子裡去。」

「不清楚誒，但是我想長大。長大了我就會知道更多的事情。」

「長大？怎麼才會長大？」

「這就要靠你了。如果你能讓別人別做後悔的事情，那我就能長大了。」

「靠我？好吧，我會努力的。不過，我現在想起來，你之前說我理你的話我會後悔的。為什麼呢？」

「我猜，是因為我會消耗你的壽命？」

江開樂剛剛暖起的心，在這句話的作用下，又冷了下去。

「有多少？」

「用一次一個月吧。」

「那你剛才……」

「剛才有些是免費贈送的呢。但是我對方安用了一次收費的，你想知道她會後悔什麼嗎？」

江開樂眉頭一皺，先不管這小精靈怎麼知道方安的名字的，她怎麼能把自己的壽命當信用卡一樣亂刷呢？

「嗨呀。我直接告訴你吧，她會後悔沒和你在一起！」

「嗯？」江開樂有些傻了，「不是，姐姐，你別亂花我的錢……不是，我的壽命啊。」

「沒事的，等我長大，我能給你大把大把的壽命！」

「啊？」江開樂有點懷疑自己能不能活到小精靈長大了，「不過你說得對，我已經開始後悔了。」

「啊……」小精靈好像很失落。

江開樂心頭一軟，說道：「騙你的。腦子裡住著個可愛的小精靈挺不錯的。只是，你除了能知道什麼事做了會後悔，你還有什麼能力嗎？」

「嘿嘿。有的哦，但是要稍微長大一點點才有。」

「好吧，那我等你長大。」江開樂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總感覺有些很不對的地方。

「那你得讓別人別做後悔的事情哦。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好的。」

現在已經上課很久了，所有同學都回到了教室里，只有江開樂一個人在走廊上依著欄杆。教學樓里，回蕩著老師的講課聲。教室里，有著一群努力奔赴夢想的人。

天色漸晚，紅霞滿天。

江開樂第一次覺得自己不再孤獨。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放學回家的時候，江開樂和方安也如往常一樣約好了一起回家。

兩個人並排走在林蔭小路上，路燈下剪影昏黃。

「你知道田都在背後怎麼說你的嗎？」方安忽然說道。

「怎麼說的？」

「他不知道你為什麼不努力學習。」

「他是不是覺得，他比我聰明，他都努力學習，我憑什麼不努力學習。」

方安沉默了，許久之後才嗯了一聲。

「呵。」江開樂早就看田都不順眼了。在他眼裡，這個人就是那種喜歡斤斤計較貪小便宜，還老是在背後對別人指指點點，覺得自己比誰都厲害。

「你就努力學習證明給他看呀。」

「瞧不起他是一回事，但是他確實挺聰明的。我呢，又不想學習，底子這麼弱，怎麼追得上這種隨便學學的天才。」

「隨便學學？我聽說他是最努力的。」

「不都這樣嗎？這種人學得比誰都多，你一問他，他倒是說自己一直在嗨玩。」

「可是，我真的挺擔心你的。」

校門口的方向傳來了吵架聲，江開樂沒有理會，他對方安說道：「這不是還沒高三呢。我慢慢學好吧。」

「你答應我。」

江開樂沒敢答應，他是個重承諾的人，答應別人的事情他一定會做到。

可這件事情，他沒有把握。因為他真的不知道學習有什麼意義，或者說，他不知道自己按照別人的期望一步一步地走有什麼意義。

這時，後悔小精靈開口了：「你怎麼能這樣呀，答應她，我來幫你。」

「你怎麼幫我？你又不是學習小精靈。」

「嗨呀，我可以陪你學習呀。」

江開樂真想翻個白眼，他還以為後悔小精靈能讓他變聰明什麼的呢。

既然小精靈都幫不了江開樂，他就更不能答應方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學習。但是……我會嘗試的。」

「好吧。」

「但是，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

「沒事的，可能學習累了吧。」方安有氣無力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