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歸家
天才剛剛亮,一輛破舊的公交車穿過由於液化現象而產生的白霧,行駛在鄉間的小路上。
車內,韓訣正處於熟睡狀態,連夜的趕路的確令人感到疲憊。
忽的,他的胸口再次傳來一陣怪異的蠕動感,導致韓訣再次從熟睡中醒來。
撩開衣服,胸口的紋身像極了一張紫色的臉譜,並且在不斷蠕動,像是要衝破皮膚似的。
「這鬼東西,搞得我一夜沒睡好。要是我去寺廟功德箱投點錢,不知道佛祖斗不鬥得過...」
可轉念一想,若是求佛有用,那世上又怎會存在厲鬼索命之說呢。
韓訣有些無奈,困意全無,靠在車窗上透過窗戶看向田野,稻田裡隻身下一節節稻桿兒。
回顧出獄這半天經歷,韓訣的觀念已經完全轉變,以前不信鬼神之說的他竟然也會閃過求神拜佛的念頭。
「咔呲」一聲。
司機一腳剎車,老舊的公交車搖搖晃晃的停下了。
開門之後,韓訣懷著忐忑的心情走下。三年了,父母他們還好嗎?
鄉下的清晨總是伴隨著大霧,穿梭在田埂小路上,韓訣的上衣、褲腿被水滴打濕。
「若是這水霧能淡去就好了...」
韓訣念頭剛一出現,白色水霧就淡薄不少,至少不再會打濕衣服。
「莫非我的能力是操控這自然的水霧現象?」韓訣猜想。
他伸出手臂,手掌向左一撇,大霧便往左邊飄蕩,往右一揮,白霧便緊隨其後。
緊接著,便出現了一番奇特的景象。
這濃厚濕潤且包裹一切的大霧,中間竟豁出一條缺口,正好容一人通過。
韓訣覺得有趣,可並沒有將其放在心上,因為這太雞肋了。
繼續快步穿梭在田埂上,越是離得近了,他越是忐忑不安。像極了考試不及格的孩子回家的惶恐。
在十幾分鐘的步行之後,韓訣終於抵達村口。
村口的大槐樹下坐著一個滿臉胡茬男人以及一條黑狗。
「三年不見,這傻子但是沒有什麼變化。」
韓訣記憶力不錯,還記得眼前的男人生下來便是痴獃患者,時而大笑時而痛哭,整日瘋瘋癲癲的。
此刻,傻子吃著手裡的烙餅,對著韓訣樂呵呵的笑著。
可只有一歲的黑狗自然不認識韓訣,對著其齜牙咧嘴的狂吠。
韓訣也不在意,向著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望著韓訣離去的方向,正在大口吃饃的傻子卻忽然停下了嘴裡咀嚼的動作,身體詭異的扭動著,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黑狗發現不對,想要逃離,卻被鏈子死死限制住,恐怖害怕的它只能對著傻子瘋狂吼叫。
與此同時,傻子吐出口中的烙餅,猛的向黑狗撲去....
此刻,韓訣則站在一座土胚房前,看著滿頭白髮且佝僂著的母親正在吃力的拎起一桶水。
「媽!」韓訣輕聲呼喚道。
聽見有人呼喊,老婦人本能的回頭。看見那副自己朝思暮想的面孔,她不禁神色激蕩,手中的水桶翻倒在地。
「孩子,你回來了...」
兩人相擁而泣,好一陣子后,母親才緩過神來。
接著,母親講述了三年內的遭遇:
「你入獄不久,老頭子就中風病倒了,病情嚴重滴很,半個人都癱了,更別提說話了。
本來靠著積蓄和低保,也算過得去。可有一天,突然來了一群什麼游龍會的人,
要收取所以安保費。
迫於無奈,我們只能放棄治療……」
看著父親躺在鋪了一層稻草的破木板床上,韓訣心如刀絞。父親此刻雖然不能言語,可那雙濕潤的眼眶彷彿再說:
「孩子,爹不怪你,都怪爹自己病倒了...」
韓訣不忍再看,將痛哭流涕的母親抱入懷裡,掏出一沓錢,安慰道。
「媽,爹的醫藥費我來想辦法,這錢你先拿著。」
母親用圍裙擦了擦眼淚,接過錢之後,又提醒道。
「對了兒子,這些年你四舅家沒少幫媽,你爸的這些葯都是你表弟劉奇掏錢買的。昨天,你四舅離世了,中午你拿兩百去隨禮。」
「劉奇,是那個我入獄的時候剛上高中的表弟?」韓訣知恩圖報,仔細問道。
「是啊,你可別小瞧了人家,他現在身價至少幾千萬呢。你四舅去世,人家可是用一台黃金棺材來下葬他爹。
不過,你中午的去的時候可得小心點,現在村子里可是在鬧鬼呢!」
韓訣眉頭微皺:
「鬧鬼?媽,你咋知道的?」
「這幾天里死了好多人了,你四舅死的時候臉上還有一隻手掌印子呢。」母親壓低了聲音,似乎是鬼聽到。
「好的,我知道了媽。」
韓訣沒有將鬧鬼的事情太放在心上,因為此刻他的心裡充斥著仇恨。
當年入獄前韓訣正是游龍會的一員,事發之後,會長將責任推到他身上,答應給一百萬的補償。
可如今錢非但沒給,反而收取向母親收取安保費用,導致父親落下殘疾,癱瘓在床。
有仇不報,非君子也!等處理好眼前的事情,就去游龍走一趟。
太陽越發炙熱,時間來到中午。
韓訣來到四舅家,原本的土胚房已經翻蓋成一座別墅,旁邊還修建了車庫,看樣子表弟劉奇真成了富豪。
走入客廳,裡面擺放著各種豪華奢侈的傢具與家電。突兀的是,大廳正中間放置著一口黃金棺材,而奠龕上擺放著香爐與四舅的遺像。
劉奇就站在棺材旁,臉色陰沉,脖子處還有一道駭人的傷疤,氣質詭異。
給韓訣的直覺是,劉奇缺乏了活人應有的生氣。
與之相比,他的妹妹劉梅就顯得合理不少,滿臉淚痕,哭的稀里嘩啦,還被人攙扶著。
「節哀順變!」韓訣隨了兩百后安慰道。
劉奇依舊保持沉默,不過是點了點頭,像是在思索什麼。
「呦,這不是大侄子嘛?」有人認出了入獄三年的韓訣。
畢竟,這裡的大多數人也都沾親帶故的,互相認識也正常。
韓訣扭頭,看見一個脖子上戴滿金項鏈,手戴著金戒指,一副暴發戶氣質的男人。
此人正是這兩年養豬掙了不少錢的大姑父。
他以一個長輩的身份,對著韓訣訓斥道。
「小訣啊,聽說你是昨天剛出來的,以後好好過日子,別再瞎混了。你要是實在找不到工作,跟我說嘛,我這裡缺個清豬糞的。」
韓訣懶得理會,畢竟沾親帶故的,而且這個場合出手不太合適。
可沒想到這大姑夫越說越來勁兒。
「實在不行,跟著你表弟小楠混,他最近可是加入了游龍會!現在政府不管事,這十里八鄉的,那個不需要交個安保費的。」
大姑夫一邊誇讚自家孩子,一邊遍低韓訣,優越感油然而生。
而小楠此時也被親戚們誇上了天。
「哪裡哪裡,我還是得向著劉奇哥多學習,人家年紀輕輕可就幾千萬身價,我這點都不夠看的。」此時,小楠還不忘奉承討好著劉奇。
接著,一大幫親戚又嘰里呱啦的誇讚著劉奇,完全忽視了韓訣。
是吧,畢竟人微言輕。
可此時,眾人沒有注意到的是,遺像上的照片正在悄然發生變化,遺照中那張面無表情的人臉居然詭異的笑了起來。
小男孩看到了這恐怖的一幕,他用小手揉了揉眼睛,確認是否看錯。
這回,他清晰的看見遺像中的人臉正對著他微笑,並且照片上還出現了一隻漆黑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