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金殿
一向謙和低調兒的豫王聽到這句話神色大變,他轉身向從左側耳房出來的太平公主笑道,「太平何時也來了?聽說獨孤飛鴻無意間衝撞了妹妹,以我對太平的了解,你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太平公主咯咯地笑了,緩緩地走上側面的台階兒,站在武后的身後,看著眾臣……
武家兄弟連忙過來,向太平公主行跪拜禮,「臣等見過公主。」
在他們的帶動下,眾臣紛紛過來,跪地膜拜,拜見太平公主……
「臣等拜見公主,公主千歲,千千歲!」
太平公主傲然俯視眾臣,伸出雙手,說道,「眾臣平身。」
見禮過後,武媚娘和顏悅色地望著太平,「太平啊,你說說你的觀點,給諸位臣工聽聽。」
「皇帝顯哥哥所派使節出使歸來,拜見天後理所應當,千不該萬不該,他竟然與屢次三番與犯上作亂的駱賓王同路而行,至於衝撞我,那都是小事兒。」
太平公主說完又看看眾臣,微笑頷首,眾臣見太平主張嚴辦,一幫見風使舵之人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李旦向前幾步,行禮跪拜母后,「母后明察,功臣良將,自古以來多英雄豪傑,獨孤一家,幾朝為官,為我們大唐社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太平兒時曾在白馬寺遭劫,是獨孤飛鴻挺身而出,救了太平,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這是江山永固的大道啊!」
武攸緒也跨出幾步,跪倒在地,「殿中監武攸緒請天後收回成命。功臣遠行歸來,本該設宴款待,怎可含冤負屈?」
「怎麼?你個從三品的官員,也敢在大殿上啟奏嗎?」
太平公主見畏畏縮縮的武攸緒今天也在這裡湊熱鬧,就臉部搐動著,氣急敗壞地看著他,責罵道,「先照一下鏡子,再來啟奏。」
這話說得有點兒損了,明擺著在罵武攸緒是個醜八怪,幾個武家兄弟心裡不痛快,眼光里流露出恨意,沖著太平公主的方向瞪了幾眼。
武后覺得好玩兒,想聽聽一向木訥的武攸緒說些什麼,就笑著打斷太平公主,「太平,你讓他說,他難得有自己的觀點。」
武攸緒繼續侃侃而談,「天後,上天施以仁慈,萬物生光輝,天後施以仁慈,諸臣心如水。獨孤飛鴻像漢代的張騫一樣,胸懷大志,坦坦蕩蕩,不像我喜歡遊盪街巷,懇請天後饒恕他們吧!」
從不在朝廷上說話的武攸緒今天一反常態,保了獨孤飛鴻和呼延都蘭,武媚娘深感意外,同時她也第一次看到武李兩家,兒子侄兒,共同努力去保別人,她沉思熟慮后,態度有了變化……
對武攸緒小時候的表現,武媚娘一向不滿意,他「少有志行。」與其他達官貴人格格不入,他不願靠著武后的權勢過日子,還自編了個假名字在長安街市上給別人算卦,得了錢就離去,從不在一個地方呆的時間過長。這件事,在長安城裡傳得沸沸揚揚,武媚娘十分擔心他不成器,今天看來,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既然豫王和攸緒都力保獨孤飛鴻和呼延都蘭卿家,就把他們帶上來,我說幾句。」
武後有望向痛心疾首的獨孤天化,勸慰道,「獨孤天化,你也可以安心了。」
天降祥瑞啊,獨孤天化感動得熱淚盈眶,他渴望見到女兒芷蘭,沒想到還沒見到,她就遭了殃,這真是蒼天有眼啊。
「母后----」太平公主撒嬌地叫著武媚娘,「希望她能改變主意,可是,武后是什麼人啊!她永遠把政治大局擺在中心地位,見太平不悅,她的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皺,回頭看看太平,「太平,你也長大了,以後要多多思考一下,看我們怎樣才能更好地處理好朝廷大事兒……
千算萬算沒算到武攸緒這個笨蛋能攪了局,太平公主見武后改變了主意,「母后,做法祈福的法會開始了,我現在就去了,朝政大事全憑母后做主,散朝後我再去看您。」說完,她氣急敗壞地拂袖而去……
太監尖聲叫報,「獨孤飛鴻和呼延都蘭帶到----」
「獨孤飛鴻和呼延都蘭,你們今天要感謝兩個人,一個是豫王,一個是殿中監武攸緒,是他們救了你們的命。」
獨孤飛鴻,呼延都蘭和獨孤天化跪謝豫王和殿中監武攸緒大人,感謝天後不殺之恩……
都蘭終於見到了生身父親,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獨孤天化感激涕零地望了望才不驚人,貌不出眾的武攸緒,又點頭謝過豫王,父女父子終於在大明宮相見了……
大明宮逐漸亮堂起來,金碧輝煌的殿柱蟠龍吐珠,一片祥瑞,獨孤天化的心此刻在陽光的輝映下溫暖起來,他走上前,攙住女兒的雙手,淚汪汪地把她拉到自己旁邊跪下謝恩,「臣獨孤天化謝天後慈恩浩蕩,祝天後永遠康寧!」
「吐谷渾郡主呼延都蘭拜見天後,都蘭謝天後信任,都蘭誓死捍衛大唐和吐谷渾的友好關係!」
青年得志,權高位顯,又有顯赫的家族背景的武攸緒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展露出他的政治智慧和才華,按理說,他是該好好乾一番事業,可是,武攸緒不這麼看,他總覺得憂慮重重,自己的姑姑權傾朝野當然是好事,可是這在中國漫長的封建社會裡,有幾個女人當政有好下場的,漢代的呂雉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中國人做事歷來講究師出有名,這種名不正言不順的事情本身就隱藏著極大的禍端,再看看那些武家兄弟子侄們,遠近親友們,一個個飛揚跋扈,不可一世,在朝野內外已經引起了眾多怨憤。福短禍長啊!所以,武攸緒要在朝堂給自己開一條活路……
太平公主悻悻而去,武媚娘宣布散朝,獨孤天後一家歡天喜地回到了獨孤府中,可是從此,太平公主懷恨在心,都蘭和飛鴻的人生就埋下了拔除不了的禍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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