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1章 再見，吉姆

秋天的蘆葦擺動，飄揚出風的形狀。

入秋以來，瑞基一行人已經搜尋了地圖上標記過的幾個類似於亞特蘭大的避難營，這些避難營無一例外，全部淪陷。

瑞基他們現在打算去本格堡軍事基地，認為那兒應該有出路。

洲際公路上，一輛房車、貨車、轎車以及達里爾的摩托快速行駛。

房車的車速慢了下來，戴爾看著格倫：「告訴瑞基，前面堵住了。」

瑞基，肖恩下車去查看前面的情況。

見四周安全，瑞基收回左輪。

「那些該死的行屍是怎麼區別我們和它們的？它們似乎從來都不攻擊同類。」瑞基問。

肖恩放下手中的霰彈槍，吐掉口香糖。

「我也觀察過，這些畜生平時要死不活的，但只要你靠近它們，它們就會變得異常興奮。」

「意思是它們主要通過嗅覺來判斷？」

「八九不離十。」

亞特蘭大洲際公路上，車輛橫七豎八躺著，混亂不堪，汽油味很濃。

被打開的車門、車內的殘肢和血漬以及狹窄過道里躺著的乾屍；訴說著這裡曾經發生的悲劇。

戴爾車內的罐頭不多了，瑞基讓大家先在這片區域搜尋一些有用的物資，尤其是食物和水。

達里爾跟著瑞基搜尋沿途車輛的後備箱。

「關於莫爾，我很抱歉。」

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在亞特蘭大周圍尋找了很久，但一無所獲。

「得了吧，與其想一個死人，還不如花點心思怎麼讓這些活人吃飽。」達里爾不屑地說。

肖恩找到了一個運輸桶裝水的貨車，他打開其中一桶，任由礦泉水澆遍全身，好一個痛快的涼水澡。

「格倫，我們還差水嘛？」

二人大笑不止。

……

一個鐘頭的功夫，大夥已經收集了不少食物、水以及藥物，然後把它們堆放在T仔的露天式小貨車車廂內。

卡爾也想為大家出點力，便趁洛莉不注意，挨個打開車門尋找物資，當他打開一輛白色車的後座的時候，他發現裡面竟然有人。

具體點，應該是一個還有呼吸的男人。

男人叫吉米，身高一米七五左右，比瑞基矮几公分，體格和T仔相似，壯實甚至有點肥胖。卡爾發現他時，他正在睡覺；等到他醒來時，大夥已經將他圍住。

瑞基，肖恩站了出來。

剛睜開眼睛，吉米並未感到過分驚訝；「我就知道會有人來救我.」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穿著制服的瑞基與肖恩，又補充道:「我叫吉米，你們是救援隊？」

「不是。」

肖恩睜大眼睛，仔細端詳他。

……

肖恩把瑞基叫到一邊，他對瑞基說:「我不太相信這個人，咱們還是時刻提防點為好。」

吉米訴說了在這裡的遭遇，他很快得到了安德瑞拉、艾米以及卡羅爾的同情。

已經找到了水，食物；又多了一位新成員，大夥興緻很高；都在忙著整理收集到的食物，水以及衣物。

「這地方就是個墳場！」洛莉對瑞基喊道，絲毫沒有注意到眾人變化的臉色.

而瑞基察覺到了眾人轉移過來的目光.

他看著大夥，

便道:「眼下我們的油已經不足以允許我們從另一條路繞道而行.因此我們先暫時在這裡休整；等把前面的路清理了，我們就走。」

瑞基揮手指向前方

「格倫用你的轎車配合T仔的貨車，

將路上擋道的車移開。」

又看向卡羅爾她們：「肖恩和我將去周圍區域探探情況，剩下人做好準備，卡羅爾將食物、水列個清單，戴爾還是由你來負責警戒。」

「另外！」瑞基又補充道

「把所有槍支統歸我、肖恩還有戴爾管理，至少目前看只有我們三個會用槍，它們畢竟是喜歡動靜的東西，我可不希望因為誰的慌亂開槍而將大家送上絕路！」

……

「爸爸，我也想和你們一起去。」卡爾看著父親。

「卡爾，這你得徵求你媽媽的同意。」瑞基望著洛莉.

「讓他去吧，壞人總不能一直讓我當。」洛莉蹲下，抱住了卡爾：「卡爾，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會的，媽媽。」

…………

晴空萬里，陽光普照，微風和煦，真是難得的好天氣。

瑞基、肖恩舉著槍，中間夾著卡爾；三人在林間小道行走。

「老兄，咱們這樣下去可不是個頭。」肖恩警惕地看著一旁幽深的叢木。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一直在奔波，不停的奔波，直到如今也沒有找到一個安身的地方，但只要我們一直找下去，就一定會找到的。」

「我相信你。」肖恩拍了拍瑞基的肩膀，「我們都相信你！」他又補充道。

……

安德瑞拉和艾米待在房車裡，十分不安地看著窗外。

「我十分不理解為什麼不讓我們帶著槍，難道這末世還不能拿槍自衛？」安德瑞拉開始抱怨。

「行了，安德瑞拉，瑞基這麼做是有他的原因的，這樣對大家都好。再說了，我們也不會用槍啊！」艾米碧藍色的眼睛看著安德瑞拉。

「不，我現在就去學。」

待在隔間的吉姆聽到了她們的對話，他拉開門，說：「我會一些，讓我教你。」

安德瑞拉問戴爾要了一隻M911手槍，但戴爾沒有給她子彈。

吉姆便開始在房車內的餐桌上拆卸、重組手槍。

一對烏鴉掠過天空，車頂的戴爾舉起狙擊槍，看見了一隻搖搖晃晃的行屍，但緊接著又是一隻；這是一個有規模的屍群！

戴爾趴在房車上，壓低聲音：「快躲起來！」

行屍群穿過車輛間隙，不斷地逼近。

到處都是雜訊，到處都是行屍。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半掛著衣服的；一片混亂。

洛莉聽到了戴爾的聲音，拉著卡羅爾和索菲亞準備進入房車。

達里爾察覺到異常，並及時提醒了格倫和T仔。

格倫躲在後排車座下面；達里爾和T仔將兩具乾屍放在身上，一動不動。

屍群來了。

……

叢林深處，一頭梅花鹿探出頭，它低頭進食，不時抬頭，環顧四周，又搖搖耳朵。

…

其實瑞基也害怕，在這樣一個世界里，居無定所，隨處漂流，他很害怕因為自己的錯誤決定而將大家送上絕路；他很害怕失去卡爾、洛莉，亦或是卡爾失去父親、洛莉失去丈夫。

但他絕對不能表現出來.他能通過表情看出團隊里每個人都很害怕，他知道大家都指望著他給大家帶來一條出路，他知道自己驚慌對大家意味著什麼。

他又現在懷疑是否還有出路，莫非以後的生活就只剩下苟且偷生，就只能在逃亡的路上，每天活在恐懼之中？

肖恩示意停下，並排走的三個人，看見了不遠處的那隻鹿.

肖恩舉起槍，但被瑞基阻止，肖恩放下槍，看見了卡爾在走近那梅花鹿，臉上掛著微笑和友好。

此時此刻，瑞基不再感到難受，他感受到的，更多的是生命和美好。

梅花鹿看到了卡爾，它抬起頭，嘴中咀嚼著鮮嫩的樹葉，搖動著耳朵，看著走近的卡爾，一動不動，四目相對。

時間彷彿靜止，這瞬間，人們不必擔心會被行屍吞噬。

密林中傳出槍響，叢林間群鳥驚起。

梅花鹿和卡爾倒下。

……

最後進入房車的洛莉被一隻行屍盯上了，就在車門關閉之際，一隻烏黑髮爛的手伸進來。

車門不能關閉，整車人情況危急。

眼看著更多的行屍即將過來，吉姆站了出來，他打開車門，一腳踹過去，然後關掉車門和那個喪屍毆打在一起。

「是你殺了我的家人，都是你！！」

「都得死！」

…

喪屍好像更多地注意到車內的人，吉姆也察覺到了這點，於是他大聲呼喊，變得瘋狂起來，絲毫不顧及有多少行屍在後面。

這招奏效了。

這裡所有的行屍開始向吉姆撲去，吉姆向前走，與後面的行屍保持距離，他邊走邊大聲呼喊：「丑逼，看這兒！我在這呢！」

屍群興奮起來，跟著吉姆，就這樣一個人帶著一群不是人的怪物往前跑著，就像是一直野豬躲避狼群的追捕。

車頂的戴爾手中緊緊握著槍，呼吸急促。

……

卡爾的小熊T恤被血染紅，瑞基半跪著絕望地看著兒子，肖恩迅速舉起霰彈槍，對準槍聲傳來的地方，跨步快速走過去。

叢林深處出現一個拿著獵槍的農夫模樣的男人。

男人看見了倒在地上的男孩，語無倫次：「天啊！抱歉，我真的沒看見他，我發誓我真的沒有看到！」

……

「還有呼吸，還有呼吸，卡爾還有呼吸！他還活著！！」瑞基吼著。

「快去那邊的農場，告訴他們這是奧蒂斯乾的蠢事，那兒的赫謝爾會救你的孩子。」

「在哪？！」

奧蒂斯指了農場的方向，「只有半英里。」

瑞基抱起卡爾飛奔而去，肖恩與奧蒂斯在後面緊跟著。

瑞基的警服上，浸透了卡爾的血液。

農場主正在院子里，他留意到不遠處奔跑的瑞基。

「他被咬了嗎？」農場主從椅子上站起來，問。

「槍傷，你的人乾的，他讓我來這找赫赫謝爾，就是你嗎？救救我兒子！」

「把她抱進去，快進屋。」

他擼起袖子，「帕特里夏，把全套工具拿來，」

「瑪姬，止痛藥、凝血劑，全拿過來；貝斯，乾淨的毛巾、床單、酒精.」

「就放在這兒。」

卡爾被放在床上，肚子仍在出血。

「把枕頭折起來，折成塊，按住傷口。」

「他還活著嗎？」瑞基顫抖著問

「還有心跳，但是很弱。」

「瑪姬，輸液管拿來，」

赫謝爾又看著瑞基：「你叫什麼？」

瑞基眼神空洞，獃滯了一會兒，匆忙道：「瑞基，瑞基，我我我是瑞基，一定要救救他！」

「好的瑞基，我們會盡我們所能，但是你得給我們留點空間。」

肖恩和奧蒂斯從外面趕回來，瑞基走了出去。

「他還活著嗎？」奧蒂斯表示歉意。

瑞基用手擦拭了臉，卻把血跡弄到臉上；眼神依舊空洞，他還不能接受剛剛發生的一切。

「我該怎麼和洛莉交代？！」瑞基帶著哭腔。

……

肖恩把手落到的瑞基的肩膀上，另一隻手拿著毛巾幫瑞基擦拭，「你臉上沾了血，老兄。」

他們走進屋內，瑞基站在房間門口，望著卡爾。

「你知道他的血型嗎？」

「A型陽性，和我的一樣。」

「那太幸運了，別走太遠，待會兒會需要你。」

奧蒂斯走近，看著那個男孩和赫謝爾。

「怎麼回事？」這是赫謝爾的聲音。

「我在獵鹿，子彈鑽過鹿射中了他，一下子就穿過去了。」奧蒂斯神色慌張地說。

「鹿減緩了子彈的速度，這救了他一命，但子彈並沒有完全穿過它的身體，而是碎成了幾片，如果我能把子彈碎片拿出來，他應該會沒事的，我覺得有六片。」赫謝爾嚴肅地說。

「我的妻子還不知道，她還不知道！」瑞基喃喃自語。

瑪姬站了出來，

「她在哪裡？我去找她。」

……

就在吉姆和喪屍在房車搏鬥的時候，他的右胳膊被咬了，傷口不大，卻很深，足以見骨。

胳膊血流不止，這血的味道讓行屍興奮，它們獸性大發，嘶吼聲也格外大。

吉姆把屍群領了一段距離，然後躲進一輛卡車裡，卡車很高，外面的行屍看不到。待它們經過後，吉姆回去了。

……

吉姆開始發燒，洛莉用濕毛巾幫他敷著。

洛莉看著他：「我們很感謝，感謝你為我們做的一切。」

吉姆不說話。

大夥把所有的物資收拾好，圍在吉姆身旁，等著瑞基他們回來。

…

瑪姬騎馬趕來。

「誰叫洛莉？瑞基需要她，卡爾出事了。」

…

洛莉上馬，瑪姬調轉馬頭，然後說道：「往南走，在路口處，你們能看到郵箱，上面寫著格林，那就是我們的農場。」

格倫望著騎馬遠去的瑪姬，「她可真拽！」

……

白日將盡，黑夜復甦。

吉姆堅持自己留下，他坐在地上，依靠在靠近公路的斜坡上。

「說真的，吉姆，我很感謝，感謝你為我們做的一切。」洛莉望著他，說道。

吉姆低著頭，不說話。

達里爾給吉姆遞過一把手槍，被吉姆拒絕：「留著吧，你們會用得著的。」

其餘人一一走上前，跟吉姆告別。

……

「我們真不該把他留在路上。」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

吉姆精神恍惚，望著遠去的車隊，他最後一次的垂下頭。

「終於能和家人團聚了…」

「終於團聚了。」

…………